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感到很不适应,史云生认准了的事,自己已显力不从心,江湖险恶,此时的西泉村乌烟障气,难说旦福祸夕,便推说有病,向史云生请了病假。
史云生二话没说,欣然准假,之后他便全权管理西泉村事务,多事之秋,更要身体力行啊!
史云生首先把东滩有争议的三百亩碱滩征了,其他人等便迎刃而解了。
邓宏找史云生给二拴说情,并同意退股,二拴的股少,退也就退了吧。
史云生网开一面,二拴被关了两天之后回来,己然没了底气,收拾了一下,又回省城当他的二隔半瓦工去了。西泉村没有什么他挂念的了。
史云生又挨个和霍瑞乔宁商量并股之事。
霍瑞表态:小事一桩,等郭义回来之后和郭义商量一下再说。
史云生也不再免强,他和霍瑞也不陌生,在郭义的引荐下,乡里打井的活差不多都霍瑞做了,等郭义回来再说吧。
乔宁不愿意退,明摆着的事嘛,从前金子在土里埋着,谁也看不见,现在金子放在眼前,看着都眼晕,怎么能舍得嘛!
史云生给乔宁做了思想工作,言外之意,马上又到村选之时,赵世启之后的村主任一职,那肯定是你的。
乔宁对这个更感兴趣,便同意并股,只是多要了一倍。
史云生同意。
下一步,只要赵世启同意并股就算大功告成。
史云生推门而出,外面零星飘起了雪花。雪花渐撒渐融,象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小生命,翩翩起舞,尽显精采之后,悄无声息,融入泥土。
史云生感叹,年年忙,月月忙,白天忙,黑夜忙,忙的四季倒流,黑白颠倒,这还没立冬呢,老天也着急着下起了雪花。
乔宁走了进来,说道:“史乡长,听说今儿个早上赵世启的母亲没了,是不是让赵世启回来?”
史云生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巧呢?
史云生沉默,这个时侯让赵世启回来,前功尽弃,自己设的这个局就白摆了,西河并股又多了一层未知数,不能因小失大。
史云生摇摇头,转而一想,自己亲自去试试,如果他老婆能给签个字,也算了结。
史云生拿了并股合同,说道:“陪我去一趟。”
乔宁点头。
史云生把车钥匙交给乔宁,乔宁会意,魏师傅不在,自己荣升了。
两人开车来到赵世启家门外,就听到教友们讼经,悠扬婉转,送亡魂上路,去往天国。
史云生下车,往里观看,见正对大门偏西停放着一幅棺材,帖着张莲的画像。
屋漏偏缝连阴雨,张莲本来就身子骨弱,血压又高,见赵世启被警察带走,心里又着急又害怕,坐疙蛋,那是关黑五类的地方,怎么能和儿子扯到一块呢?自从赵世启走了之后,张莲茶不思饭不香还不睡觉,尽想儿子,等了一天,不见儿子回来,更加焦虑不安,又是漫长的一夜。两天没休息,透支了身体,清晨的时侯,血压升高,突发脑溢血,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
高香玉发现婆婆忽现表情异样,坐在炕上,倚在墙上一动不动,两眼冲着自己忽闪,两手也不听使唤的乱动,却不说话,高香玉顿感不妙,急忙找人帮忙,把张莲送到县医院。
张莲握着高香玉的手,两眼直盯盯的看着高香玉,象有好多话要说。
高香玉明白婆婆的眼神,她是不放心赵世启。
这一次,张莲扛不住了,大面积脑溢血压迫了中枢神经,呼吸困难,她留给人们的时间太少了,打针输液根本不起作用,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却没有办法,只有等待,等待那个己知的结局。
让人最痛苦的就是眼看着亲人一步步离自己远去,却拉不住她。
张莲终于松开了高香玉的手,闭了双眼,流下一行热泪,走了,带着对生活的眷恋,带着对赵世启的不放心,走了,之前还想着再去邻村看看妹妹去,却就此止步永别了。
高香玉痛哭,天灾人祸,旦福祸夕,弹指之间。
史云生一看这个场景,心里吸了一口冷气,就象在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又一想,来都来了,还迷信不成?
史云生提了提神,壮了壮胆,走进了院子,乔宁紧随其后。
赵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说道:“是史乡长吗?”
高香玉穿着一身孝服,上前扶着赵祥说道:“就是那个个泡。”
赵祥摸了把铁锹,紧走几步,照着那人便劈。
乔宁眼尖,往后一拉史云生,那铁锹还差两寸,劈空了,也是赵祥的眼神没了准劲。
史云生吓出一身冷汗,往后退着说道:“老赵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赵祥也不搭理,稍微定了定神,再次抡起铁锹。
史云生扭头就跑,开了车门跳了进去。
乔宁以一样的速度进车关门,打着马达,一给倒档,一踩油门便上了大路,再一扭头,屁股一冒烟,溜之大吉。
赵祥跌跌撞撞追出院门外骂道:“狼嵬子,早就应该把你收拾了,留着你害人害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