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闷不吭声,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自家主子是到了如今也看不清楚状况,说什么妾室?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只是有个侧妃的名头在,说起来好听些罢了。府里又没有正妃,说白了,殿下要抬举谁也都全看殿下的意思,偏偏自家主子是到了这会儿也还都拎不清楚。
因为雷侧妃一直没有露面,褚月妍有气没处撒,就闹的越发的凶了,门口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桂嬷嬷看着也着实不像样子,就隐晦道:“娘娘,还是让五郡主进来说话吧,她这样闹下去,再要传到殿下的耳朵里,可别又牵累了娘娘。”
雷侧妃想了想,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叫她进来!”
桂嬷嬷松了口气,赶紧去出门去传了话,下一刻褚月妍已经提着裙子奔进门来,直接就扑在雷侧妃的脚边跪了下去,仰头去看着她的脸道:“母妃,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给二表哥,我不嫁他!”
雷侧妃也是满面怒气浮动,一手用力的抓着桌沿冷冷道,“你父亲到了现在都不肯见我一面,你来我这里哭有什么用?”
“那你要我怎么办?”褚月妍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她蹦起来,发了狂一样的在屋子里不断的转着圈,转了两圈之后就又扑过来,抓着雷侧妃的胳膊道:“母妃,如果连你都不管我,这便是要看着我去死吗?”
雷侧妃被她抓的胳膊生疼。
桂嬷嬷赶紧上前将她拉开,心里飞快的权衡了一遍,便是满面愁绪的对褚月妍道,“五郡主,不是娘娘不肯帮您,而是娘娘如今的处境您也看到了,她就是想要帮您也无能为力啊。娘娘她如今这虽然说是被放出来了,却是被殿下架空了实权,如今——”
“唉!”桂嬷嬷说着就是重重一声叹息,“她就算是想要替您周旋,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褚月妍呆了呆,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扑在桌旁又再嚎啕大哭了起来。
雷侧妃的目光闪了闪,忽而抬头朝桂嬷嬷递过去一个隐晦的神色。
桂嬷嬷对她略一点头,主仆两个就各自心照不宣的移开了视线。
褚月妍在雷侧妃处哭闹了一通无果,最后也只能悻悻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一早,褚浔阳正在用膳,就见青藤快步从外面进来,不冷不热的禀报道:“郡主,五郡主投缳了!”
褚浔阳慢慢的吃着碟子里的水晶蒸饺,闻言眼皮也没抬一下。
青藤也是觉得和她卖关子无趣,就又自觉说道:“一大早她就跑去了大夫人那里闹,说是大夫人偏心,苛待她,仗着手里有权能在殿下面前挑唆,随便支配她的婚事,非要闹着大夫人出面去雷家给她退婚!”
“她去大夫人那里闹?”褚浔阳轻哂一声,“这都是谁给她出的主意,亏她想的出来。”
“她的婚事是殿下定的,去闹大夫人能顶什么用?但是能给大夫人添堵却是一定的。”青萝道,神色鄙夷的冷嗤一声,“间接的,倒是替雷侧妃出了气了。”
“谁说不是呢!”青藤道,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大夫人也是个好脾气的,和颜悦色的劝了她小半个时辰,最后指定是不能松口的,谁想她一出来,干脆便寻了绳子挂在了大夫人院外的那颗槐树上,说是大夫人逼死的她。”
“人死了?”对于褚月妍到底要怎么闹褚浔阳没兴趣知道,只就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没,人已经被放了下来,不过闹的厉害,这会儿——”青藤道,又往外面看了眼天色,“雷侧妃应该已经闻讯赶过去了!”
“好端端的在人家门前悬梁?任凭是谁也要被恶心着了!”青萝道。
褚浔阳却不吱声,只是津津有味的用她的早膳。
青藤有些等不及道:“郡主,雷侧妃这回指定是要大闹的,恐怕最终还得要您出面才能镇得住她!”
大夫人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身份不够。
“不着急!”褚浔阳道,端起一碗粥仍是慢条斯理的喝,“让他们先闹着,他们是有人活腻歪了火急火燎去吊颈子,你家郡主可不想挨饿。”
青藤的眼睛转了转,见状就知道她早有对策,就笑嘻嘻道,“那好,郡主您先用着,奴婢去那边先给您盯着去!”
青藤转身走了出去,褚浔阳这才从餐桌上抬眸对青萝使了个眼色。
青萝颔首,转身到院子里招呼了几个丫头,去右侧的厢房捧出来大小一堆礼盒,在院子里候着。
足足又用了一刻钟褚浔阳才优哉游哉的用完了早膳,漱了口出来,径自从等了一院子的丫头中间穿过,出了门。
青萝带着一众丫鬟捧着东西快步跟上。
这边一群人款步而行,慢悠悠晃到雅庭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里人头攒动,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哟!好热闹啊!”褚浔阳的眼睛弯起,和颜悦色的微微一笑。
那里的场面就是瞬时一寂,外面围观的一众下人纷纷垂首往旁边让开。
褚浔阳旁若无人的大步走过去。
人群当中,大夫人冷着一张脸站在自己的院门之前,雷侧妃满面怒容与她形成对垒之势,而被救下来的褚月妍也没被送走,有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她就有气无力的被丫头扶着靠在那里。
褚浔阳的眸光刻意从她颈边瞄了瞄,果然可见一条醒目的红痕,几乎都要蹭破了皮,可见这丫头这一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褚月妍的目光与她的视线相撞,却还不忘满是怨恨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郡主——”大夫人迎了一步上来,刚要说话,雷侧妃唯恐让她抢了先机,已经抢着一步上来,往面前一挡道:“姚氏,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十几年来咱们大家相安无事,你今天却要活活逼死我的女儿,今天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就休怪本宫给你没脸!”
“侧妃娘娘这话可就说笑了!”大夫人一笑,面容之上依旧是同往常一样温温柔柔的模样,“五郡主她是您的女儿,您如何不好好照顾她?现在却要妾身来交代什么?难不成她这悬梁的地点是我给挑的,还是那绳子是我吩咐人给挂的?如今年关在即,我都还没说她撞在我的门前给我添晦气,您却要我给您交代?恕妾身愚钝,却不知道你究竟是想要个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