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的平安符换成一封以大夫人口吻所写,要拉拢荣妃,向其投诚示好的普通信件。
皇帝如今年纪大了,对后宫的女人们也都不如往年上心,但是拓跋榕瑶入宫之后却又好像让皇帝重拾了对男女之事的兴趣,这段时间几乎夜夜宿在她那里,如今她更是身怀有孕——
罗皇后虽然不说,心里将她视为眼中钉是一定的。
虽然是送去拓跋榕瑶那里的东西,但是罗皇后掌管后宫的手段众人皆知,这事儿也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去,那大夫人便等于是撞在了她的枪口上,上赶着去找死了!
这一招借刀杀人,雷侧妃也算是用的极为巧妙了,不仅摸透了罗皇后的心性,更是将罗皇后滴水不漏把持后宫的手段一并估算在内。
只是她却未想到从来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夫人竟会心细至此,知道桂嬷嬷去了库房,随后就让人把要送进宫的东西逐一查验,毫无意外的将这纸条给翻了出来。
并且比她更狠绝的事,大夫人当即便叫人在这些东西上做了手脚,配了能致人血亏气虚的东西,然后秘密拿到褚浔阳那里告状去了。
褚浔阳收了东西,暂时也没动,一直等到今天褚月妍大闹的契机才一股脑儿抖出来,打了雷侧妃一个措手不及。
如沫取了火折子,当场便将那纸条烧了。
雷氏母女一被送走,整个东宫就瞬间安宁了不少,二夫人也被从佛堂放了出来,成天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门也不出,三夫人更是大气不敢喘,躲在角落里悄悄观望。
一番准备之下,转眼就是年关除夕。
这日一早,所有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四品以上有诰命的贵妇们就都穿了朝服进宫参加朝贺庆典。
帝后身着华贵气派的明黄帝后朝服坐在正殿上首的宝座上,面色慈祥和善的俯视脚下拥戴他们、济济一堂的臣子,所有人按照品阶身份的高低一一被宣进殿向帝后拜礼,这样流水一样的进进出出,直折腾到临近中午才算是走完了过场。
宫里的宴会设在午后的未时,朝贺盛典结束后帝后就相携回了后宫更衣,其他人得闲,就在御花园里和被指定的几处宫殿四处逛逛。
褚浔阳对这样的场合向来没有多少兴趣,这次却是一反常态,和褚月宁等人一起混在人群里和一众的命妇小姐们寒暄,只是目光一直四下里瞄着周围人群的动向,找了几圈之后才找到她感兴趣的人。
她的目光移过去,那人似是马上有所感知,拧眉看过来。
褚浔阳微微一笑,就找了个借口暂且撇开众人朝殿外走去。
那人愣了一愣,眸色暗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眼,然后也飞快的下了决心,随后也举步跟着往外走去。
褚浔阳从殿中出来,拐过殿外回廊的尽头消失了踪影。
褚琪炎信步走来,目不斜视,却只在那拐角处止了步子,侧过身去看着下面花圃里的梅树枝桠。
“你特意引我出来,是有话说?”褚琪炎问的直白,语气平稳而略显低沉。
从远处进出宫殿客人的那个角度看来,都只当他是在独自赏景,所以也无人过来打扰。
褚浔阳站在那墙壁的另一侧,也未曾回头看他,只就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会有话要同我说!”
褚琪炎面无表情的站着,片刻之后,就又径自转身往回走。
他的定力和耐性向来都好,还不至于被一个黄毛丫头一激就自乱阵脚。
若是换做其他人遇到他这样的态度,怎么都要把持不住,好在褚浔阳对他这份深藏不露的心机素有领会,当即也就不愠不火的主动开口道:“听说——长顺王世子妃病了!”
褚琪炎的目光幽暗一闪,不出所料,下一刻他已经止了步子回头,淡淡道:“不劳浔阳郡主再挂心,自打头两日苏世子在下朝的路上‘偶遇’了康郡王,这几日换了太医也换了药方,据闻已经有所好转了!”
苏皖是不懂事,被褚灵韵姐弟打了一张同情牌出来,再有她自己想要讨好褚琪炎的那份私心,那日回去就在褚灵秀的饮食中做了手脚。
在这件事上,苏霖也不算太蠢,自从有了苏逸给他的那次警告,举一反三,他倒是暂时还没想着拿褚灵秀怎样,只等着来日方长。
不过他咽不下这口气是真,故而听闻褚灵秀病倒,也没有深究,大有几分顺水推舟的意思——
横竖这女人是自己不争气病死的,到时候皇帝要追究,也找不到他苏家的头上去。
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可就在两天前,眼见着褚灵秀病的奄奄一息,偏巧苏霖在下朝的路上和褚琪枫遇到。
褚琪枫隐晦的提醒了他两句,他对褚琪枫的话本是不全信的,但是以防万一,回去还是叫人请信得过的太医查了,果不其然就发现了人为的迹象在里头。
苏霖当即就是吓了一身的冷汗,顺藤摸瓜下去,自是把苏皖揪出来教训了一顿。
就是为了此事,这兄妹两个如今也跟仇人见面似的,左右看对方不顺眼。
褚琪炎的谋算再次落空,倒也不见什么沮丧的情绪,哪怕是面对褚浔阳兄妹时候,也是神色如常,没有半分记恨或是仇视的意思。
褚浔阳偏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轮廓分明却从不喜形于色的侧脸,又再一字一顿的慢慢说道:“据我所知,同时换掉的还有苏家内院专门负责世子妃汤药的下人吧!”
褚琪炎素无波动的眼底忽而光芒一敛,终于是忍不住回头朝她看来。
“自然,这新换的人,又是苏皖的安排!”褚浔阳道,直视他的目光,“不过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苏皖做的,回头就算有人追究,那干系也要由他们苏家人自己担着。只是这苏郡主在此事上的执念——确乎实在是太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褚琪炎道,面无表情,“如果只是为了和我扯这些闲事,那就大可不必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世子,手脚做得多了,总难免会留下把柄和软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褚浔阳道,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