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天见到喜儿,本来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躲着,但喜儿看上去倒很平静,照样看着邓林开朗地笑着。
以她一个小姑娘的城府,不可能像总经理一样,脸上一套,内心又是一套的。
“看来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整整一天,邓林都有些郁郁寡欢,心神不定。
他想找一个人倾述,帮他去解开心中这一团雾。
但人往往在好的时候,与任何人都相处无事,快快乐乐,但当一个人有事时,能让你坦然开口的又有几个。
办公室内、办公室外,自己认识的不下百人了,但从内心底来说,此刻却发现这群所谓的朋友的影子一个个消失,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孤独。
“她并不是一个美女。”
邓林想从自我安慰中解脱出来,但仅仅过了几秒,内心又马上否决了这种念头,因为喜儿毕竟占据了内心的全部。
2
有人说,生活就像一列驶向坟墓的列车。
这种说法不禁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为什么不说是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呢?那感觉多美。
人有时即使面对残酷的事实,也宁愿心悦诚服地接受它外表华丽的包装。
有一句诗叫:“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的很洒脱,有时候带着笑去死,那也是一种幸福。
和喜儿第一会约会后,他才深深的感觉到男女之间并不是看别人亲亲我我那么简单的一回事。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邓林一个人坐在曾经跟小伍聊天的地方,草地依旧碧绿茂盛,不知不觉柳树又新添了几根枝杈,唯一可惜的是小伍走了,只有一个人孤单的坐在河边,呆呆地盯着这清流见底的河水悄无声息的流淌着,河床下的水草扭动着那充满韧性和柔软的“腰”姿,偶尔还有一群可能是鱼中的小豆丁,互相嘻戏着在水草间穿梭而过……
想起小伍说暗恋了小惠六年多,只是一味的小惠想什么,他全力去满足她,但手都没有去牵一下,感觉多不可思议,但现在想想,如果喜儿喜欢的,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的会去做,哪怕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或许这叫做真爱吧。
但昨晚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他的手始终不敢碰她一样。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男人的勇气有时不可思议的强,有时会不可思议的弱,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邓林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把袖子绕在胳膊上面,而头像驼鸟一样躲在老婆的怀里,乖乖的如一个小屁孩,听话的伸长着手臂在外,等着护士给他打针,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昨晚或许在喜儿眼里,也是一个又滑稽又好笑的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唉!看着自己有些看不惯的男人,把小姑娘逗得欢天喜地,好像这是一种能力,一种能抛开责任,尽情放纵的心态,自己一面装着“正人君子”的样,又难免不从内心底产生一丝丝羡慕和忌妒。
跟喜儿仿佛是人世间一种缘分的交集,但直觉告诉他,好像两个人又将会渐行渐远。
自己像一个空瓶子,喜儿如水,很快就占满了自己的整个瓶子,但现在却需要一点点的从内心将这种思念蒸发掉。
看了很多恋爱的故事,特别是梁祝,那种破世俗的自由恋爱追求,即使在看似自由的今天,绝大多数人也没有这种勇气。
因为很多人的骨子里只想平平安安过一生,并没有想在爱情上轰轰烈烈的去破传统,所以梁祝等才成为千古流传的经典爱情。
在邓林的观念中,家是一个温馨的港湾,而不是去抗击风雨的地方,越宁静越安逸越好。
如果真要说深藏在自己骨子里的那种轰轰烈烈的冲动,那也是在事业上。
自己曾经离开乡村出来谋生时,村里唯一有学问的老先生意气风发地送他一句话:“问舍求钱原无大志,翻天掀地方为奇才。”
但最终老先生心怀伟大理想,却在疾病缠身,骨瘦如柴中走了,唯有留下这句话一直深深的刻在邓林的脑海里。
3
事业?
邓林脑海里突然划过这个词,不禁想起那天董事长在周例会上说的忆苦思甜的故事。
董事长小学没有毕业,当时在田里弯着腰干着农活,偶尔站起来抬头看天,看见蓝蓝的天空中飞机在一点点的从眼帘中滑过,屁股后面留下长长的“尾巴”,不禁感叹:“这一辈子要是能坐一回飞机就足够了。”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从零开始创业,现在做成了一个跨国公司,每月都要坐飞机全世界飞,现在担心的不是坐一回飞机了,而是怕飞机哪天掉在太平洋就完蛋了。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二十年后会是怎么样呢?”邓林突然对未来又产生了迷茫。
自己忍不住也抬起头看看头顶上的蓝天,还真有一架飞机在天空中滑过,夕阳的余辉偶尔与它交汇的瞬间,还会产生一个闪亮的光点。
我现在做的事情算事业吗?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也能否像董事长那样,对自己奋斗的往事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字都含沉甸甸的份量。
邓林忍不住随手拨了一根草含在嘴里,双手抱着脑袋直接躺在这软绵绵的草丛中,天空很辽阔,让自己都有一种弦晕的感觉,但他想着老家老先生的话、想着喜儿、想着董事长,想着自己未来……
飞机不知何时不见了,天空一片湛蓝,没有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