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医院食堂就餐。听说其他的社团成员一个早上基本是在做卫生,我和王姗儿都感到十分庆幸。我们的许诗看来是最好的,不仅没有一点麻烦,而且可爱至极。下午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坐在床上打牌,一直打到了四点,早上的那个中年女人才来敲门。她说我们的秘书长要我们回去了,我们坚持把最后一盘打完才恋恋不舍地住手。
“姗儿姐姐,你们下星期一定要来哦。”许诗抱着王姗儿,声音有点哽咽。
“我们都很喜欢许诗妹妹哦,会回来的。”
坐上回去的车,王姗儿就打起了盹。我平时也有午睡习惯,现在的确也困了,我闭上眼睛,也睡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推了推我,原来是秘书长。“起来了,我们到了。”
我这才清醒过来,发现我和王姗儿居然靠在一起睡死了。王姗儿还没有醒,她的头依然在我的肩膀上,我这才觉得肩膀生疼,但心中却莫名的快乐。我拍了拍她的手臂:“我们到了,姗儿。”我忽然觉得这么叫她好像太亲密了,正在下车的同学都对我们投来目光。我还听见有人在说:“他们真的是情侣,我就说没错,你还不信。”
王姗儿揉了揉眼睛,终于醒过来。她发现自己靠在我肩膀上,条件反射地闪开:“对不起,我不小心,对不起。”
我拉起她的手下了车。“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这时候天色已经昏黄,夕阳已经不见踪影了,刚好是吃饭时间。大巴停在大学城的五四广场,这里是饭馆最多的地方。
“是该吃饭了,我们AA吧。”王姗儿轻轻地把我的手松开,我的心也慢慢地下沉。
“我请你吧,为了答谢你在山坡上拯救了我。”
“那是我应该的,都怪我跑得太慢,没能和你一起抓那只小猪。”王姗儿说道,我们一起向一边的饭馆走去。
“那谢谢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她就这样不说话了,我感觉一颗心在撕绞,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这样喜欢上了一个人吗?可是这个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我,我望着苍茫的天空,被火烧过的云已经焦了,一朵朵发黑发沉。
我们走进一家小餐馆,她要了一盘茄子。我问她牛肉可不可以吃,她说都可以。我又要了两瓶饮料,既然打定主意要请客,就得主动多点一些。
“姗儿!”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跑过来一个男生,大夏天穿着装逼的韩式小西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不高,和王姗儿差不多。
“你好,江水胜同学。”王姗儿微笑地和他打招呼。
江水胜居然对我鞠了一躬,我站起来给他点了点头,真不知道他对我行此大礼有何企图。
“请坐!”我帮他拉出凳子,江水胜一边鞠躬答谢一边坐下。
“他叫吴不器,是中医学院的同学。”王姗儿帮忙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江水胜,是我同班同学,是日本交换生。”
我对他笑笑,他舍弃日本来中国学动漫,不知道是脑子进水还是裤子进沙子。他一直痴痴地看着王姗儿,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王姗儿把手机掏出来,给江水胜看许诗的照片:“我想用她做动漫原型,你看如何。”
“动漫哪里需要原型?”江水胜奇怪地问道,他的中文十分流利,完全符合做间谍的标准,据说日本自卫队特种兵连闽南语、粤语都会讲,不知道他会不会。
“我只是想让她开心。”王姗儿说道,“她虽然长这么大,其实智商只发展到八岁儿童的水平。”
“那我帮你画这个人,保证像她。”江水胜微微笑道,很有信心的样子。
“那太好了,你是我们班最会画人物的了。”王姗儿说道。我醋意上涌,只恨自己没有才华。
“你把照片用蓝牙发给我吧。”说着他掏出手机,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茄子。
他们在那边忙着开蓝牙设密码什么的,我扶过饭碗,不客气地就吃了起来。真是烦恼,果然不能喜欢上任何人,喜欢上别人,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我决定打消任何非分之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们花了五分钟才传完。江水胜看了看我,说了声“打扰了”,然后和王姗儿告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茄子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牛肉上来了。王姗儿拿起筷子,把牛肉拉到她那边,笑道:“牛肉你不许吃了哦,你这个贪吃鬼,吃茄子去吧。”
我意识到自己的确失礼,她又不真的是我女朋友,即使是,她要和男生说话,我也不应该摆脸色,可是心中的确不舒服。
“对不起啦,茄子剩下的都给你,牛肉分我一点嘛。”
“不行!我才不吃剩下的。”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我笑了笑,继续吃茄子,后来她往我碗里夹了好几块牛肉。一股暖流冲击着我的心脏,或许她也喜欢我,说不定会的,否则怎么会给我夹牛肉。我又打消了放弃的念头,她真的很好,没办法不喜欢。
她还没吃完饭,我就去柜台把钱付了。我付完钱回来,她一边吃一边问我多少钱,我说忘记了,于是她拿过菜单统计了一下。“等下我给你二十一块。”
我几乎要崩溃,连一块钱都要和我计较。“你别这样,给我一次请你吃饭的机会。”我近乎哀求。
她抬头看了看我,笑了起来:“你这个精神病。”
她说我是精神病已经好几次了,这是她的口头禅,听起来也挺舒服的。“嗯,你就当我是精神病吧,只要不拒绝我就可以。”
她吃完饭,我赶忙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她说:“谢谢你,那下次我请你吧。”
吃完饭,我们走到广场上,我说:“我们中医老师说了,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们散散步怎么样?”
她笑了起来,大概是中医老师那句话太有趣了。“那要去哪里走?”
“去你们动画学院参观一下可以吗?”
“好吧。”
于是我们往动画学院走去。一进门就是喜洋洋和灰太狼的雕像,我心想中国的动画产业水平太差,居然能让喜洋洋、灰太狼这样的动画片红得发紫,可是在王姗儿面前,我就不说出来了。
由于动画学院不在大路两边,所以以前没有见过。果然名不虚传,连房子都那么卡通,我居然看到贝卡斯的雕像,这是《游戏王》里的角色,我曾经多么崇拜。足球场边就是大空翼的雕像,我激动得差点上去拥抱。
“帮我照张相好吗,我和他合影。”我跑到大空翼身边,对王姗儿说道。
她笑着拿出手机说:“看你都返老还童了,”
大空翼比我高出两倍,穿着白色球衣,足球在他脚下,我摆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姿势。王姗儿的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把我和我的偶像定格在一起。
我们在动画学院里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来到王姗儿的宿舍楼前。
“你进去吧。”我说道。
“不用我送你出门吗?”
“不用,我认识路。”
她微笑着转身离去。“王姗儿!”我忽然叫道。
“怎么了?”她转身。
“很高兴,很高兴今天和你在一起。”我说道。
她微微笑了笑:“高兴就好哦,我也很开心。”
“拜拜!”我觉得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赶忙告别。
“晚安。”
“晚安。”
我一个人走回寝室,寝室里,死猪依然死死地坐在那里,林森照例不在,刘利在叽叽呱呱学意大利语。他还很不熟练,每个音都要反反复复地调整音调。
虽然刘利很吵,不过我实在累了,在车上那一会儿根本没有睡够,从动画学院走回来还花了二十几分钟。我迅速脱掉衣服裤子,什么都不洗就睡了。
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房间,似乎是精神病院。我的确还看到了302门牌,我没有进去,我没有进任何一个房间,可是走廊没有尽头,每隔五米有一个黄色的小灯泡,灯泡的亮度不足以覆盖所有黑暗,于是整个走廊似乎被分割成一块一块。远处仿佛出现了一个人影,穿着黄色病服,是一个男病人,他也在向我走来,我们都穿着运动鞋,在地板上几乎不发出声音,走廊上十分安静。那个人越来越近,但是灯光昏暗,无法将他看清,我觉得他的身影很熟悉,或许是白天的时候在哪里见过吧。
走廊太长了,我们走了好久才算是接近。他低着头,当他走到一个灯泡下面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我也停住了脚步,我不能不停住,因为那个人,居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全身冒冷汗,虽然我能意识到这应该是梦,梦和现实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但是那个人的目光,却依然让我恐惧。他很呆滞地看着我,也许是与我似曾相识,却又好像忘记了一切。
天刚蒙蒙亮,我坐在床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寝室里另外三人还在睡觉,死猪和刘利哼唱着“交响乐曲”。
“星期八?”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那应该也是梦吧,呵呵,当然是梦,怎么可能会有星期八?一个晚上做了两个梦是正常的,据说人在一个晚上可以做五六个梦,只不过没办法全部记住。
我拿过手机一看,“星期一”,这就对了,早上要去上该死的西医内科学。为什么中医学院要学西医内科学?不知道应该问哪个该死的。
王姗儿,这是我的第二个念头,那么好的女孩,难道也只是一场梦吗?我倒真有点希望星期八是真的,多好的女孩啊。
我想起梦中存了她的号码,于是我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我当然知道她的名字不会存在,不过心中那个渴望的力量还是占领了指挥部。
“王姗儿!”手指滑动间,我赫然看到了这个名字。“王姗儿!”我叫出了声音,他们三个正在熟睡,没有人被我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