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探索发现炎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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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谷畦嘉禾

神农获嘉禾之地

神农泉下没几步远,就是“五谷畦”。“埒(田埂)中曰畦”,畦就是积土为埂成长方形的地块。圭是畦的最初文字,可见五谷畦的名称与最初的氏族领地标志“土圭”直接相关。

《羊头山新记》记载:“地名井子坪,有田可种。”相传神农得嘉谷于此,始教播种,谓之“五谷畦”焉。五谷畦面积约在五亩以内,按周边地形,井子坪范围包括神农井在内,也大不过几十亩。再向下十几米远就是古地名“西马场”。

相传炎帝神农氏在“五谷畦”获嘉谷、亦称嘉禾。

《路史》记载:“醴泉书》断云:上党羊头山嘉禾八穗,炎帝乃作《穗书》,用颁时令……《风土记》:神农城在羊头山上,下有神农泉,为神农得嘉禾处。《地形志》亦云:得嘉禾之所。”

《四州文献》记载:“神农之兴,百谷滋阜,羊头黍为律,上党禾为书。是以丹梁,似盖香露成池,因有豢龙之圃,时丹雀衔九穗禾坠其地者,帝拾之以植於田,食者老而不死。赤松子其著也。稻粱麦菽粒我蒸民,遂为先代饮食之人。”

乾隆《高平县志》记载:“封禅文》云:寻一茎六穗于苞,注者张铣以六穗谓嘉禾……盖嘉禾,谷也。”

《嘉禾堂记》记载:“嘉禾堂:在高平县治厅事后。金皇统三年,县境产嘉禾,县尹任致远取以名堂。”

《泽州府志》记载:“代宗大历五年十一月,泽州嘉禾生。是岁,大有年。”

“皇统三年八月,高平嘉禾生。”

“明洪武二十年,陵川嘉禾一茎三穗;二十五年,泽州嘉禾异亩同颖。”

《玉海》记载“神农因上党嘉禾八穗乃作《穗书》”。

河南嘉禾极罕见,获嘉县即以曾获得一次嘉禾而得县名。

《拾遗记》记载“时有丹雀衔九穗禾,其坠地者,帝乃拾之,以植于田,食者老而不死”,这段文献记载给我们传递了两个重要信息:

首先是丹雀。《隋志》和《山西通志》里都记载高平有丹雀,当地称作赤雀,这是高平特有的一种象征“祥瑞”的鸟类。古文献常有“赤雀降祉,玄龟效灵”“赤雀降祥,五德相生”“赤雀绿龟,嘉瑞相寻”“赤雀苍乌,野蚕天豆,嘉禾合穗,珍木连理。神瑞休征,洪恩景福,降赐无疆”等。为此,历代帝王常专程或派官员去高平捕赤雀,捕捉数量都详细记载于宫廷档案。如:

《隋书》记载:“隋高祖开皇元年二月甲子即位,是月京师庆贺。见三月辛巳,高平获赤雀,太原获苍乌,长安获白雀,各一”。

“隋文帝开皇元年二月辛巳,高平获赤雀”。

《魏书》记载:“周武帝建德六年,高平获赤雀”。

可见,丹雀为高平独有。

其次是九穗禾。一般农作物都是单穗,如小麦、谷子、高粱等,虽个别有两穗者,第二穗就很小且不饱满。唯一有一种作物是多穗,就是“黍”。黍一般多至4—5穗。偶然出现6穗就很罕见,称“嘉禾”,必须上奏朝廷,作为天降“祥瑞”,是特别吉祥的征兆,改朝换代、封禅大典、举兵灭寇等常以此为依据。神农氏获得九穗禾,更是极为罕见的嘉禾。“禾”字比“木”字上边多一笔,甲骨文可见是一株苗,比“木”字多出了穗下垂的象形字,由此标志农耕时代到来。

因此,丹雀与九穗禾都是高平及羊头山独有,炎帝神农氏获嘉禾处非高平莫属。《泽州府志》因此记载,“炎帝尝百草至羊头山得秬黍”。

“帝乃拾之,以植于田”的既然是“九穗禾”之“黍”,“黍”又有许多品种,而神农氏在此获得的是“嘉禾”,那么何种“黍”为“嘉禾”呢?

何谓嘉禾

据《广志》记载,黍的种类有牛黍,稻尾黍、秀成赤黍、大黑黍,秬黍、温屯黄黍、白黍、鸳鸯黍、白蛮黍、半夏黍、岖芒、黄燕鸽等,嘉禾必在其中。

但是,各种古文献记载互有不同,尽管有《汉·律历志》记载“以上党羊头山黍度为尺,以定黄钟”,《潞安府志》之“秬黍出羊头山,定黄钟之律,以生度量权衡”的具体记载,羊头山唐碑称炎帝神农氏在羊头山“取黍稷之甘馨,充虚济众”,在此山似乎没有疑问。但“秬”字或是秦汉加偏旁部首归类后产生的字,之前应该为“巨黍”。那么到底哪种黍能够称为“巨黍”呢?

《秬黍说》记载:“古名上党郡,谓其地极高,与天为党,说苑谓高田,宜黍是也。”即使只考察羊头山之黍,按《隋·律历志》记载:“上党之黍有异它乡,其色至乌,其形圆重,用之为量,定不徒然。志云:有黍两畔,其南阳地黍白,其北阴地黍红,因之以定黄钟”。按此说来,也有三种黍在范围之内需要区别。到底是其中哪一种,必须筛选。

据《诗经·大雅》记载,“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沈括《梦溪笔谈·药议》记载“秬、秠、穈、芑皆黍属,以色为别,丹黍谓之穈”。显然神农氏获得“诞降嘉种”、即天降之“嘉禾”,在“秬、秠、穈、芑”四种之中。既然说了四种“诞降嘉种”,记载神农氏“帝乃拾之”的到底是具体的哪一种,还必须一一区分清楚。

“秬(ju),黑黍、嘉谷”,是羊头山特有的一种“黍”。“秬”字去禾木旁就是“巨”,显然是一种籽粒较大的黍种类,黑色。

“秠(pi)”,也是黑黍的一种,即“秠亦黑黍”,特点是一稃二米。“稃”是谷粒外皮,例如小麦脱去的皮就是麸子,“稃”“麸”同音同意。因此“秠”就是黑黍中一个壳里有两颗谷粒的一种。

“穈(men)”,嘉谷的一种,“丹黍谓之穈”。禾未秀为苗,扬花为秀,秀而为禾。禾茎有赤白之分。“穈”即禾茎为红色的黍。

“芑(qi)”,嘉谷的一种,白黍谓之芑。

那么,这四种嘉谷之中,会是其中哪一种呢?《泽州府志》记载“谷之属:粟、黍,高平有红白青黑数种,黑秬黍可准钟律”。因此,红、白两种可排除。

既然以“黍”度量定尺度,“秠”一稃二米大小不等,虽属黑黍,也应排除。

筛选下来,即为黑色秬黍。

据《管子》描述:“其种大秬细秬”,即秬黍的特点一是“大”,二是“长”,并非圆形。因此累黍为尺时有横累与纵累之分。“上党秬黍,佳者纵累八十一枚,横累百枚”,即为一尺。不合此标准者“慎勿误用”。

《隋书·律历志》:“上党之黍,有异他乡……用之为量,定不徒然”。晋朝未用羊头山之黍定律历,致“今尺长于古尺几半寸,乐府用之,律历不合;史官用之,厉象失占;医署用之,孔穴乖错”(《晋书》)。北宋朝廷改制大乐,初时取京郊黍定律铸钟,至钟音不准。后不得不改用羊头山黑黍(《宋史·律历志》)。至明代,朝廷制律历,仍“以羊头山黍中者……以定律尺之度”(《律尺说》)。明代皇亲贵胄、律历学家朱载堉为了研究十二平均律的基本理论,亲自跋山涉水,来高平羊头山考察,他的《乐律全书·羊头山新记》记载,“律家考黍,率曰羊头山”,即指此。

北魏《风土记》记载:神农城在羊头山,其下有神农泉,上有古城遗址。神农井:古城下六十步有二泉,左泉白,右泉清。泉侧有井,所谓神农井是也。五谷畦:神农泉下地名井子坪,有田可耕,相传神农得嘉谷于此,始教播种,谓之五谷畦。羊头山秬黍出此。

至此,根据多种古文献不同角度的记载,终于准确定位羊头山黑色秬黍,为炎帝神农氏自丹雀坠地得之“嘉禾”。

上品秬黍

《齐民要术》曰:“黍可以为酒”,这种酒名为“秬鬯(chang)”,是古代用郁金草酿黑黍而成的香酒,用于祭祀,鬯草就是郁金草。“鬯”字上部似容器中有酿造原料,下部是“匕”,即为“勺”的象形字。“鬯”字的字理即为容器中的原料酿造流出被承接的液体为酒,“鬯”即酒,鬯草就是酿酒用的草。《左传》曾记载“秬鬯一卣”,“卣(you)”字形是椭圆口、有盖和提梁盛酒的器具象形字,字形正是有盖与提手、容器中有物。“卣”与“有”同音同意,如同“有”字。甲骨文“有”字上为“手”字形,下“肉月”即“肉”,即手拿肉为“有”。“秬鬯一卣”之意如同“黍酒一壶”。

又如河南安阳殷墟有一片甲骨卜辞为“丁酉卜,贞:王宾文武丁,伐十人,卯六宰,□六卣,亡尤”。这是记载的丁酉日的卜辞,占卜者问:“王宾祭文武丁,杀十人,宰六头牛,香酒六壶,没有祸尤吗”?这说明国家级祭祀,确实使用秬黍酿造的香酒。

因此,祭祀用的酒以秬黍、黑黍为主酿造,而秬黍本身就是黑色,二者是秬黍的不同称呼。虽然多种粮食都可以酿酒,最早的酿酒原料却是“嘉禾”之属的秬黍,这种酒以后专门用来祭祀,显然有着炎帝神农氏“获嘉禾”的文化内涵,嘉禾也有了吉祥、祥瑞的文化意义。

周朝初期,周成王封其弟叔虞到唐国、即随后改称晋国的山西地区做诸侯。因田中出现“异亩同颖”,即两块田中同时出现相同的嘉谷,立即专人送往山东的平叛作战前线,以此“祥瑞”激励前线三军奋勇作战,终于取得胜利。可见古代“嘉禾”作为祥瑞征兆的巨大群体心理作用。

禾类作物未秀为苗,扬花为“秀”,秀而为禾。历史记载,东汉开国皇帝刘秀诞生时,正值禾类作物扬花。其父特为他取名刘秀。又因其掌纹一手为“文”,一手为“刂”,认为将来定是文武双全非一般人,造了个字“刘”以之与“劉”区别。后来刘秀果然灭了篡政的王莽,登基称帝。

“黍”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作物种类,能够得到我国古人如此崇高的评价呢?古文献多有记载。

“北方因地处高寒,不生五谷,黍早熟,故独生之”——孟子。

“黍,禾属而黏者也。以大暑而种,故谓之黍”——《尔雅·翼》

“黍生于榆,六十日秀,秀后四十日成,黍生于巳,壮于酉,长于戌,老于亥,死于丑,恶于丙午,忌于丑寅卯”——《杂阴阳书》。

综上所述,“黍”耐旱、早熟、成熟期一百天、大暑时种植,故“黍”“暑”同音。

黍在“大暑”前后下种,随后发芽、抽穗、灌浆等生长阶段恰逢秋季,黄土高原干旱山区一年中有限的雨水恰好集中在这个阶段,有效地促进了黍的生长。待生长到一百天霜冻之前,黍已经成熟收获。有此特性,黍就可以在麦收以后补种一季黍,多收一季粮食,或作为春庄稼受灾后的补种品种,成为粮食增产与保障的最优良品种。

根据现代科学分析,“黍”对水分的利用率极高。《中国农业发展史》记载:“粟、梁、麦、玉米、大豆,粟的水分利用率最高,粱次,玉米又次,麦比粟需水多一倍,豆需水为粟三倍”。在最干旱少雨的气候条件下,即使其它农作物枯死绝收或减产,减产最少因此收获最有保障的也一定是黍。农谚“只有青山干死竹,未见地里旱死粟”。

甲骨文里“黍”字出现极多,共发现79个。其象形为一株带有明显特征的黍禾苗与水流。可见为造字阶段使用最久者,是表明与水的特性有关的一种植物,或与能够酿酒有关。“粟”显然出现较晚,仅发现16个甲骨文字形,明显属于禾谷类苗,与“黍”字相似,或没有用以酿酒故无水的字形。

古文献常“粟”“黍”通用,《诗经》常“禾黍”并称,且黍的使用概率多于粟(谷子),汉代改称“粟麦”。粟常泛指包括黍的谷类作物,黍是其中的大黄米。

黍对水分有最高的利用率。因此在干旱少雨的黄土高原,种植黍稷类作物,最易于“保证收获”。这在原始农耕初创时期,具有最重要的意义。因为在“人民众多,禽兽不足”的神农时代,仅靠渔猎已经难以维持氏族生存,“保证粮食收获”几乎等同于氏族的生死存亡。炎帝神农氏“始教天下耕种五谷而食之,以省杀生”,即加重植物食品的比重,减少肉食“杀生”的比重,正是渔猎游牧文化转型期的重要特征。

那么最能保障收获的黍,就成为最重要的农作物。山西省的降雨量规律,是由晋东南向晋西北递减。上党地区为山西降雨最多的地区,这是农耕文明必然地诞生于晋东南的自然依据。祭祀的贡品之中,黍为先,桃尚且未能列入。

文献记载:“孔子先食黍,以黍为五谷之先,桃为五果之下,故舍不用耳。”可见,孔子在饮食上,把黍看得比桃重。高平至今仍产一种雪桃。这种桃生长期为9个月,于下雪时成熟采摘,故名“雪桃”,“其雪桃亦用黍,以黍粘去桃毛也”。因雪桃耐高寒,糖分积累多,脆甜无比。古籍记载黍与雪桃,且将二者并提绝非偶然,都与产地高平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

《汉书·地理志》记载:“羊头山世靡谷”。在五谷畦试验田里,炎帝神农氏或许试种过多种农作物,但其他作物对农时节令要求较高,对水分的利用率低,收获的可靠性难以与黍相比。实践证明,秬黍早熟,能耐旱抗逆,对杂草有顽强的竞争力,是农业初创时期适应性最强,最有收获保障的作物,也是炎帝神农氏最早培育划时代的农产品。

黍在古代有粘鞋的用途:《尔雅》记载:“古人作履,黏以黍米,谓之黎”。《说文解字注》记载“黎,履粘也……作履粘以黍米也”。《辞海》对黎字的注释是“古时用黍米做成胶质,用以粘鞋”。“黎”字是“黍”字加一个变形的“人”字,黎即黍人,种黍谷吃黍米的人,穿黍米黏鞋的人。上古时期以“黎”字为族名的,是蚩尤九黎族。《尚书》记载:“黎民,当即九黎之民”。九黎族,即擅长种黍吃黍的部族群体,首领是蚩尤。炎帝姜姓神农氏碟谱,蚩尤为炎帝支系柱公的七世后裔。这样,“黎”字与“黍”紧紧连在一起,发现“黍”的炎帝神农氏族,与“黎”“黎国”“黎明即起”“黎民百姓”“三苗九黎”等就内在联系、割舍不断了。

黍的另一个优良特性是适应生土,古代农书《齐民要术》记载“凡黍、稷田,新开荒为上,大豆为次,谷为下”,即黍稷最适宜作新开荒田的先锋作物,而且黍稷为首,豆次之,其它谷又次之,因此黍稷豆三种谷物都列入最早的五谷“黍稷豆麦麻”之中。稷为小米,是黄土高原干旱地区的主要农作物,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的主食军粮,因此有“小米加步枪”之说。

豆就是菽,文献中五谷常记载为“黍稷菽麦麻”,因为有根瘤菌充实养分,豆的营养价值很高,军队作为营养品配发,毛泽东主席很看重菽,作词就有“喜看稻菽千重浪”。现代社会尚且如此,农耕初创时期,山西高原干旱土壤及农业环境恶劣,黍稷豆的作用与价值就更无可比拟。

黍的种植时节是,“三月上旬种者为上时,四月上旬为中时,五月上旬为下时。夏种黍、稷,与稙谷同时;非夏者,大率以椹赤为候。谚曰:椹离离,种黍时”,“椹离离”就是果实下垂。其时节一般应以桑椹由青转红累累下垂、丰美多果实之际较为合适。尽管如此,这里所说种植的上、中、下三个“时候”都是可以的,只是相比较三月最好,四月次之,五月再次之。这里所说的月份应该是沿用到后来的夏历,即夏禹时期统一使用的历法。

累黍为尺既定,农耕的一整套规范便随之而定。

农耕规范

《农业科学技术史稿》记载:“农田沟洫系统,匠人为沟洫,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圳’(即畎圳),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民间广寻,深二仞,谓之‘浍’。专达于川,各载其每其名”。

“司马法》:六尺为步,步百为亩”,即宽6尺,长600尺,为一标准亩。《风俗通》曰:“古者二十亩为一井,应为市交易,故称市井。皆为八家共一井也。”《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此古井田之制。井田制在不同的时代井田的尺度、内容是不同的。

《黑暗传》中所提到的羊头山,是唯一具有炎帝神农氏族特征得名,并有大量炎帝神农氏遗迹和文化的地方。

如果说华夏文明起源于采摘第一粒谷物种子的手,那么这只有意识寻找并获得嘉禾之手就是炎帝神农氏始祖之手,获得之地就是羊头山,谷种名称即为嘉禾(嘉谷)黍种,实验种植地就是五谷畦。那么这里就应该是华夏农耕文明的源头,中华民族的始祖炎帝神农氏最先在这里发现优良黍种,创制了原始农具耒耜,耕耘、播种、收获,使农作物种植成为一项投入时间、劳力,即可有粮食收获并可用于产品交换的产业,逐渐成为“支柱产业”,由此形成人民定居,因此又带动了畜牧业的发展。原始社会的发展终于由量变到质变,渔猎经济开始里程碑式地转向农耕经济,彻底解决了人类的食品危机。

过去,人类需要漫山遍野渔猎采集,难以从根本上解决温饱,中华民族长期面临着生存危机,这个危机以第一粒嘉禾的获得为标志得以基本解决。以黄土地上第一块五谷畦为标志,上党盆地农业率先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这个时代,标志着中华先民的生产方式由渔猎到农耕,生活方式由游牧到定居的伟大转折,迎来了人类历史上第二个文明时代,即农耕文明时代。

《山海经》里共有18处记载不同地域居民“黍食”“食黍”“膏黍”等,便是历史的真实记录。如《山海经》记载:“有司幽之国……食黍,食兽”,“有白民之国……黍食”,“有黑齿之国……姜姓,黍食”。而记载“食稻”“膏稻”“稻米”的仅三处,从比例上看,显然当时普遍以居山区种植黍为主。直至周朝按《周礼》的记载,还是“谷宜黍稷”。

从《山海经》、《诗经》中可以看出,“黍”字的使用概率远远大于“粟”。黍又因其黏性大,食用后消化时间长,能持续提供能量维持体能,是一种极好并可不断再生的食源。随着植物食品来源的开发成功,中华先民由捕鱼打猎为主、采集种植为辅的渔猎生存形态,逐渐过渡到种植业为主,捕鱼和舍饲家畜为辅的农耕文明生存形态。为粮食作物配套餐具的制陶业也随之应运而生。

我国古代称粽子为角黍。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晋人周处的《风土记》:“仲夏端午,烹骛角黍,《本草纲目》俗作粽。古人以菰芦叶裹米煮成,尖角,如棕榈叶心之形,古曰粽,曰角黍。”可见粽子的历史由来已久,而最初做粽子的主要原料就是黍米。“粽”字为各种谷米类综合之意,粽子可以包多种谷物,但最初以黍为主、为宗。粽子是自黍出现以后,早于粥、饭出现的古老食品,在炊具还没有被发明之前,用大的树叶包裹着黍米和水用火煨熟而食,这就是最早的粽子。

黍和栗(谷子)都是最早起源于我国黄河流域黄土高原的作物,但黍的起源比栗的起源年代还久远,据考古发掘的碳化籽粒同位素测定,黍的起源和驯化至今已有10300年,而栗为8700年,可知采集的历史比农耕的历史更为久远。

考古学上的仰绍文化早期,是与炎帝八世的传说相一致的。这种文化已经不是狭小的区域文化,而是通过和平交流或部落战争,迅速扩大散播,成为覆盖中国北方地区,几乎居于垄断地位的文化形态。

《竹书纪年》记载:“神农驰于中国,于是南至交趾(今湖北长江流域),北至幽都(今北京一带),东至旸谷(《淮南子》中称为日出之所,今山东泰山一带),西至三危(山名,今陕西省),莫不从其化。”可见解决食物来源的农耕种植一旦发生,就会迅速扩散至可能扩散到的所有地方。能够改变整个社会生产方式的,就是一场革命,一场农耕革命。

北魏贾思勰的农学名著《齐民要术》,就以大量的篇幅,对晋东南农业科学和技术进行了总结。从中可以看出,封建社会前期的晋东南农业发展,就为民间食俗奠定了丰富的物质基础。《潞安府志》记载:“上古神农尝百草至羊头山得黍,有凤凰巢于天冢冈遂名凤凰山(今潞城境内)又得嘉禾”,这说明至少在五千年前,就有人类在晋东南从事渔猎、种植、养殖等生产活动。历经五千年直至明末清初,晋东南的粮食种类发展的比较齐全,《潞安府志》记载,上党农作物有黍、稷、富麦、春麦、草麦、高粱、大豆、小豆、豇豆、绿豆、扁豆、荞麦、莜麦,苦荞麦、麻子、土豆、薯类等。清末民初又引进玉米、水稻等品种。

春、秋季节,民间还摘取杨树、柳树嫩叶,开水沥后腌酸菜做早晚餐的配菜;摘取槐树花、榆树花(榆钱)洗净,同粗玉米面混合搅拌,制成干粮做主食;摘取香椿树嫩梗和叶洗净,开水泼一下切成碎末,用葱油、精盐调拌做小菜佐面条与和子饭,以及用于烹饪原料;地头岸边,草丛山坡的苜蓿苗、扫帚苗、灰灰菜、蛐蛐菜、甜根菜等野菜、都可以用开水沥去邪味,冷水浸透,挤去水分,切碎,放葱油,精盐调拌入味做配菜;雨后在草丛山坡拣回的地木耳(农家叫地圪挛),可与粉条,豆腐,鸡蛋配制成素馅蒸饺子;小蒜、野韭菜可腌制韭花佐馔而食。

《大戴礼记》记载“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尽管食五谷使中原人种的爆发力、持久力低于北方、西北边陲的食肉民族,华夏民族常常受到游牧民族剽悍魁伟之躯的侵掠,但农耕文明却使人类拥有更多的智慧和创造力抵御外来的挑战。世界历史上无数显赫一时的帝国由于异族的侵略而灭亡,却没有哪一个民族最终征服中华民族。反而是诸多游牧民族不断被华夏民族融合、同化,农耕文明正是中华民族的巨大生命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