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的秋天很美丽,风景如画。
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了,天已经有些凉意,那些金黄色色的落叶,像一只只金色蝴蝶从树枝上飞下来,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再也飞回不到原来的树枝上去了。
这是一个周末的傍晚,一个叫汤大为的中国男人,跟他的美国太太伊丽莎白手拉手,在纽约街头慢悠悠地散步。大腹便便的伊丽莎白已经怀孕十个月了,就要生孩子了。
俗话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伊丽莎白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过几天她就要当妈咪了,就成领导了。
走了一会儿,伊丽莎白突然喊叫起来,“哎哟!哎哟!我受不了了!”
“怎么了你?没事儿吧?”汤大为关切地问太太。
“你儿子把我的肚子当祖(足)球场了,小家伙在我的肚子里提(踢)祖(足)球呢。”伊丽莎白的中国话说得很差,但她很爱说中国话。她这个美国姑娘找了个中国老公,当然要学会中国话了。她喜滋滋地说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又狠狠地踢她的肚子,她惊喜地大叫着,“儿子!你提(踢)那么大劲儿干什么?想把妈咪的肚子提(踢)破啊?”
“我儿子是足球明星,他在射门,当然要踢得劲儿大一些。儿子!使劲儿踢,爹地支持你!”汤大为自豪地说,“长大了肯定是个足球明星。”
“这个小东西,长大一定是个笑导弹(小捣蛋)。”伊丽莎白满脸幸福地说。
“孩子调皮一些可爱,太安静了不好。”汤大为说。
“我喜欢安静些的孩子。”伊丽莎白说。
“调皮也是一种智慧,调皮的孩子往往是聪明的孩子。太安静的孩子没有调皮的孩子聪明。”汤大为喜滋滋地说,“捣蛋鬼也是机灵鬼。”
他们边说边笑,路过高高的教堂的时候,他们听到教堂里的唱诗班在演出,他们打算进去看看唱诗班的演出。其实他们俩都不是教徒,他们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选择教堂,他们是在中国深圳结的婚,按照中国的传统结婚仪式结的婚。
伊丽莎白想进教堂,是想让神父给他们还没有出生的宝宝起个好名字。
他们快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汤大为突然改变主意了。
“还是我们自己给孩子起名字吧,不要麻烦神父了。”若有所思的汤大为说,“我们肯定能给孩子起个好名字。”
伊丽莎白同意了,他们没有进教堂,继续慢悠悠地散步。
凉风习习,他们一边散步,一边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起名字。
其实,他们已经为给孩子起了很多好听的男女名字备用,汤大为大多起的是男孩子的名字,因为他喜欢男孩子。
汤大为说,“就让我们的儿子叫米中强吧,意思就是让中国强大。”
“我反对起男孩子的名字。”伊丽莎白翻翻眼睛,说,“这是我的肚子,生难(男)孩还是生女孩我说了酸(算)。我要生个女孩子,叫卡拉德娜。”
因为伊丽莎白她更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她起的多是女孩子的名字。
“喂,我姓汤,我不姓卡。”汤大为说,“就算你生个女孩子,也该叫汤德娜,我要让我的孩子跟我姓。”
“汤大为先生,这是在美国,不是在中国。”伊丽莎白拍拍丈夫的脸说,“你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入乡随猪(俗),你就按照美国习(官)惯给孩子起名字吧。”
“妄想! 入乡随猪,还入乡随羊呢,晕!”汤大为翻翻眼睛,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在我们中国,起名字很重要,我的儿子一定要跟我姓。”
“跟你姓?我也有份儿。”伊丽莎白不服气地轻轻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孩子是我剩(生)的,我的孩子我说了酸(算),不能你说了酸(算),我就叫她卡拉德娜。”
他们谁也不服谁,在争论中起了十几个名字,也没争论出结果来,孩子的名字只好悬着。
中国婆婆有给儿媳妇伺候月子的习惯,汤大为的妈妈和爸爸就从深圳飞到纽约,要给儿媳妇伊丽莎白伺候月子。婆婆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女人,说话有点儿土,但有时很幽默。公公是退休的炒股高手。婆婆和公公漂洋过海到达纽约的第二天,伊丽莎白的肚子就开始疼痛,汤大为知道老婆要生了,十万火急地把她送到一家中国人开的医院,被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进了产房。
非常不顺利,伊丽莎白遇到了难产,她声嘶力竭地嚎叫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医生跟伊丽莎白商量,剖腹产得了,省得受罪。
“不!我不爱(挨)刀,我不想把肚子花(划)开,不,我一定要把这个小东西生下来!”伊丽莎白咬牙切齿地说。
医生只好尊重伊丽莎白的意见,让她自然生产。
伊丽莎白累得浑身是汗,还是没有把孩子生下来。
“放松!放松!不要着急。”接生的女医生说,“不要嘴上使劲儿,要把力量使在肚子上,对!就这样。”
“我没有力气了,我要休息一下。”伊丽莎白喘息着,护士赶紧给她擦汗。
产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伊丽莎白休息了一会儿,亲切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幽默地用英语说,“女儿,亲爱的女儿,我们已经来到肯德基了,多香的鸡腿啊。”她说着,猛地大喊一声,“我的宝贝女儿,你给我出来吃肯德基啊!”
这是伊丽莎白拼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的一声喊叫,这声喊叫从纽约传出去,在北京都能听到。
“哇——”一声啼哭,小家伙出生了,是个男孩子。
伊丽莎白喊的是女儿,没想到喊来的是个男孩子。
男孩哭声洪亮。
伊丽莎白喜极而泣。
公公和婆婆也喜极而泣。
“哈哈哈……”汤大为没有哭,他咧着大嘴使劲儿笑,边笑边喊,“老天爷啊!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汤大为差一点儿把大牙笑掉了。
小家伙生下来以后,第一轮起名大战就开始了。
爷爷、奶奶和爹地翻字典,查阅资料,准备了N个名字,小家伙的美国外公外婆也没有闲着,也为外孙起名字。五五六六,七七八八,大家奋勇当先地起了一大堆名字,把这些名字堆积起来,名字就堆积成山了。
爷爷、奶奶和汤大为是中国人,他们起的都是中国味道的名字:汤小可、汤笑笑、汤杰强、汤中华、汤飞、汤壮志等等。美国外公外婆和伊丽莎白是美国人,他们起的都是美国味道的名字:里奥、大卫、鲍比、阿朗佐、米歇尔、吉姆、哈伦等等。
大家吵吵闹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这个中美组合家庭的起名大战爆发了。代表中国方面的爷爷、奶奶和孩子的爹地汤大为,坚持要叫中国名字,代表美国方面的外公外婆和孩子的妈咪伊丽莎白,坚持要叫美国名字。
大家你一言我,我一语,闹得乱成一锅粥。
吵来吵去,大家吵得面红耳赤,也没有吵出个结果。最后经过大家商量,让电脑给小家伙起名字。他们就从网上下载了一个起名软件,这个软件是根据人的生辰八字来起名字的,据说给很多新生宝宝起了让人满意的名字。
“听上去像是猫给猪起名字,这能行吗?”婆婆怀疑地说。
“也许行吧。”爷爷说,“孩子的名字要好听,容易记住。”
“肯定行,我相信电脑胜过人脑。”美国外公很幽默地说,“电脑是高科技产品,一定比人脑强,人脑有时还不如豆腐脑。”
“别给电脑吹牛,看结果吧。”美国外婆说。
“叫汤赵小侃水吧。”电脑显示出一行字。
“不!我反对!”奶奶首先反对说,“破电脑起的什么破名字,换一个好听一点儿的。说我土,这电脑比我还土,土得掉渣。”
“汤勺。”电脑又显示出两个字。
“汤勺?这是名字吗?这是吃饭用的工具,我要气疯了!”美国外公气得暴跳如雷,扬着拳头想把电脑砸烂。
“这电脑太幽默了,跟美国一样幽默。”奶奶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老太太用讽刺的口气说,“干脆叫汤粥、汤饭,或者干脆叫落汤鸡得了,好记。”
“正经些。”爷爷不满地瞪了奶奶一眼,说,“名字是文化符号,别开玩笑。”
“再试试。”伊丽莎白有些不服气,说,“我就不相信它起不了一个好名字。”
“糖饼。”电脑又显示出两个字。
“晕,一个比一个差!”汤大为气疯了,恶狠狠地骂道,“什么破电脑,我看是猪脑!绝对猪脑!”
电脑起名失败以后,大家开始重新起名字,爷爷建议说,“也别说起个纯中国名字,也不要说起个纯美国名字,我看咱们起个中美合璧的名字好了。”
这个建议得到中美双方的支持。
经过大家的一番沟通,最后达成共识,给小家伙选了“汤米”这个名字。名字确定下来以后,中美双方皆大欢喜,汤大为用汤米的名字去办理了出生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