“是吗?”
悠悠的声音,让林燕衫为之一震,声音来自立在倾云前方的雪衫女子,还有她不冷不温的面容。
“这里所有的人,都走不了。”
“你说什么?”柳烟死死的盯着单黎夜,愤恨。
“我说,断龙石已封,任何一个人,都出不去。”单黎夜重复了一遍,嫣然的眼眸落在南宫澈身上,只有他知道,在所有人进入这个主墓室之后,她做了什么。
那道门,断龙石,封死了整个墓室。
慕容佑似乎不信,只身一人来到墓室门边探个究竟,回来时,脸色已深深的暗淡了一层:“主上……”
“出不去,不代表进不来啊,不过区区一道门而已,等援兵一到,几个炸药放下去,不还一样炸碎。”玉迁迁鼻尖轻嗤。
“你错了。”
玉迁迁挑眉,望向单黎夜:“错?我看你是怕了,即便你们武功再高,比起几千兵将,也不过是一点鸿毛。”
单黎夜轻笑:“我说你错了。”
玉迁迁越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从外边炸门确实很容易,只是,外面几千兵将能不能进来都是个问题,又拿什么去炸门。”
听言,南宫澈微微锁了瞳孔,袭紫陌皱了眉头,玉迁迁心下一沉。
“不可能。”柳烟怒道:“你不可能知道我们还有援兵,一路过来,也未见有大量的人进入岛中,你又拿什么将这几千兵困住?”
“地形。”单黎夜笑了笑:“冰海岛周边本就是一个困阵,进得去容易,出来难,你们之所以能容易闯入,是因为易沐枫带路,若是再稍稍改动一下,可那几千兵就不一定能活着进入冰海岛,即便有几个不死的能进入,冰海岛上机关的厉害,想必你们该清楚。”
闻言,易沐枫隐了隐眸子,却见七月刚好瞧了他一眼,又很快躲开。
他苦笑,萧天寒拿七月逼他入岛,他带了路,经过冰海岛迷雾林之时,利用林中一直便有的机关,他带着七月与萧天寒等人拉开了距离,渐渐脱离魔教众人。
可是,半路中,七月甩开了他的手,又一路跟回到萧天寒身边。
她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故意让他以为她喜欢上了他,告诉他她其实中了萧天寒的蛊,故意可以为了他叛逃魔教,直至被冷魑翊抓回魔教,在他面前演尽了被萧天寒折磨的苦楚,最后,他应了萧天寒的要求,带他们入岛。
萧天寒的目的达到,她也就不再需要他。
狠心,甩开,留他在林子里呆愣了很久。
冰海岛上机关众多,三百多号人入岛,经过迷雾林已折损了几十,甚至七月防不胜防,也中了一只毒镖。
那时,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一片伤,又加之在迷雾林与袭紫陌南宫澈的人碰上,双方一见,水火不容,大干了一场。
再后来,璃月教的人也加入。
迷雾林的雾,有毒,长久吸入,会使人陷入麻木软弱的状态。
傅花隐,他的师兄最先发现了这个问题,所有人不得不停止打斗,寻找出口。
他再次出现,最吃惊的是七月,她以为,他会离开,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他该做的已做完了,她更没料到,他会带他们出迷雾林。
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他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师父待了半辈子的冰海岛,会被这些人毁得一塌糊涂,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岛,被他们侵入。
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易沐枫低首,又听见那边柳烟冷冷传遍墓室的声音。
“你让独孤决改了阵法?”
难怪,一进入这个真墓室开始,便再也未见独孤决的影子,那道断龙石,也是他放下的。
————
此时的独孤决,正站在绝壁楼顶之上,看着冰海岛周边黑压压的一片,那是船,若真是要数起来,怕也有百艘,几千兵马,说是改动阵法,其实也不是,他稍稍的动了一点手脚。
阵法并没有人说得那么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像是障眼法,又不像,大多都跟人的视眼,人的内心有关。
就譬如这冰海岛周围的五座岛,如若想通过这五座岛进入冰海岛,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行船,五座岛之间有道小缝隙,一次只能允许一条船通过,这对于这百艘船来说,是个时间问题,二是,停船,爬过一座岛,但这个方法一定会被舍弃。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五座岛,太高,几千人爬过去,一天一夜怕是不太可能,何况,每一座岛中也有自己的阵法,阵中之阵,譬如,每座岛晚上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吓人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人发出的,是自然的声音,很多人解释不通,就像不能解释为什么有时候会见到鬼火,再譬如,或许偶尔蹦出来几个影子,不知道是人是鬼,胆小的人便怕了。
不过如何让自然发出声音,让火自燃,让影子显现,这就需要布阵人的技术,因为有些事情,确实可以人为,很多人便有意称之为,阵法。
这是个笼统的称法,独孤决有时候认为,与其说是阵法,不如说是障眼骗术,当然这是相对于以攻为主的阵法来说的。
阵法分为很多种,看风水的,幻术的,战场破敌的,不论哪一种独孤忘我都学得精通,听说那老头最近在给人看风水,收钱很大方,不过他独孤决,对给人看风水这行不感兴趣。
看着那百艘船忽然调转了头,往另一边行去,络仙儿惊讶出了声:“混蛋,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改变方向?”
“你想知道?”独孤决斜了她一眼。
“嗯。”络仙儿眨了眨眼睛,期待。
“你吻我。”
他只是随意一说,原本以为她会反对,可没想到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看着她从自己脸庞上退离的面孔,独孤决连眨了三次眼皮,有点没反应过来。
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有些不太相信,难不成她豪放又不反抗他的样子让他有点经受不住?
难道他更喜欢比较瘦弱一点又楚楚可怜的她?
见他摸了下脸,又拿手在衣衫上楷了几下,络仙儿冷了脸色,两手叉腰:“怎么,你嫌弃我的口水?”
这少爷,爱起干净来了,不过就是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点唾沫,敢情他还敢当着她的面给抹了。
想当初,他还吃过被她口水荼毒过的土鸡,怎滴,现在觉得不好吃了?
独孤决愣了愣,抽了下嘴角:“……没,给抹匀。”
“这还差不多。”络仙儿放下两手,箍紧了他的腰:“混蛋,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他忽然锁紧她,低身,靠近她的耳畔,呼出热气:“那你再吻一次。”
呼呼的气很热,络仙儿觉得耳根发热,真恨自己方才怎的就亲了他,现在好了,他便一再得寸进尺。
络仙儿低着头,乌黑一线,她好像……好像……从来没……主动吻过他。
那,要不……
她缓缓抬头,看着他:“你,你闭上眼睛。”
说完,脸刷的又红了一片,她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告诉他,她要做什么嘛,嗯,除了他还有一点期待之外。
“你,不准看。”
死猪都不怕开水烫,她也就豁出去了,不就一个吻吗?
再说,她又不是被他吻过,虽然,大多都是强迫,她不在意他的强迫,甚至很期待。
斜着看了她一眼,独孤决有种她是在赶去慷慨赴死的感觉,而且让她死的不过是自己一个吻,这样想着,但还是乖乖闭了眼。
“不准睁开。”
络仙儿压低了声音,心里一阵紧张感,背心捏了几把汗,微微颤抖的双手,抬起,轻放在他脸上,唇,慢慢靠近。
独孤决倒是很坦然,以她之前对他的态度,顶多这会是个恶作剧,他欣然闭眼,不想佛了她有恶作剧的心思。
当轻轻颤颤的一双手落在他脸庞上时,一双浓眉,微微皱起,唇间随即被覆盖了一抹幽香,清软怡人,他几乎是瞬间反应,在她贴上他时,双手锁紧了她腰身。
感觉到腰上的力道,络仙儿紧蹙着眉,却没有停止这个吻。
她很生涩。
嗯,她不会吻。
以往与他相吻的时候,都是他主动强迫,她也就随意,偶尔会回应一下下,她总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更别说睁眼,每次总会被他吻到喘气才停止,她只想着自己快要没呼吸了,更不可能从他的吻中得到点技巧。
她对相吻这回事,半通半不通,这次,偏偏要是她主动。
不管自己脸面有多红,她继续。
除了锁着她的身体,独孤决没什么动作,仍由她侍弄他的唇,不知道过了多久。
总之她觉得这个吻够长了,才想要退开,他却贴了上来。
耳风,带过一句。
“我教你。”
络仙儿的脸,又红了一层。
久久的,唇边温度退去,她才敢睁眼,却见他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络仙儿一阵羞愤,捂住他的眼睛:“谁让你睁眼的。”
“那要不,我再闭上?”
摸了摸发麻的唇皮,络仙儿觉得不能再继续了,才放下遮他眼睛的手,却是低着首,连头都不敢抬了。
脸,好红,好烫。
她想忘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直到——
“咳咳……”
远边,一道咳嗽的声音传过来,络仙儿悄悄抬眼望去,那边三个人,眉眼春风般的看向这边,她乎兮间有一种仰天长叹的感觉,摸了一把自己的面门,这回不遮他眼睛,遮自己的脸面。
可惜,她手太小,遮不满自己的脸。
脸上,滚烫得像个炭火。
独孤决笑着,放开了锁在她身上的手,对左斜奕说道:“你们的事办好了?”
“嗯。”左斜奕放下了咳嗽的手:“看独孤少侠与络姑娘这么闲情逸致,想来独孤少侠的事也该做好了。”
说着,左斜奕撇了络仙儿一眼,络仙儿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又低了头,至于脸上是不是很滚烫,她也顾不得了。
她只想把独孤决揍一顿,以他的耳力,他一定知道左叔叔就在旁边不远处,那他,还让她吻他……
独孤决指了指下面:“他们行走的那片水域有暗礁,这一折损下来,估计要少了一半人,南面的那片迷雾林有可能会被袭紫陌做了记号,所以我将他们引到了北面,他们上岸入岛,只有经过北面那片迷雾,别无他路,这样一来,他们的人数又得少半。”
宁水媱望着下方一大片船,有些不安心:“那片水域离冰海岛已是不远,即便触了暗礁,懂水性的士兵还是可以上岸。”
“水底有东西。”独孤决又说道。
“什么?”
独孤决笑的云淡:“鳄鱼。”
“鳄鱼,那是什么鱼?”不顾方才的事情,络仙儿听到新鲜事物,热情的加入:“能吃吗?”
断汐风解释:“那是一种食肉动物,吃不吃得,倒没人知道,不过络姑娘若是想吃,我想独孤少侠不介意替你抓只回来养着。”
左斜奕与宁水媱相视一笑,似是没料到汐风说话也有这么噎人的时候。
络仙儿挠了挠头,看向独孤决,他脸色一紧:“要蛇还是要鱼,选一个。”
蛇,紫蛇,
鱼,鳄鱼。
衡量一下,紫蛇好歹也是自己的贴身宝贝,虽然现今长得太大不能时时刻刻缠着自己,但好歹也不会害自己,但鳄鱼可就说不定了,一个不小心,它饿了,把自己吃了怎么办。
络仙儿沉吟了一下,才敢看向他:“那个,要不我们去看看鳄鱼长什么样子好不好,就看一眼?”
独孤决又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丈夫的命和鳄鱼,你选哪一个?”
呃……这个……好吧。
络仙儿声音诺诺:“那不看了。”
能让独孤决害怕的东西,肯定也是个难以对付的主,可想想也不对啊,他连那么大的紫蛇都能控制住,怎会怕鳄鱼?
难道鳄鱼比紫蛇凶猛?
脑海里不自觉浮出,鳄鱼与紫蛇轰轰烈烈相互打斗的场面,分不清胜负。
她摇了摇头,赶紧将想法给挥去,又突然想起什么,结结巴巴起来:“谁,谁说你是我丈夫了。”
“你刚才不是默认了吗?”独孤决笑意盎然,指出:“之前你好像也说过。”
她说‘那不看了’,就是选择前者,而前者她能应得这么爽快,不就是承认?要是心底没有把他当做丈夫,又怎会应得如此干脆。
络仙儿汗颜,果然话不能乱说。
断汐风无奈的摇头,络仙儿注定是要被独孤决欺负的对象,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而独孤决注定要被一个络仙儿牵扯,这倒是一对很有趣的,总比自己身边这对强。
左教主,若是牵个人家姑娘的手都这么别扭,迟早人家姑娘不理你……
下方,百艘船乱成了一套,根本不知道远远看去并没有暗礁的水域为何突然会出现如此多的暗礁,毁了十几艘船,落水的士兵更是喊声不断,最后淹成一片血沫,所有人一阵惊慌。
进,死的人更多,退,前方主子却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领头将领一声令下,继续前进,前方的船若是无触碰暗礁,后边的船便立即跟上,排成了一字,像岸边继续开去。
看着船的行走改变了战略,暗礁虽毁了三分之一的船,但似乎领头的人很有才能,稳住了慌乱的士兵,想到这个办法,落水的士兵能救的则救了上来,不能救的草草放弃。
站在楼顶上,能看清那片水域的血红,鳄鱼,倒真是很久没有吃人肉了。
眼看几十艘船离岸边越来越近,宁水媱越发蹙眉,左斜奕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她看着他,微楞片刻,也反手给他力量。
这几千人一旦入岛,是个威胁。
“你要的东西,都运出去了?”
独孤决回头,看着左斜奕,后者轻轻的点点头,在他做了点手脚,诱使船只改变方向的时候,左斜奕也在做自己的事情,那陵墓里的东西。
左斜奕并不贪,那些贵重的金银珠宝一分都没动,但也拿走了几箱子别的东西,即便左斜奕不拿,那些东西也会被袭紫陌和南宫澈拿到,既然这样,独孤决倒宁愿左斜奕拿到手。
方才看到一艘船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冰海岛,独孤决便知道这是璃月教的船,至于那条船能不能安全到岸,途中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不是他独孤决的事情。
她交代他的,他已完成,放下断龙石,动了阵法,即便那些士兵能安全进入陵墓,这几番折腾之下,只怕也不到几百人了。
但终究,还是有威胁。
看着下边的士兵进入迷雾林,独孤决又笑了笑,又在想,她是不是真的料事如神,且不说她竟知道断龙石的开关在何处,单单跟在后边这几千人马,他在大海上观察了三天,除了袭紫陌与南宫澈的船,他也只知后头还有一批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竟不知南宫澈与袭紫陌竟加派了兵马过来,连那边的战乱都放弃了。
而她,不动声色的,给了南宫澈狠狠一击,折损了南宫澈这么多人。
这一计虽赢得漂亮,她也不失为一个人才,但独孤决心底却还是有些不安,忽然的抬起头,皱眉:“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几人向独孤决望去,似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良久,独孤决吐出两个字。
“海盗。”
那个跟了璃月教的船只三天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海盗大船,在他们抵达冰海岛之后,那船也失去了踪迹,仿佛是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
是的,若是没有人阻拦,按照时间推算,那四千兵将早该已到冰海岛,沿途柳烟都有留下记号,进入冰海岛,穿过迷雾林并不难,除非——
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而这个矛头,显然指向单黎夜,良久,柳烟又悄悄向南宫澈睇了一眼,目光深意不明。
双方,还是僵峙着。
没有谁要先出手的意思,袭紫陌一方的人在等,等一个消息,魔教一方的人似是在等,却也是在等与那方同样的消息。
替六月包扎了伤口,傅花隐走过来,立在单黎夜身边,隐隐有些担心,声音,有些压低:“黎夜,你将断龙石放了,也同样是困住了你自己,断龙石一旦被封,永远都不可能再开启,即便用炸药,火力也远远不够。”
这是陵墓,千古一帝冥邪的墓,断龙石有几斤重几斤厚,书上只有片面记载,可实际可能要比书上远远厚重得多,除非另辟道路,否则没有人可以出的去。
要论武功,这儿的人个个都可说是高手,可对于破开这个墓室,没有人可以做到。
单黎夜提了提气,终是叹了气息:“我放断龙石,堵的并不是南宫澈的援兵。”
因为她知道,有独孤决在,她并不担心那些援兵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进入陵墓,被独孤决这么一弄,少不了损了大半,放不放断龙石其实无所谓,但是,她偏偏想的有些多余。
在拿到那八枚凤凰逐月钗时,她想的并不是如何找出真的,而是深深的思考入了另一件事情。
和龙有关的。
见傅花隐疑惑,她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祠庙内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海盗,那艘船跟了你们三天,不可能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傅花隐想起,凝了眉:“确实。”
他能想到这一点,却没有在这一方面过多的想入,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疑惑了起来:“你怀疑,海盗对这些财宝也想来分一杯羹?”
“我之前也这么想,可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单黎夜锁眉,又轻声道:“还有一个原因,是沧溟阙,沧溟阙能号令死士,无论谁得到,对谁都最有利,谁也不清楚这批死士在什么地方,但也不排除可能有死士其实一早混在我们身边,我放下断龙石,一是想不论谁得到沧溟阙,死士进不来,令牌无用,二是,那些海盗……”
话吞到嘴边,断龙石门上方一阵抖动,落下了几许灰尘。
所有人警戒了脸色,盯着上方的动静。
上面只微微震动了一下,许久又没了动静,众人秉神听着,耳力好的人,能听到上方的脚步声响。
很多,很多,很整齐。
柳烟喜上眉梢,估摸着是援兵已到,否则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但她的笑容在上方一阵响动,破开一个洞,落下一个人的时候,僵硬了。
那是一个满胡子拉渣的人,可看上去倒是有些年轻得很,手上伶着的大宝刀很显眼,那人看到陵墓里这么多美女,亮了眼睛,朝上面喊道。
“老大,盗洞通了,娘的,好多真人的石头美人,有点像真人泥俑。”
玉迁迁扯了扯嘴皮子,见到上方有人下来,众人皆是一愣,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动作,所以在别人看来,跟不会动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那胡子年轻人见到玉迁迁的头动了动,居然看向自己的方向,不禁把宝刀放在眼前护身,哆哆嗦嗦。
见到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自己,年轻人几乎要哭出来了:“娘的,老大,她们都会动,是丧尸,快救我……”
众人的脸色,明显得一抽,当上方再次落下一个人的时候,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那个人,面容很威严,落地时一眼伶俐的扫过所有人,在龙剑桭身上眯了眯,又看了一眼南宫澈和袭紫陌,最终的定点,落在单黎夜上。
上方又刷刷落下好十几个便衣面具人,每落下一个,众人的脸色就刷一层黑。
除了中年男子,那批人都带着面具。
那领头威严的中年人,倒只是轻轻一笑:“你们想做什么,我们管不着,现今,我们只想带走三个人。”
这口气,很大。
放眼这么多高手,没有任何的畏惧,轻轻松松的说,带走三个人。
————
独孤决想不通什么,眼底看着北面那片迷雾林,微微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的预料不好的结果。
“怎么可能,他们竟然如此快速出了迷雾林?”宁水媱惊讶。
从北面迷雾林,一路出来整齐的军队,看样子,根本没有在迷雾中受过半点攻击,带头的,依然是那位将领。
迷雾林机关众多,怎么可能?
左斜奕的脸色黑得很不好看,断汐风沉敛着眉目,络仙儿也是一瞬收紧了心。
“不对。”不可能这么快,不可能没有一点人力损失,独孤决稍眼望去,那位将领的身边,多了几个便衣面具人,像是挟持,又不像。
总之,很不对劲。
“陵墓里恐怕出了变故,定有其他人进去了。”独孤决肯定,盯着下方平台上那块大银子边的陵墓入口,他一直守在这儿,不可能是从这入口进入的,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以入陵墓?
“回陵墓。”
左斜奕衡量了一下,从绝壁一跃而下,落入陵墓入口边,进入,几人随后跟上。
当来几人来到四个分岔路口边时,络仙儿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魔’‘侠’‘隐’‘王’四个大字依旧在墙壁上刻着,不仅字的顺序打乱了,且连入口都不见了。
四条道路像是消失了一样,只剩下光秃秃的一道墙壁。
断汐风上前检查了一下墙壁,脸色很冷:“路被堵了,可能是陵墓里本来的机关,也可能,是人为。”
人为,挟持军队将领的那批面具人,悄悄潜入陵墓的人。
“那怎么办,乐姐姐他们还在里面,他们要是出不来,岂不是被困死在里面,那些带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啊?”络仙儿紧蹙秀眉,掌心捏了把汗。
断汐风与左斜奕使了个眼色,掌心提起一股劲气,朝‘侠’道门口一掌击去,墙壁,纹丝不动,独孤决加入,用尽了力,还是没用。
宁水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该庆幸早一步将‘侠’道内的东西运了出来,可明明运东西出来时,这四道还是好好。
是什么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潜了进来?
“进主墓室,只有这四条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宁水媱说道,只是想到这四道被封死,可能再也打不开,以至于那些面具人没有在这儿加派守卫,不然那些面具人不可能放任几人如此轻易的再次进来。
独孤决皱着眉,努力的想着,其他的入口,若是那些人不是正门进入,那是怎么进入的?
这帝王陵墓不可能会多出一条道来,除非,那些人用了非常的手段,自己开了一条路。
对,精通盗墓的人常做的事情,盗洞。
“我知道了。”独孤决忽然的抬起头:“水下,还有一个入口在水底,绝壁水潭下的水底。”
————
中年男子然后又是轻轻一笑,指了三个人,被指到的人皆是一愣,相互望了一眼,显然不明白,中年男子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随随意意的能带走他们。
“如果你们肯跟我们走,便免了兵刃相见,若是不肯,我们只好得罪。”
中年男子的语气,依旧很轻,似笑非笑的面容让人看得很不爽。
单黎夜看着中年男子,似是注意到了某些细节,是的,他说话,一直都是用‘我们’两个字,而不是单单的一个‘我’,似乎他并不是最大的主,又似乎他背后还有很多个人,她很难理解这个‘我们’是指多少人,又是指什么人。
未再多想,只见那几个面具人已有蠢蠢欲动的趋势,而另一边,一把优美的扇子以优雅的弧线朝中年男子袭去。
中年男子没躲,脸上带着笑容。
扇子并未碰到他,在半空中已被一把大宝刀截下,他看了一眼持刀挡在他身前的人,那胡子青年一笑:“老大,你一死,我可就没份子钱了,开路不容易啊。”
中年男子只是笑笑。
单黎夜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明面上喊着‘老大’却也不是一伙的,为了一个钱字而凑到一块,现今只是简单的合作的关系,胡子青年为中年男子打开了陵墓另一条道,而中年男子承诺给予他应有的酬金。
至少目前来看,是笔很划算的交易。
龙剑桭身边的姬阳眼皮一动,在慕容佑的扇子落回手之后,剑已出手,目标依旧是那中年男子,只是几招过去,却还是在与胡子青年纠缠,刀剑相争。
一片碎裂的刀片,很明亮,穿过一层血肉躯体,带着鲜血奔出,直径打在姬阳持剑的右臂上。
姬阳一吃痛,收剑退回,又冷冷站在南宫澈身边。
那刀片,并不是争对姬阳。
胡子青年一低头,胸口的血泡像绽开的花朵一样,侵染了一层衣衫,他能感受到,刀片从背心穿过心脏时的感觉,很痛,但只有一瞬。
他艰难的回头,对上的依旧还是中年男子的轻轻一笑。
“你……”
一个‘你’字,吐出了一口血沫,后面没了音,人已倒地。
笑,依旧映在中年男子的脸上,即便他方才小小出手,杀了一个人,这笔交易,自此结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很果断。
林燕衫震惊了一瞬,不是认为那中年男子太狠,而是他出手的速度,太快,连打坐的萧天寒睁眼都微微漏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心底蔓延一片寒意。
这些人……
“既然你们不愿,我们也只能用些强硬的手段,得罪了。”
中年男子话语一出,又是刷刷的几个面具人落地无声,魔教一方的人显得还算镇定,因为中年男子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南宫澈那边早已是一片警戒。
带走三个人。
南宫澈,袭紫陌,还有,龙剑桭。
萧天寒似乎是在运量,帮还是不帮,毕竟没有人知道这批面具人的来历,对方太强大,既然事情与魔教无关,他并不想趟这一浑水,但却又担心,这些人能对付南宫澈,对付魔教一样可以轻而易举,难不保在对付南宫澈之后,又对魔教发难。
因为对方没有要对付自己的意思,单黎夜选择静观其变,看着中年男子的身手,而那些面具人行动迅速有组织性,像极了冷冰冰无情的杀手,又像是机械似的只听从中年男子的命令。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此时,面具人似是有默契一般,对准了一个目标,毫无顾忌的下手。
龙剑桭是那一堆人中最靠边又最靠前头的一个,面具人擒拿住他完全不用费任何力气,不像受伤的袭紫陌被人紧紧包围守护在中间,也不像南宫澈身手好,折挡了几个面具人。
“哥!”
一见龙剑桭要抵不住,七月一甩血鞭,也顾及不了自己是魔教的人,更没有管身后的萧天寒脸色如何,一跃而上,直接朝龙剑桭身边的几个面具人一扫而去。
当即便有两个面具人调转了头,攻向七月。
三月等几个青衣女子见七月上阵,皆蠢蠢欲动,那中年男子瞧了萧天寒一眼,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单单一个眼神的示意,似乎便把萧天寒比了下去,萧天寒也不是个退缩的人,冷笑了一声,吩咐了三月几人几句。
三月几人立即领命,加入了战斗,但是却只是在护着龙剑桭一个人,不让他被面具人带了去。
上边又落下几个面具人,加入混战,其中一个在中年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中年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冷不丁瞧了单黎夜一眼。
这一眼,萧南翌没有领会到中年男子是什么意思,但显然,应该不是也想要把单黎夜带走,那眼神中,分明带了冷意。
青尘几人站一旁,显然不知道现在该帮哪边了,方才还是想要袭紫陌的命,现在难不成要帮着袭紫陌对付面具人?
这个想法,不现实。
可看着这帮面具人实在太碍眼,这种做法比他烟雨楼还嚣张,看不顺眼的人,就是想出手教训教训,手痒了痒,青尘带着刀漓几人,冲入混战。
林燕衫看着倾云,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抬眼却见那位雪衫女子,龙姑娘,悄然的抬起了寒冰剑尖,指着的人,是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会心一笑,袖子里也亮出了一柄短剑。
似乎,他也很期待和她打一场。
可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是个左撇子,拿剑,他居然是用左手,林燕衫仿佛想起,方才飞出刀片杀了那胡子青年的时候,中年男子,也是用的左手。
为什么不用右手?还是他的右手不能用?还是他习惯用左手?
倾云盯着那个中年男子,那个人,不知不觉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他说不清,似乎他见过那人,又似乎,他认识那个人。
可想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
单黎夜飞身攻去,每一招,单黎夜并没有用尽全力,中年男子似是在陪她玩一样,不攻不守,她的每一剑,他都迎合,她的每一招,他也能化解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