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末的晚上女人甜蜜地侧卧在老安怀里。橘红色的台灯把宽大的席梦思床制造出梦幻一样的感觉。
老安晚上大都在应酬场上,很少像今天这样早跟女人上床。女人有些激动,女人浴过后的身子微微发烫。老安女人酝酿着爱的高潮。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老安的手机,就搁在床头柜上。手机的响像一阵冷风吹在老安女人身上。老安没有理会,继续拥抱着女人。老安说别管它。
手机又响了。不屈不挠的声音覆盖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刺耳,生硬。睡床边的女人呼地掀开被子抓起了手机。女人说谁呀?电话里立即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呵呵,我老白呀,你是安处夫人啊,我昨天见过你——用一句话叫什么——啊对,风韵犹存——哈哈。
女人最讨厌“风韵犹存”这四个字。它其实就是“不年轻、不漂亮”的代名词。女人说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有什么事?女人像吃饭时碰见了菜里有只苍蝇。
电话里说,是,你说对了,我现在正跟几个哥们在一起喝酒,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一问你和安处睡在席梦思上快乐吧?
神经病!女人摔了电话。女人对说老安说你看看你认识的所谓朋友,都是什么素质。谁是老白?
老安这时候点起了一根烟。老安说就是昨天帮我们挑选席梦思的那个白经理。女人想起来了。昨天去商场买席梦思是有个什么老板跟着。最后还是他叫了一辆大货车把床运到了家里。
女人说又黑又粗的一个人竟然还叫什么白经理呢。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女人拉过来被子把自己捂上,抛给老安一两个字:睡觉。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老安接的。被子里的女人听见老安连说了几声“好”就关了手机。女人就听见老安下了床开始穿衣服。女人掀开被子。女人说这么晚了你干吗去?
老安赔着笑脸,说,老白他们几个让我下去陪他们喝几杯。女人说你真听话真有出息啊,半夜了不陪自己的老婆倒去陪别人喝酒,而且是陪那样素质的人!
老安就继续嘿嘿的笑。一边继续穿衣服。后来就出了房门,把一脸怒容的女人扔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女人凌晨从一场恶梦中醒来闻到了一股酒气。老安从外面回来了。衣服也没脱的老安醉醺醺地一头倒在了席梦思上。头发凌乱的女人推了一把老安。女人说你把衣服脱掉看你喝成啥样。女人又说你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这样往死里喝。
老安说你以为我——愿意吗——喝酒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女人说别胡扯了你不喝酒谁还能掰开你的嘴灌吗?你非得和白老板那样的人喝酒吗?老安说白老板怎么了——白老板我能得罪吗——人家可是大爷——让我喝酒是看得起我——我能不喝吗?老安又打了个酒嗝儿。
女人说白老板那样的人我根本就瞧不起听他说话我简直感到恶心!
老安继续着醉话,一边用手拍着席梦思。老安说瞧不起怎么的——你说你睡的这个席梦思比以前的那张床舒服吧——你知道它怎么到咱们家的——白经理买的——六千块大洋啊……
女人呼地坐了起来。女人惊诧得目瞪口呆。女人忽然觉得这个床十分的脏。似乎感觉到处都有那个白老板又粗又黑的手蹭过的痕迹。女人急忙就下了床。
老安说——怎么呀嫌床脏啊?
女人说,对,我嫌它脏,嫌它恶心!我不会再睡这张床。我说到做到!
女人痛快淋漓地说。
老安这时候似乎酒醒了一些。老安说你挺有骨气的啊,行啊,床你可以不睡,但你能不用牙齿吃饭吗?
女人愣了。女人说你什么意思?
老安说你知不知道:你嘴里上个星期安装的那两颗进口烤瓷牙——花了整整两万八——那也是白老板掏的钱……
女人张大了嘴。久久。
天亮后女人出门了。女人进了那家著名的牙科医院。女人微笑着对牙医说:请把我这两颗烤瓷牙——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