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领着宝成给各桌敬酒,遇到长辈还算客气,把酒就喝了。要是遇到年轻一点的客人,他们总与宝成这未来的新姑爷开玩笑。荷花和宝成刚到一桌酒席前,这桌上的几个年轻人就提出了新要求。要宝成先喝一个交杯酒,宝成说到结婚的时候再喝,但是几个年轻人怎么也不肯,然后就大声叫喊着起哄。宝成接过小海递过来的酒杯,然后转头看荷花。
小海又倒了一杯酒,送到了荷花面前。荷花迟疑了一下儿,伸手接过了小海递上来的酒杯。宝成看荷花拿起了酒杯,忙向着荷花伸出了胳膊,荷花也慢慢的向着宝成伸出了胳膊。所有坐在酒席前的人,看到宝成和荷花要喝交杯酒手后,都高兴的鼓掌。
由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宝成和荷花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了院子。来人直奔酒席而来,如黑风一般扑向了桌子。也许他饿的太久了,扑到桌子上抓起菜大口的吃起来,桌子上的几个菜盘被碰落到地上摔的粉碎,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到响声后大家转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来到桌前疯狂的抓着饭菜往嘴里塞,他好象怕别人抢他的东西一样,把整个身体都压到了桌子上,由于桌子承受不起他的重量,桌子翻倒在地上,饭菜都扣到了来人的身上。所有的客人都惊慌的站立起来,向后面躲闪着。
荷花的胳膊和宝成的胳膊绕在一起,由于两只手心里都有纱布,所以荷花还用另一只手伸过来扶了一下酒杯,浓烈香辣的烧酒刚刚碰上荷花的嘴唇。忽然随着摔碎盘子的声音,客人们都起立躲闪,其中一位客人的肩膀撞上了荷花的胳膊,刚刚沾上嘴边的酒都洒出来,烈火般的烧酒流到荷花的手上,渗进纱布上,溶进了还没有愈合伤口里。一股钻心般的火辣,如万把钢针刺进了荷花的心里。荷花忙用一只手和自己的银牙,解开了右手上被酒泡湿的纱布。
宝成看到客人慌乱,又看到有人把酒席给掀翻,这一定是有人来故意捣乱砸场子。宝成气愤的一咬牙,手里的酒杯被捏的粉碎,他阴沉着脸猛然跺脚,腾空将身体跃起来,空翻落地跳到了不速之客的身边。
“请问,这位朋友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这样的不讲礼貌。如果你饿了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以让你入席呀,你何必这样?”宝成虽然很生气,但是他还是在尽量的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不速之客根本不理采宝成的说话,而是趴在地上捡拾落到地上的饭菜。宝成看对方不理自己,伸手拉起对方的衣服,把他从地上给翻了过来。这时许多人都认出来,只顾着抢吃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婚之夜被吓疯的雷家生。
宝成一看是雷家生,有些生气的大声喊:“兄弟呀,你…怎么是你呀,我…我这是订亲呀,你看你给搞成什么样子了,你来了喝酒吃饭,你,你别掀我的桌子呀,你自己看看,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唉…你呀。”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荷花,正望着自己的手心呆呆的发愣。当初自己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手上就已经被父母包上了纱布。当时父母只是告诉自己,手在扒衣柜下面的耗子洞时磨破了,可是现在看手心里明明是刀创伤口呀。想到这里,荷花又把另一只手上的纱布也解开,她看到伤口与这只手上的伤口是一样的,这应该是双手握到双刃利器所造成的。是什么样的利器呢?是绳镖的冰铁镖头,在那个梦里自己双手紧紧握住了镖头,就是为了救出小青子。天啊!自己都留下了这样的伤口,又怎么会是梦呢。荷花想到这里,感觉到脑袋一阵的眩晕。
宝成想把地上的雷家生扶起来,说:“兄弟呀,你别这样了,清醒一下,你站起来好好的吃吧,你这样爬在这里实在是不好看,今天是我订亲的好日子,你就算是给我一点面子吧…”
还没等宝成把话说完,雷家生抓起地上的一把菜,一下子按到了宝成的脸上,然后大笑起来,说:“爷爷,你给我买糖吃吗?我姑奶奶和我说了,说东北安冬卫有我一个四姨夫,四姨夫去三十里堡红果村了,遇到了登沙河里来的骚狐狸精,他们就一起喝酒了,哈…老爷,这菜好吃吧?”
宝成抹了一把脸,气愤到了极点,抬手就是一巴掌。以前宝成和雷家生也算是朋友,在雷家生没去工厂上班之前,还和宝成学过柳编的技术。如果不是今天雷家生坏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他把混上泥土的菜按在宝成的脸上,宝成是不可能对他动手的。可是没想到宝成的一巴掌,就象是引燃了一个炸药包。这个雷家生对着宝成发起疯来,抓起地上的菜接着往宝成的身上抹,同时还嬉笑着要来抱宝成。由于雷家生四处乱抓乱抹,来喝酒的村民也都不敢靠近。宝成实在是有点无法控制气愤的情绪,他又抬手发拳打在了雷家生的脸上,顿时一丝血迹从雷家生的嘴角流出来,雷家生疼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也正是这声疼痛难忍的叫声,一下子惊醒了沉思中的荷花。荷花想从客人中间挤过去,由于大家都在围观没有挤进去,她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翻身跃起跳到了宝成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宝成又要举起的拳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此时的荷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她的怒目圆睁,眉宇间又一股英雄气在蓬勃升腾。
“我…”宝成转头看到紧盯自己的双眼,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了,一时不知道应该和荷花怎么解释。
“他只是一个精神病人,他大脑不好用,你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再说了,你们当初也算是朋友呀,你怎么可以下手打他呀,是呀,他今天坏了大家的好氛,可是你今天是客人,是来我们家订亲的新姑爷,就算是动手打人,好象也抡不到你吧。”荷花说话的声音不是太大,有些来喝喜酒的客人并没有听到荷花在和宝成说什么,可这几句话却象钢钉般钻进了宝成的耳朵。
“荷花…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坏了我们的订亲宴,我也是一时…”宝成抹着自己脸上的菜叶,忙和荷花来解释。
现在荷花根本不理宝成,而是把还在地上傻笑的雷家生从地上扶起来,并拿出手绢给他擦着嘴角的血迹。
雷家生忽然停住了傻笑,他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了荷花的脸上,然后认真的说:“小红,小红你怎么在这里呀,你不是在屋里睡觉吗,怎么跑出来了,有什么事吗?你不要怕,有我在这里,你什么也不要怕,好不好。”说着伸出手就要抱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