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更别提还是他的女人,女人生产从来都忌讳有男人在场,即使是太医或是大夫也不行。
风连晟的眼中也跟着闪过一抹笑,随后就飞快的收摄心神,起身走过来,正色道:“事关皇嗣,皇帝陛下还是去荣妃娘娘那里看看吧。”
褚浔阳的眉头皱了一下,侧目瞄了他一眼。
她这一眼的目光虽然不明显,却是带着明显的恼意。
风连晟看在眼里,唇角就不易察觉的跟着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面上却还是一副庄重的神色,眸子一转,对皇帝道:“正好延陵大人也在这里,本宫听闻他那金针渡穴的手法精妙,没准——能助荣妃娘娘脱险,保得母子平安也不一定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似闪非闪的斜睨褚浔阳,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
他在这个丫头面前还从来没得过便宜,虽然看出来了这就是有人针对延陵君的一个圈套,但凡是能给褚浔阳添堵找回场子的——
他也不介意站出来顺水推舟。
就算是不能成事,能给褚浔阳添点堵他也乐意。
褚浔阳自是看出了这人的恶趣味,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皇帝还是没有马上应承下来。
事关延陵君,一直坐在席上静观其变的风邑却是不能坐视不管,也散漫的抖了抖袍子起身走过来,语气不徐不缓,带几分责难的语气对风连晟道:“连晟你造次了,皇帝陛下的家务事,你别跟着乱出主意。”
他这人的态度一贯散漫,哪怕此时站出来搅局也不会叫人觉得刻意。
风连晟勾唇一笑,垂眸把玩自己腰间玉坠,道:“本宫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褚浔阳忽而冷嗤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太子殿下还和我们荣妃娘娘还有交情吗?”
她这话说来已然是十分的不客气,就连皇帝的面子都没给。
皇帝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更是免不了黑了脸,目光锐利如刀朝她看过来一眼。
褚浔阳只当是自己一时失言,默然垂下眼睛。
风连晟却是不能这样搪塞的,被这一句话堵的神色尴尬,胸腔里面又隐隐的开始有一股子邪火乱窜。
褚琪枫走过来,瞪了褚浔阳一眼,对皇帝告罪道:“是浔阳口不择言了,皇祖父不要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皇帝这个时候明显也无心计较这些,顺势就移开了目光,视线一瞥,看向了延陵君。
延陵君平时一直端着的都是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他那唇角不分场合,仿佛是天然上翘,所以此刻,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唇角自然翘起的那一个弧度也叫人挑不出毛病了。
皇帝的视线移过来——
他的子嗣,自是大过天的!
延陵君接受到他眼神里的讯息,便是本分礼让的躬身施了一礼道:“皇上您是知道的,微臣精通的只是医药之道,对妇人病症却无甚心得。荣妃娘娘是万金之躯,微臣不敢逞能,万一耽误了娘娘,也无法对陛下交代。”
要他去产房帮拓跋榕瑶催产?且不说能不能保得住她母子平安,只就他以一介外男之身去了那种地方——
那么后面的下场也无非只有一个——
因为是皇帝的命令,明面上皇帝肯定不会说什么,可是随后来个暴毙而亡那就简直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了。
背后设局的人居然连这么阴损的法子都想的出来,还真就是迫切想要他的命了。
延陵君以一个不懂妇人病症作借口推脱,又是口口声声为了荣妃的安全考虑,哪怕明知道他这都是推诿之词,皇帝也不好强求。
“走吧,朕过去看看!”深吸一口气,皇帝语气不善的说道。
延陵君也不管他心里是不满还是不高兴,本该见好就收的时候,他却是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还是随您走一趟吧!”
好不容易才出的火坑,他这转瞬就又要往上凑?
在场众人无不诧异,目光齐刷刷的聚拢过去。
皇帝的瞳孔一缩,脚下步子顿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延陵君的神态自若,仍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虽说是难产,不过微臣觉得事情可能也没有这位嬷嬷说的那样严重,宫里的稳婆都是处理这类情况的老手了,在这方面的经验老道,就算是到了最坏的情况下,权衡取舍,也总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所为的权衡取舍,不过就是保大保小的问题。
陪在皇帝身边的德妃齐氏眼中精光一闪——
她入宫多年,膝下无子,只是当年靠着个还算强硬的娘家得了个妃位,如果拓跋榕瑶生产殒命,她倒是可以说服皇帝把孩子抱过来养。
德妃的眼波连闪,又唯恐被皇帝瞧见,就使劲低垂了眼睑遮掩。
她都听的出来的弦外音,其他人自然也都洞若观火。
褚琪枫看向了皇帝,也是说道:“延陵大人在配药方面很有一套,关键时刻开张方子替娘娘吊着力气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拓跋榕瑶的事,虽然直观的看来是有人要针对延陵君的,可再往深处钻研——
对方所要打击的分明就是褚浔阳,甚至是他们东宫的。
虽然心里对延陵君不喜,但是这个时候并不妨碍两人连成一气。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皇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就一撩袍角当先走了出去。
他没发话,延陵君也只当他是默许,举步也跟着走了出去。
皇帝这一离席,宴会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其他人不方便跟着去后宫,也就四下里散开,在这殿里殿外三三两两的攀谈寒暄。
褚浔阳在殿外的僻静处选了处回廊,倚着栏杆坐下。
不多时褚琪枫就找了来,往她肩上搭了一件披风道:“怎么在这里坐着,当心着凉。”
“那殿中人多,闷得慌!”褚浔阳道,拢着披风在身上,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褚琪枫挨着她也在栏杆上坐下,唇角弯起一个温软的弧度,语重心长道:“你向来都沉得住气的,今天怎么反而不留余地了?南华太子那里的事,你何故要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