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的爸爸当官,家中隔三岔五便有人送礼。这天,又有一个施工单位老板找来,左手提着一大袋名烟名酒,右手拎着一大箱人民币……明明十分敬佩爸爸,暗暗发誓也要仿效爸爸。
悄悄给班主任送上红包,又向班主任大表决心,明明当上了科代表,老师赋予了明明检查学生作业的权力。老师对学生要求严格,每天布置的作业都既多且难。不少学生完不成,又害怕老师责罚,便煞费苦心打明明的主意,求明明检查作业时高抬贵手。于是,给明明送礼的学生纷至沓来,有送带超人自动铅笔的,有送能几层使用铅笔盒的,有送精装故事书的,有送大包旺旺雪饼的,等等。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收到市面上最新流行的“礼品”几十件。
洋洋自得之余,明明觉得还不过瘾。暗下决心要掌更大的权,收更多更重的礼。明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爸爸,指望爸爸能向他传授真经。不料爸爸竟板起面孔,命令他立即向老师辞官。
明明不解,问爸爸削尖脑袋要升要捞,他干嘛不能子承父业?爸爸语重心长道:你以为我想变坏?有些事真是好无奈!你小小年纪,心灵不能染黑,脸上不能涂污!而爸,爸是大人呀。明明又不解,当官就会变坏吗?做好事收礼不该吗?大人和小孩不都是人吗?爸爸狠狠瞪他一眼:什么都有过程,不可提前逾越,你长大了会懂,现在专心读书!
明明一头雾水,顿然心灰意冷。
(原载《湖南作家》2003年第4—5期)
“顾建新点评”:
《长大了会懂》题目很有意思,引人思考:为什么现在不能懂?长大了究竟要懂什么?
这篇小说有两个单元:第一个单元是儿子效仿父亲,仗权收礼。这个单元用了较多的篇幅,似乎是“主”,其实不然。第二个单元写父亲对儿子的教育,篇幅不大,却是主要的,揭示了小说的主旨。
父亲的一番话,很有深意:一方面,有其真诚的一面:由于社会风气所致,送礼、收礼是迫于无奈;另一方面,又有其油滑的一面:要善于待机而动。儿子毕竟年幼,对父亲多年身居官场得到的经验不能理解,对人生复杂的关系、处事的玄机只能是“一头雾水”。
小说刻画了一个处于现代社会中的领导干部的形象。父亲的话实际只说出了一部分,可说是“欲说还休”,个中甘苦,更多的奥妙,需读者用自己的生活体验去补充。微型小说应该是一种“未完成体”,需要留有空白,通过读者的丰富想象,不断地再创造,将它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