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执子之手
6653500000007

第7章 结婚

20世纪50年代崇尚劳动,劳动最光荣,劳动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五一”国际劳动节,不仅是一个国家的劳动节,而且带有国际性质。我们认为这一天最有意义,于是就把婚期定在这一天。那个年代,提倡结婚从简。有的人领完结婚证,把两个人的铺盖卷搬到一起,请大家吃点喜糖就把婚事办了。相比之下,我们的婚事就算讲究了。婚前,我们从旧货市场买了一个一米宽、两米高的旧衣柜。在服装市场上,他给我买了两件布的连衣裙,一件是苹果绿的,一件是白底蓝花的。在百货店里买了一条双人床单,一个绿色绣花双人缎子被面。我们还各自定做了结婚“礼服”——他是一套米色派力司(一种布料)夏装,我是白绸子镶边长袖上衣,深绿色西装裙。我喜欢绿色,它象征春天,象征活力,充溢着田园的气息。

“五一”上午,我参加游行庆典。下午,班里一位女同学热情地对我说:“晚上就要当新娘子了,应该打扮一下,去把头发做一做。”她边说边拉我一起向校外理发店走去。那时不兴烫发,姑娘们或者梳两条辫子,或者剪齐耳短发。我平时梳两条半长的辫子,为便于恢复原样,我们要求理发师把辫子暂时做成麻花式的卷发。做这种发型需要先把头发做成一个一个的长形圆卷,再用烧热的夹子一个个定型,既费工又费时。当我们走出理发馆时,太阳已快落山。

快到校门口,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校门内来回踱步。我猜,这个人一定是家麟。他肯定等急了。这不,结婚在即,新娘子不见了,这可怎么办?一进校门,家麟看见我就略带责备地问:“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只笑不语。那位女同学连忙解围,说:“看,新娘子漂亮不?”这时他才看见我发型变了,点点头,微微一笑。

婚礼就在他原先住的15平方米的小房间里举行。这个房间也就是我们的新房。新房整洁简朴。进门左边紧靠墙是一个用两个单人床拼在一起的双人床,床上是新床单、新被面、新枕巾,这是唯一能体现新房的一角。床头的一侧紧靠窗户,另一侧直放一个小书架,横摆一张小办公桌,外加一把椅子。桌面上放了结婚证书、一块粉红色的绸布、一个笔砚,以便参加婚礼的客人签名留念。此外,还有待客的水果糖、花生。进门右边摆了几个刚借来的凳子。窗户右侧的角落里挤着一个小小的旧衣柜。

晚上7点左右,系工会主席带领几位教师代表进来,家麟请他们在粉红色的绸布上签名留念。大家落座以后,婚礼就算开始了。没有司仪,没有奏乐,更没有张灯结彩,连个“喜”字都没有张贴。工会主席说了几句祝贺的话,我请客人吃喜糖,大家闲聊几句就各忙各的了。而后,朋友前来道喜,有的单兵独进,有的双双前来,有的三人结伴。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与家麟的关系较近,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哥儿们”。他们来后比较随便,签名之后,有说祝福话的,有说俏皮话的,气氛轻松愉快。

过了一会儿,我所在的三班班长带领几个同学代表出现在房门口,我赶紧请他们进来吃喜糖,他们笑容满面,鱼贯而入。班长带头祝贺,其他同学也说了一些祝贺的话。他们为什么姗姗来迟呢?据说,教研室的那位领导不赞同我们的结合,他们可能怕得罪那位领导,本打算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后来班里几个干部商量,认为这样做不妥,因为三班是我的“娘家”,家麟又是他们的老师,所以才临时找了几个同学一起前来祝贺。同学能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当然高兴,即使他们不来,我们也不会责怪他们,因为他们有难处。

客人走了,我把桌上的结婚证书、绸布和笔砚收起来,家麟把房门一锁,取出一瓶酒来,得意地说:“好酒,洋酒威士忌。”

“哪来的?”

“仓底库存。”他狡黠地说完,又变魔术式地拿出两小包食品。

“这是什么?”

“你和我都爱吃的。”他说。我打开一看,一包是切好的酱口条,一包是油炸花生米。

我们坐在桌边,他把酒斟上,说:“来,我们自己庆祝一下。”我说:“我不会喝酒。”

他说:“新婚之夜,哪有不喝酒?喝醉了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我们交杯、碰杯、对饮。我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他是一杯一杯地喝。

酒过几杯,他咏起诗词来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寻呀,寻呀,把你这个心肝宝贝给寻来了。”

我一杯酒下肚,顿时脸烧烧的,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问:“我是不是脸红了?”

他乐呵呵地说:“此时此刻,我的心肝宝贝更娇美,更迷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呢?”

我笑了一笑,说:“愿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当再次举杯时,我们不约而同地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婚礼的第二天,我们先去照相馆照结婚照(2寸黑白双人照)再去颐和园让景点摄影师照游园照。

这一天,我们心旷神怡,并肩走在颐和园里,觉得阳光格外灿烂,湖水格外清澈,花格外红,草格外绿,眼前的景物都格外绚丽多彩,都令我们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