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英病危,陈启林给他的二姐打电话,他二姐楚丽丽说工作忙,来不了。他又给哥哥陈启城打电话,可是他哥哥的电话却打不通。
无奈,陈启林又给他的嫂子打电话,可他的嫂子接了电话却在那边一顿疯狂地叫骂:“病重什么,病重?今天没气儿了,明天又缓过来了的,你们瞎折腾个什么,你们还让不让人家省点心了?啊?你哥他上省城去治病去了,这才去几天,你还让不让俺们消停了?啊?我告诉你陈启林,你哥打得针不能停,得七天才能打完,老太太要是没咽气,你就别再他妈给俺们打电话!你听到没有?啊?你记住了,老太太要是不死,你就别再给你哥哥打电话!”
陈启林听到这,他愤怒了,然而他却无语,因为他没有必要和嫂子这样的人去理论,他赶紧挂了这电话。然后,他又通知了陈启秀和陈启香,以及陈启祥和陈启安。当晚,陈启秀和陈启香赶来了,陈启祥夫妻俩也到了场,而陈启安还在往回赶的火车上。陈启林和张舒馨同弟弟妹妹们守着妈妈,看着痛苦的妈妈断断续续的导气呼吸,个个都泪流满面。
熬到第二天上午,陈启林摸摸妈妈的脉,又看了看妈妈的眼睛,说:“妈妈不行了,我现在身上没带多少钱,我得赶紧回家去准备钱,不然,妈妈走时安排后事就耽误了。”
他安排张舒馨和妹妹陈启秀、陈启香说:“你们给妈妈穿好装老衣服,然后都在这里守着妈妈,好好看着,一旦妈妈挺不住,马上给我打电话!我抓紧去取钱,马上回来!”
陈启林跑下楼,堵住一辆出租车,飞快地跑回家去取钱,就在他取完钱回来的路上,他的妹妹陈启秀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说:“妈妈好几次停止呼吸,马上就要咽气了。”
这时,陈启林已经返回到楼下,他下了车就飞快地跑上楼,进屋急忙扑到妈妈的床前,握住妈妈那滚烫的手喊道:“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在这儿!”只见他妈妈剩下了最后几口气,一下接一下地喘着,她呼吸越来越短,最后长出一口气,再也不动了。陈启林、张舒馨和在场的弟弟妹妹们一下子泪如泉涌。
江俊英紧闭的双眼流下了最后两滴伤心泪,在二儿子的呼唤中离开了人世。陈启林仔细地摸着妈妈的脉,很久、很久地期待着能再次跳动,但最后还是确定了,苦命的妈妈,现在真的是永远的停止了心跳。这回,他的妈妈真的是驾鹤西游去了。眼看着妈妈的离去,陈启林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一切,他内心万分感慨地叹道:“人啊,活着真没啥意思,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妈妈辛苦劳累了一生,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这时江俊英的身体开始渐渐的凉下来。
就在这时,在上海打工的陈启安也匆匆地赶了回来,他扑在妈妈的身上大声嚎叫说:“妈妈啊,你为什么不等我?不孝的儿子回来看你来了!妈妈,我混蛋,我对不起妈妈您哪!”陈启林和妹妹们把他拉起来,但他们一个个的谁也不做声。他们对这个弟弟又是恨、又是气,他确实是不给妈妈省心,让妈妈过度为他操劳,不能安享晚年。
而且让江俊英最伤心的是,在年前有一天,江俊英重病卧床痛苦哀叫的时候,陈启安居然在喝醉酒后说出:“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那时,江俊英身残耳不残,当时她听到了她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小儿子的话,她伤透了心,后悔自己养了一只狼,一只白眼狼!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想这个儿子。
而在那之后,陈启林为了不让陈启安再呆在家里气妈妈,也为了让陈启安在将来能自食其力的生活,他在陈启安拿到包地款后,就帮他出主意走正道,还主动花钱把陈启安送到了省城去学厨师。谁知,这个陈启安开始还好,但到了后来就又得意忘形,没等把厨艺学完,就和一个女服务员从省城去了上海,而且到了上海是居无定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弄得一败涂地。
如今陈启安回来向她的妈妈哭嚎忏悔,但已经没有用了,他的妈妈再也听不到她这个不争气的孩子的呼声。
陈启林把事先准备好的木板在客厅里安置妥当,然后又铺好被褥,接着他把妈妈抱到铺好的被褥上盖好。等把妈妈安排好后,他给二姐楚丽丽和哥哥陈启城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说:“现在妈妈已经咽气,她老人家这回是真的走了!我们的妈妈,真的走了!”通知完他俩之后,陈启林又给殡仪馆打了电话,让殡仪馆派车来接。
当晚,除了楚丽丽没到场,其他兄弟姐妹和各家亲属等都到齐,在殡仪馆为江俊英守灵,陈启林一直都没有和他的哥哥说话。
第二天,陈启城的学校和吕彩娟的学校,还有陈启林曾经任教的学校,所有那些教师都云涌而至。这时吕彩娟又成了陈家的老大,她在殡仪馆里的厅内厅外,人前背后的忙着收钱,忙个不停。陈启城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妈妈的灵前开始放声大哭,后悔在妈妈临终之时没能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
而正在这时,江俊英的女儿楚丽丽,带着她的姑姑来了。她在她妈妈的灵前跪下磕了头,然后很木纳地起身走到一边,和她的姑姑嘀咕了一阵,接着就成了旁观者,在人群的外围观察起来。她们主要观察的是陈启城,陈启林,陈启祥和陈启安四兄弟。楚丽丽的姑姑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最后,楚丽丽在人群当中把陈启城拉出来,说了一会儿话,晚上她们就被陈启城安排到旅馆去了。
守灵三天完毕,江俊英的遗体在家里的亲人和家外的各级领导及教师等的告别仪式后火化,然后葬入北山烈士墓山下边的松林中。吕彩娟提出,将出殡花销的所有费用与陈启林共摊平分,她向陈启林补交了她和陈启城应付的一半现金。至此,陈家的丧事办完。
陈启林在送走妈妈的第二天,去参加了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秋季考试,但他的这次考试,和他在春季护理妈妈时参加的那次考试一样,一科都没过。昏昏沉沉的他,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