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深秋,庞正坤搭一艘官船回家。突然天降大雪,睡在船上如同待在冰窖里一样冷。乘客向船老板借被子御寒,庞正坤挺起打颤的身子也凑上前去。
船老板见庞正坤一副布衣打扮,板着脸说:“出门自己不准备好行李,来找什么麻烦?”
庞正坤自己出门忘记了带被子,只好忍气吞声在船仓里跺脚擦掌。他见一位做官的从船老板那里抱出来一床锦被,又上前哀求说:“天寒地冻的,你有被子我租下来也行!”
船老板没好气地说:“船上又不是客店,少啰唆!”
庞正坤退到旁边站着,又见一个富商找船老板借被子,船老板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庞正坤明白了:原来这船老板是个势利眼,看人行事。无奈冻得够受,他又去跟船老板商量道:“你行行好,借不出被子,就借你的被窝暖暖身子也行。”
船老板奚落道:“哪有客扰主的道理!想挤到我的床铺上睡,也不看看你是啥人物!”
庞正坤听了船老板这一句,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便默不做声。等船老板睡熟后,他就在船老板的锦被上悄悄地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并且不声不响地掐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被子角上。
第二天,船靠岸了。
庞正坤捆起船老板的锦被就要离去。船老板一把拽住他说:“你平白无故地把我的被子捆走干什么?”
庞正坤回道:“这被子明明是我的,你还想抢去吗?”
两个人拉拉扯扯,船客们分不清是非。那位做官的和富商上前怂恿船老板说:“看这捆被子的小子就不地道,别跟他啰唆,扭到衙门去见官,挨顿板子就服帖了。”
船老板觉得自己完全有理,就扯着庞正坤来到县衙门。
县官问:“这床锦被究竟是谁的?”
船老板说:“这是我的!”接着,他把被面上的花纹、被里的颜色都说得一清二楚。
县官将惊堂木一拍,对庞正坤说:“船家说得明白,快从速将锦被还给他!”
庞正坤不卑不亢地说:“请老爷明鉴,我这锦被的被里、被面是明摆着的,不说乘了几天船,被人看熟了,就是老爷你外看一眼,也会和他说的一个样。”
县官问:“那你有何证据说明这床锦被是你的呀?”
庞正坤说:“我经常出门,怕在外地不方便,就随身带着行李、被子,为了不和别人的搞错,我在被子上盖有印章。这次出门时,我妻子亲手为我套好的,不小心,手让针扎了,还有血滴在被角上。不信,请老爷当堂验证!”
县官派人展被一看,果然见被子上盖有“庞正坤”三个字的印章,被角上确实有一滴血印。于是当堂判道:“证据俱全,锦被属于庞正坤!”
船老板被眼前的事搞懵了,但在证据面前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自认倒霉,恼怒地走出县衙。
庞正坤赶上前去,对船老板说:“为人别有势利眼!我昨晚三番五次向你借被子,你眼中只有做官的和富商;同你好商量,借你被窝暖暖身子,你还讥笑我是‘啥人物’。今天是想教训教训你,人势利了没啥好处,本人绝不是真的要你的被子。”他说完,就把那床锦被还给了老板。
船老板受到耍弄,怒气未消。接过那床锦被,连一个“谢”字也没说,恶狠狠地瞪了庞正坤几眼,转身就走。
庞正坤见此情形,掉头又进了县衙门,一边擂堂鼓一边大喊:“青天大老爷啊!快与我做主呀!我的那床锦被被船老板抢去了。”
县官升堂后,一听缘由,大怒。心想:我刚刚据实判定,这个船家怎么出门就无王法了。他派衙役火速将船老板抓来。县官见他死死地抱着那床锦被,猛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目无王法,不服本官判决,抢占他人锦被,杖责50大板,轰出县境!”
船老板被打得皮开肉绽,丢下锦被,一跛一跛地朝码头走去。
庞正坤早就恭候在船旁,向船老板嘲笑道:这一下算应了那做官的和富商的话了:“挨顿板子就服帖了’!”他说罢,将那床锦被朝船仓里一甩,扬长而去。
☆庞正坤:中原一带著名的机智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