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前辕坐着一位青年,手里的长鞭不停的在空中甩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婆村的宝成。何里活看有人来了,往后退着步说:“好,你有种儿,你在这等着,有胆你就在这里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我叫我的兄弟们去。”说完了扯下头上的假发,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嘿…我傻呀在这里还等你,就这鸟水平来还出来做这高难的生意,哎,练好了功夫再出来吧混吧,哈…”王长友对着何里活奔跑的身影说。
何里活刚跑远了,宝成赶着马车就来到了王长友的身边。他看了看驴车说:“哎,这位大叔,你的车怎么了?”
王长友回头看了一眼说:“噢,唉,刚才遇到一个打劫的,把我这车轮给扎没气儿了。”
“啊,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事,人跑哪去,抓到他给送派出所去。”宝成四处看着,他看到了何里活跑远的身影,又说:“大叔,是那个人吗,你等着我给你抓回来。”宝成说着拎着鞭子就要跑。
王长友一把拉住宝成,说:“哎,小伙子算了,咱们赶路要紧,就不要再招惹他了。”
“好吧,唉,这事我也是头一回遇到,听了就来气。大叔,你这是上哪去呀,把东西放到我车上,我给你送去吧。”宝成转回身来问。
王长友走到驴车前,蹲下摸着轮胎说:“唉,谢谢了小伙子呀,你帮我修一下车就行了,我是宁津的,路太远了不能让你送呀。”
“大叔,你是宁津的,我也是宁津的呀,你是什么村的?”宝成打断王长友的说话,有点欣喜的问。
王长友这么一听,也忙站起身来,说:“你是宁津的呀,我是八里庄的,你呢?”
“啊,八里庄的,我是马婆村的,咱们离着不到三里地的邻村呀,哈…乡里乡亲的在这里遇上了,哈…”宝成高兴的笑着说,他看了看王长友的车,又说:“叔呀,这下好了,把东西装到我的车上吧,这回可是真的顺路了,哈…”宝成说着上前就来搬化肥。
王长友高兴的和宝成一起,把几袋化肥抬到了宝成的车上。王长友说:“哎呀,小伙子这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还发愁怎么办呢。”
宝成笑着说:“大叔呀,你要是说谢,咱不就远了吗,你把你的车卸了吧,把驴拴在旁边,车呢挂在后面拖着,回家后再换个新胎吧。”
“好,你这是上哪去了呀?”王长友解着车套问。
“我是去河北沧州了,我姑家在那边,顺路我也去了一趟南皮,也是想看一看那里小枣和花生的价钱。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哈…”宝成说着也过来帮着王长友解车套。
王长友把车挂到马车后面,就坐到宝成的车上一起上路了。大红马晃着头,脖子里的串铃清脆响亮,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传出很远。时间不长宝成的马车就来到了思女河畔,宽阔的河水奔腾不息,银浪在寒风中层层叠叠涌动。马车踏上长长的大桥时,王长友和宝成正聊的火热朝天,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桥下的河水中,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物体,悄悄的在水面上浮动了一下,绞动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然后又沉入了黑深的河底。
王长友和宝成赶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宝成帮着王长友把化肥搬到屋里后就要离开,王长友拉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走,一定要和这个很投缘的小伙子喝点儿。宝成盛情难却就留下了,王长友忙招呼荷花妈打酒炒菜。
由于冬季农民在家的时间比较多,所以现在也正是广播站最忙的时候,一天三次对全乡广播。荷花每天很晚了才能回到家,今天由于节目时间短,再加上有备用资料,荷花就提前回来了。她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满院子的酒味儿,还有王长友大声说笑的声音。
荷花放好自行车走进屋里,看到正和父亲推杯换盏却是宝成,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王长友看到荷花来了,忙放下酒杯,说:“哎,荷花回来了,这是我姑娘荷花,这是宝成,前边马婆村的,今天上河北要不是这小伙子半路上帮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宝成盘腿坐在炕上,端着酒杯回过头来,看到荷花也愣住了,有些尴尬的说:“这,怎么是你…”
王长友也一愣神儿,问:“哎,你们认识呀?”
荷花妈端着一盘菜走过来,说:“哎,荷花你发什么愣呀,怎么连个话也不说呀。”
宝成放下酒杯说:“噢,我们,算是同学…有时间没有见面了,哈…”
“噢,是吗,唉,你看这越说越近了,哈…来喝酒。”王长友端起酒怀说。
宝成也笑着说:“是呀是呀,哈…没想到我,到同学家来了。”
荷花淡淡的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能到我家里来,那就好好喝好好吃吧,谢谢你帮我爸。你先坐着,我还有点事儿没忙完。”荷花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
“啊,不要这样说,我其实也不知道大叔是…哈…这也是我赶上了。”宝成的脸已经被白酒浇的通红,眼睛看荷花的时候有些发直。
“来呀,把这个干了,来到我这里呀,你可不能装假呀,这又不是外人,来,喝了。”王长友说着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宝成把目光从荷花离去的背影上收回来,也把杯里的白酒都倒进了嘴里。
吃过晚饭宝成就走了,王长友一直把他送出村子。回到家里王长友也觉着头重脚轻,就早早的睡下了。半夜里王长友在干渴中醒过酒来,他摸着黑到外间屋里倒了一大碗水喝。这时院子里的一丝轻微的响动,触动了王长友灵敏的耳朵,他忙轻轻的把碗放下。回到屋里飞快的穿好了衣服,蹲在地上系紧了鞋带儿后,王长友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