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楚宫倾城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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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附子粉(1)

那群秀女本来也走了两三丈远,闻言都赶紧站住了。欧阳箬由德轩扶了走上前,一个个面上盯了过去。

那些秀女心知这次自己真的闯了大祸了,慌忙跪下磕头:“娘娘息怒!”

欧阳箬冷笑道:“本宫不知道,原来你们这些新来的秀女舌头这般伶俐啊。都把面抬起来叫本宫瞧瞧。”

鸣莺亦是十分气不过,只抱了霖湘怒道:“娘娘,这群小主怎么这般嘴毒呢。”她还待再说,欧阳箬喝道:“还不抱着帝姬下去,这些小主哪里是你可以责骂的?”

鸣莺只得下去了。欧阳箬眼见的霖湘被她带走了,才似笑非笑地道:“说吧,方才那句是哪个人说的站出来。其余的小主便可以回去了。本宫不为难其他人。”

那群秀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目光盯在了一个人身上。欧阳箬仔细瞧了瞧那众人所看之人,这一看倒真的是个美人,樱口桃腮,妩媚无比。

她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熟。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是中书舍人的二女,亦是得了风声,不去云香宫参加宴席的。没想到她心比天高,原来竟是存了攀龙附凤的意思呢。难怪她次次暗讽自己,不过就是气不过欧阳箬将她选为苏颜青将军妻子的候选罢了。

欧阳箬心念转动已然想了个清楚明白。她立着也不叫她们起身,那群秀女渐渐忍不住皆有些愤愤地盯着那出声讽刺的秀女。

欧阳箬命宫人搬来凳子又捧了一杯清茶,坐在她们面前就看着她们你瞪我我瞪你,小半刻时辰过了,那些秀女都跪得腿酸麻不已,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声音中皆是不平。

欧阳箬看得她们跪得久了,含笑道:“不说是么?好好地赏赏春景,却平白无故被搅了心情。本宫本想就此揭过也不想闹得大,但是又为你们前途着想,今日犯在本宫手里,就小惩大戒算了。再问一遍方才那话是谁说的?”

那些秀女都是养在深闺之中,哪里受过别人的闲气,都七嘴八舌地说不是自己说的。却也不敢说是谁出口的。

欧阳箬越发笑得妩媚,对德轩问道:“在宫里以下犯上,背后私自议论皇子帝姬该当何罪?”

德轩躬身道:“回娘娘,按宫规应杖责二十,严重者应杖五十逐出宫去。”

欧阳箬点点头,看着她们,柔声道:“如此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方才本宫听不清楚是哪个人说的,只好委屈各位小主一起罚了。”说着便命德轩去请执杖的内侍过来一趟。

那些秀女见她真的动了真格,一个个慌忙哭了扑上来道:“娘娘,不是奴婢,是…是那个周严春,是她说的不管奴婢的事。”

欧阳箬静静地看着她们慌做一团,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宫女,那个周严春跪在地上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既不爬过来求饶也不吭一声。

“既然如此。香灵领着各位小主下去吧,每个人各赏内务府新赐下来一匹新绢,给各位小主压压惊。”欧阳箬吩咐道。

那些秀女见她有赏赐,惶恐不安地退了下去。顿时整个林间空地上只剩下周严春跪在地上。欧阳箬也不说话只任她静静跪着。周严春心中忐忑不安,渐渐悔恨自己逞一时嘴快,还不知道如今面前这个柔芳仪娘娘要如何惩罚与她。但是想想自己的父亲可是中书舍人,好歹也是官宦世家,难道还怕她这异国来的妃子么?想罢她又挺直了腰,眼中又露出那抹不屑。

欧阳箬看她气势又盛了起来,美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她的眼神她如何看不明白?左右不过是看不起她罢了,连带着也看不起她身边的霖湘帝姬。本以为她跪一会便能悔过,没想到她如此冥顽不灵。欧阳箬冷哼一声,此时德轩已叫来内刑司的太监,那些内刑司的太监跟平常的太监亦是不一样,一个个身形高大,满面杀气。

周严春如何见过这等场面,再看那内刑司的太监手中的棍子,一棍下去自己一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

欧阳箬看着她浑身发抖,冷笑道:“周小主觉得自己若是无过,本宫打了你以后尽管可以去找皇后或者柳国夫人去说理。”

她说完,柳眉一竖:“打!”

内刑司的太监早得了德轩的银子,一棍下去不轻不重,正好打得周严春背臀鲜血直流。转眼间“噼里啪啦”一五一十地数了下去。周严春此刻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去才好,好过睁着眼受这等羞辱。欧阳箬冷眼看她,莫怪她心狠。这样的女人在宫里早晚会对她不利。二十棍打完,欧阳箬这才移开了眼,扶了德轩的手臂,慢慢上了肩撵,看着早已经痛得昏过去的周严春,吩咐道:“去,找个太医给她看看,如今周小主也伺候不了皇上了,就另辟个小屋等周小主养好伤再说吧。记着要好好伺候。”

欧阳箬责打新来秀女之事顿时传遍宫中上下,徐氏一日在路上碰见欧阳箬倒破天荒与她说了几句。

“柔芳仪如今也长了脾性了,不过依本宫看那些小蹄子就该这么整一整,不然眼中都无人了。”

她说得满不在乎,扶了扶自己的鬓角。欧阳箬心中苦笑,徐氏的泼辣她可是领教过了。如今她与她二人敌意消了,她竟希望自己与她一般泼辣。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皇后也曾过问,欧阳箬恭恭谨谨上前道:“那位周严春小主言语中辱及皇子帝姬,说道皇子帝姬亲疏有别。臣妾小惩大戒,请娘娘明鉴。”她说的那句话多加了个皇子,不注意听的倒也听不出两句的区别。可是有心人自然听得这意思却是反了。

皇后多年无所出,只有一个大帝姬,听得欧阳箬如此描述自然心中暗恼。再叫来那周严春一问,却也是如此说过。便冷了面色,命宫人将她拖到尚服局做浆洗修补的活计。至此,合宫上下,不敢再小看这慈眉善目的柔芳仪娘娘。

欧阳箬回了“云香宫”看到小霖湘与几个宫女小丫头玩得满头是汗,心下稍觉得欣慰。她隐忍许久,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自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别人可以踩她千万脚,但是若想伤害她的霖湘,她是万万不许的。

新人入宫,楚霍天是雨点大雷声小,过了一个多月还不见他去宠信新人。渐渐地连一向以温柔贤惠著称的柳国夫人也渐渐急了,几次三番到楚霍天跟前说道。

楚霍天只淡淡说:“如今国事繁忙,这后宫先放一放。”

柳国夫人也无法,只得退了下来。

过了大约几日后,却见楚霍天提了张贵人为从五品小仪。又接连几日宿在她那边。顿时张小仪的分量几日之中涨了不少。起起落落,欧阳箬早就看淡了。她抚着自己渐渐越来越凸的肚子,虽然楚霍天不说,但是她却是知道的。他作为一个帝王也有自己的苦衷。既要平衡前庭的势力又要平衡后宫。

人都道帝王享尽人间的至极,却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与难为之处。秀女之中一个个身家背景,都是他需要去考虑去平衡的,欧阳箬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秀女不过是中书舍人的二女,也算不上高官之女,若是的话,别说是一棍了,就是一下也打不得。这深深楚宫不过是前庭朝堂上的翻版罢了,而她欧阳箬行走其间,步步凶险,实在是以往在华宫中未曾见过的。

楚地五月牡丹盛开,满楚京之中人人赏牡丹,达官贵人都以自家有独特的牡丹为豪。一时一本好的牡丹在楚京之中可抵贫家一年的生计。皇后喜爱牡丹的雍容大方,又道牡丹花品行似大家闺秀,不似那等小家子气的小花小草,所以今年她见牡丹开得盛大,便别出心思,要宫中后宫大小妃子一起在自己的凤仪殿里赏牡丹花,名曰“牡丹宴”。

欧阳箬此时也怀孕满了三个月,面色红润,身材丰腴不少,容光更盛。宛蕙见了心中欢喜,知道她总算是过了前三个月最危险的日子了。所以此次皇后的“牡丹宴”,她也能安心去参加了。因得她的身量丰满不少,内务府又命尚服局特地为她新制了几身宫装,轻凉松爽,又将腰提得高了,腰间的同心结在腹部的最上面轻轻打了个结其余丝绦垂下,看起来肚子也不显得那么大,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听说皇后又命新来的秀女若有才艺,也一同现上。各宫娘娘倒觉得这主意甚是新鲜,也都对皇后要办的“牡丹宴”多加了不少期待。

欧阳箬因有孕,那日去得稍晚了一会,一到凤仪殿,就见众美皆已到齐了。众人浓妆艳丽抹,如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牡丹花一般盛开。欧阳箬今日穿着天水蓝一色翻领百摺宫装,身上绣了五色祥云。祥云流动间,飘逸灵动,那天水蓝更似天际上最美丽的幕布一般。她头绾了流云髻,又将珍珠细花钿抿在发间,隐约可见珠光熠熠,十分美丽。

欧阳箬见一殿人济济一堂,上前去给皇后请安,只见皇后今日不着凤冠只簪着一朵如碗口般硕大的正红色大牡丹,那牡丹也是奇特,花瓣边缘竟隐隐有金线。看来是罕见的一本。没想到皇后竟剪了下来做头花戴了。她心中可惜,却也赞了皇后几句,自那次楚霍天受毒伤,皇后责罚她跪地念经也过了将近一个月了。两人又面上和气,似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皇后面色好看了许多,没戴着厚重的金冠人显得年轻许多。乌发红花倒似有少女的姿态出来。柳国夫人打扮也别致,一身烟翠色长裙,这翠色衬着她身上奶白色的皮肤越发娇嫩。

皇后见人都到齐了,笑道:“这次本后命能工巧匠培育不少牡丹新品来,特叫各宫姐妹及新来的小主们一起赏鉴一番。不过此前,我们还是先饮酒品肴才是啊。不然饿着肚子什么好花看在眼中恐怕恨不得将花吃了填肚子去了。”

各宫娘娘都笑了起来。皇后言罢,宫人流水般摆上酒席。鼓乐之声响起,接着是暗香扑鼻,欧阳箬定睛看去,原来是乐姬上来献舞了。

香风阵阵,轻纱谩舞,在团团的舞姬中,有一抹纤细的背影缓缓转过来。那舞姬身量倒娇小,不似一般舞姬修长挺拔。

她以白纱覆面,额上绘了火焰形状的额妆,十分妖艳美丽。鼓点之声响起,她长袖谩卷,似蝶戏百花一般,跳跃腾挪间轻盈灵动,旋转折腰,一举一动都含了无尽的风致。渐渐的鼓声褪去,一阵似有似无的琴声缥缈而至,那舞着的佳人放缓脚步,方才那灵动的蝴蝶渐渐收起翅膀,长长的水袖绕着她,似她脚底的白色云彩,而她若飞天的仙子一般,脚踏白云,轻柔舒缓。舞跳得好,那琴声也配得十分地美妙,众宫妃都看得目不转睛。最后那舞姬一个收尾,众妃都纷纷叫好。

皇后更是得意,笑道:“裴铃灵,还不把面纱摘下,故弄玄虚做什么?”果然那舞姬将面罩摘下,露出娇美的一张面孔来。

众宫妃这才醒悟过来,又纷纷夸奖她文才不俗没想到也精通舞蹈。那裴铃灵一双大眼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皇后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这才笑着谦让。

正在此时,凤仪宫外内侍长声道:“皇上驾到!”

众宫妃慌忙起身迎驾。皇后早已迎了上去。楚霍天俊颜上面无表情,倒看不出什么来。许多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纷纷忍不住悄悄打量。

楚霍天接受了众妃嫔的跪拜,这才对皇后道:“方才几个老臣又找了朕商议了国事,让皇后久等了。”

欧阳箬这才醒悟,原来这次宴席皇后竟是存了这个心思,许是见楚霍天久久不宠信新人,特地办了个“牡丹宴”让新人献艺好让楚霍天从中挑选。

果然是个好主意,欧阳箬心中暗笑,再看跪在当中的裴铃灵,枉自她舞了那么久,没想到到头来竟是白搭了。看来皇后的容人之量也不过如此而已。若是皇后真想帮她一把,自然是等到楚霍天来之时再命她起舞才对。

她心思转动间,楚霍天已然发现了那跪在中间的裴铃灵,疑惑道:“这位是谁?怎么还不退下?”

皇后忙道:“臣妾想说新来的秀女中不少能歌善舞的人,所以特命她们编制一两支曲目好让大家开开眼。”

楚霍天向来对歌舞可有可无,听了摆摆手道:“哦,也好。”说完便不再说话。

那裴铃灵见自己一番苦心到头来连句夸奖都没,只得含恨退下。此时,忽然那道缥缈的琴声又响了起来,十分清澈动听。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都似静了一般。楚霍天被国事弄得心情烦躁,又被皇后请来赏什么花宴,本来已是心情不爽,如今听得这清澈空灵的琴声,顿时精神一振,当下便抚着自己的下颌,细细静听。

欧阳箬听了一会,只觉得那弹琴之人情操高雅,一曲《清水流觞》被她弹得酣畅淋漓。春日盛景被她用琴声描摹得如在眼前。琴声叮咚,忽高忽低,似水流过处,或激流或平缓。一曲下来,满殿之人鸦雀无声。等到最后一个音收尾,楚霍天当先一人鼓掌,顿时满殿的众妃亦是连声叫好。

欧阳箬悄悄看向那琴声传来之处,是凤仪殿外边园中的一个暖阁,想来那弹琴的佳人就藏在此处吧。

楚霍天的俊颜难得一笑道:“皇后果然请得好乐师,这曲子弹得胸有大气,难得的是行云流水,毫无滞碍。来人,有赏!”

皇后见楚霍天终于肯对自己笑,心中大喜,半掩了嘴笑道:“皇上英明神武,但是这次却错了,这可不是臣妾请来的乐师,而是皇上的新人呢!”

楚霍天眼中的诧异之色顿生,皇后已扭了头,命宫人去请,不一会,只见一色白衣纤影抱着长琴款款而来。她容色清冷,一袭白衣上只淡淡绣了几朵白梅,是用暗纹浅绣之法,初时看不觉得如何,但是越看却越有韵味。她行走间,昂然直视,那份孤高夺人眼目。众妃皆在当下议论。

林氏拉了拉欧阳箬的袖子低声道:“皇后别出心裁,这次皇上定会看中此女了。”

欧阳箬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霍天,见他眉眼深深一张沉静如水的俊脸倒看不出表情什么来。再看看那女子,不就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李明茜么,果然好个清高!欧阳箬心中冷笑几声。若真的是清高也不会如此配合皇后的演戏了。

楚霍天见她走至近前行礼,上下打量一阵才点点头:“李爱卿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他说完转头对皇后道:“这届的秀女多是才艺出众的,皇后选得不错。”

皇后忙谦然笑道:“臣妾也希望皇上的后宫充实,各位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才是我大楚之福啊。”

柳国夫人也笑道:“看着这些新来的秀女,臣妾都觉得老了,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她说完笑叹几声,底下的各宫妃子面上亦是十分落寞。

李盈红坐在欧阳箬的下首,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说自己老,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了么。”她说得极轻,却也叫欧阳箬听到了。她自从知道柳国夫人有害她之心,每每都看柳国夫人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