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云门端着两人份的烧烤回到宾馆,远远地就看见白鸽带着棒球帽低着头,牵着六月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大晚上的,带个屁的帽子。云门忍不住的要在心里念叨,和他在一起共事,总有一天也会被逼成一个哔哔机。云门还在想见面要说什么,还没等他开口,白鸽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问道:“你到哪里去了?”
云门一乐,心说:你小子也有这一天,要问老子的去向。本来想还他一句关你什么事,为以前的憋屈报仇雪恨,但看到白鸽严肃的眼神,云门的那句话便活生生的被逼回了肚子里。
他没办法,只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觅食去了,呐,还有你的。”云门对着白鸽扬了扬手里的烧烤。
白鸽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神情缓和了些,道:“不用了,我吃过了,六月老是不老实,要去找阿K玩儿,阿K伤没好,要休息,今晚上它就先放你房里。”说完也没等云门答应,就把六月的绳子塞到了他手里,又顺手从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白色泡沫餐盒里抽走了一大串羊肉串,转身走回到自己房门口。
“嘿,臭小子,不是说吃过了嘛,出尔反尔啊,给钱啊,二十!”云门在他身后大喊。
没想到白鸽停了下来,背对着云门,云门还以为他真要掏钱,刚想说爷爷请客,便听见白鸽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你。”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房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这小子居然会道谢,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云门揉了揉耳朵,对着六月说:“来来来,哥们儿今天给你也开开荤。”
隔日早晨,云门被六月一阵狂舔给舔醒了,一看,离手机闹钟响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操~蛋,完了完了,又要迟到。云门抓起西装和六月的绳子就往外冲,敲了敲白鸽的房门,里面也没人应,“娘的,也不会喊老子一声。”云门一边大骂一边冲向展览馆。
好在玩具犬组的组冠军之战还没开始,前面的畜牧组的比赛出了一点问题,整体开赛时间都往后推迟了。
云门心里松了口气,阿弥陀佛,阿门,老天保佑。
他到处找白鸽,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云门突然感到很烦躁,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六月睡了一觉后,整个头毛都是蓬乱的,再加上自己又迟到了,赛前美容的时间本来就不是特别的够,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玩儿捉迷藏,也不看看状况。
就在云门捉急焦躁的时候,忽然间在候赛区捕捉到了小刘哥的身影,他赶忙冲过去,气喘吁吁地抓着小刘哥问有没有见到白鸽的踪迹。
小刘哥疑惑地看着云门,接着皱起了眉头。低着头想了想,便问云门是不是白鸽昨儿个晚上就把狗交到他手里了。
得到云门的肯定回答后,小刘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道:“别找了,他走了,你快去准备比赛吧。”
“什么?他走了?走哪儿去了?”云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他叫鸽子王吗,他放你鸽子了。懂不!”小刘哥看着云门瞪着眼睛呆若木鸡的表情,说着使劲儿拉起他的手臂,转向秀场,指着场上,说:“现在你别管鸽子王了,他肯定已经把工资想办法退给你的老板了,现在你要准备的是上场比赛,作为一个指导手,只要狗没事,不管发生任何状况,都不能放弃比赛,明白了吗?”
云门点了点头,但他心里还是在想着白鸽突然失踪了的事情,一通骂:娘的,什么人啊,老子又不是老板,说的好听是个助理,说的不好听就是个添头,搬东西的而已。你要走,给我打声招呼怎么了,老子还死乞白赖地抱着你的大腿不让你走不成,你现在一走,留我一烂摊子,这不给我整事儿嘛,老子一不会剪毛,二不会牵狗,你提前说一声,我至少能上网查查。
小刘哥见云门还是站着不动,一巴掌呼在他头顶上,打得云门一哆嗦,紧接着大声对他说:“你到底比还是不比,是个爷们儿就别退缩,不就是上个场,大不了没得赢,我告诉你,这圈子小的很,你要退赛了,别人指不定在你身后怎么戳你脊梁骨呢!不说你们庞老板没出息,说的是你李云门没出息,少了鸽子王,啥都干不了。”
也不知道是小刘哥那一巴掌还是这几句话,云门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他定了定神:不就是带狗打个比赛嘛,怕屁。
小刘哥继续指着秀场,说:“你跟着他们走就行了,秀场展示简单的一逼,首先是静态展示,让你的狗站稳当咯就成,然后是动态展示,跟着前面的人跑一圈就完了,如果裁判伸手对你指一个直线,就是让你做一个直线来回,你牵着它跑个两三米就停下,再直线回来就OK。”
云门仔细听着,拼命的点头。小刘哥低头看了看头毛乱得像鸟窝一样的六月,说:“现在主要是把它给屡顺咯!”
云门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小刘哥不松手,道:“我不会剪毛啊!这赛装,叫什么什么陆装,我更不会。”
小刘哥开朗的一笑,说:“这赛装,叫欧洲大陆装,别紧张,我帮你,你先进去等着,我去拿工具。”
听见小刘哥肯帮忙,云门感动得都快老泪纵横了,一把抹了抹鼻涕,抱着六月就走进了候赛区。
进了候赛区,云门还是有些打鼓,楠姐的队伍真是壮观,她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统一服装,身上全部有她的犬场的LOGO,她带的所有品种的狗,除了贵宾,都拿了品种冠军,在犬组比赛里碰头,随便哪一只得了犬组冠军,对她的犬场来说,都是胜利。
楠姐真不愧是赛场哔哔机,不停地对自己的指导手和美容师们指手画脚,云门刚想躲进一个角落里,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是就在他一转身的瞬间,就被楠姐看到了。
楠姐一看白鸽不在,眉开眼笑的说:“唷,鸽子王又飞了啊,你们老板是哪位啊,这么倒霉,在这节骨眼儿上被放了鸽子,只得让个愣头赶鸭子上架,不嫌丢脸,还不如退了的好呢。”
云门懒得理她,心说:臭娘门儿,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老子偏要好好比赛,让你嘚瑟不了多久。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小刘哥过来,云门急的满头大汗,寻思着不会这小子也放鸽子吧,然后拼命摇了摇头,自己安慰自己道:不会不会,刘家人应该比鸽子王要靠谱,肯定不会言而无信。
正想着,小刘哥拿了一大堆工具笑着对云门走了过来,云门觉得那一刻小刘哥身上都在发光,他肯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