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洪水把风景秀丽的临江山围成了孤岛。山腰那座欧式别墅,如今只剩下顶层露出水面,昔日的阔绰气派已荡然无存。
大前天午夜,别墅的主人顺庆公司经理宏奎接到他妻子告急的电话,说城里公司的货栈被淹。宏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待睡在他身边的小蜜余芳醒来,当即就把别墅里的贵重物品统统装上小艇,匆匆忙忙回城去了。
余芳醒来不见宏奎在床上,就拨打手机找他。宏奎回答说:“我在城里忙着转运被淹的货物,只有等到明天才能赶来救你。”不料三个“明天”过去,余芳都不见宏奎架小艇来救她。
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余芳,此时正立在波峰浪谷中的顶楼窗口眺望。洪水正得寸进尺地从她的膝盖涌向胸口……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盼望有船来救她。因此,只要见到营救村民的船只出现在江面,她就拼命呼救。可是她那嘶哑的喊声被无情的风雨淹没了。临江村的村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他们想不到自己备有专用小艇的宏奎会把他的宝贝小蜜丢在别墅里不管不顾……
听到余芳呼救声的,只有她那青梅竹马的恋人柱子。前年,他俩高考落榜。柱子落榜不落伍,买来一只小艇在江上打鱼,后来还建了一座淡水养殖场;而余芳却总是走不出悲观的泥潭,成天待在家里以泪洗面,寻死觅活。是临江村的首富宏奎答应以3000元的月薪聘请她去公司任秘书的许诺才擦干了她的眼泪。柱子得知此事,当即去找过她,求她珍惜他俩十多年的情谊,留下来同他一起经营养殖场。余芳回答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是个弱女子,无力与命运抗争。原谅我吧,柱子哥。我走定了。”
因此,柱子恨透了这个软骨头女人。如今,当柱子看到她傍的款爷在生死攸关时弃她于不顾——或者说是要借洪水害死她,并不吃惊。他认为这是活该!
尽管如此,柱子还是冒着危险把他的小艇驶向那座别墅,将已吓昏过去的余芳救上小艇。
有了脱险希望的余芳神志渐渐清醒过来。
在风浪中颠来簸去的小艇终于靠岸了。
柱子把余芳扶上江岸。余芳顺势紧紧地搂抱着柱子,一边流泪一边问:“你……为什么还来救我?”
柱子把她推开,指着一条小路答非所问地说:“沿着这条路走,半小时左右就能回到你家了。”
接着,柱子跃上小艇。这时,他才回答她的问话:“我帮你死里逃生,既是因为爱,也是因为恨。因为过去的爱,我不能眼看你葬身洪水;因为后来的恨,我要你明白被人抛弃是什么滋味。如果你死了,这种滋味你就永远体味不到了。因此,你——应当活着。”
柱子本来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但是话到口边时,泪水就涌上来了,喉头也哽塞了……为了不让余芳看到他悲悲切切的样子,他只得背过脸去,开着小艇走了。
小艇离岸不远,柱子就听到余芳在岸上叫了一声“柱子哥”。
已经泪流满面的柱子没有应声。
待柱子回头往岸上看时,岸上已没有了余芳的身影。柱子只看见江上的洪峰一个推着一个一泻千里地流向远方……
女人不应当是弱者的代名词。幸福是争取得来的,没有爱情的男女媾和,往往就埋下了悲剧的种子。我们相信如果命运给余芳第二次选择,她一定会跟青梅竹马的恋人柱子走在一起。可惜她的后悔来得太迟了。(刘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