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乌素木族长与暗市刘
云门被这个问题问的一头雾水，愣了一下，道：“二十四。”
阿古达木把垂下来的辫子甩到身后，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脚，语气严肃，不容反驳，道：“躺好。”
云门被他的气势压住了，只得乖乖躺下。
“回答我的问题！”云门说。
阿古达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把被子给云门盖好，走到云门的旁边，盘腿坐下，缓缓地说：“你是见不到他的。”
云门刚想问为什么，却见阿古达木伸出手，让他不要说话。接着，他说：“画中的人，是我爷爷的师傅。他已经死了，所以你见不到他。”
云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白鸽的脸，他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能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
“画中的人和我一个朋友长得一样。”
“这个人叫苏德，是我们乌素木部族最年轻的族长，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找到赤色努哈赤的人。”阿古达木转头看着那副画，云门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能猜得到，他对那个人肯定充满了崇敬。
“这是我爷爷说给我的故事，你应该很有兴趣，至于你的疑问，可以在我说完之后提出来。”阿古达木转回头，望向云门。
云门点点头，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面前的人，应该是部族中地位数一数二的，这样命令式的口吻，说得那么稀松平常。
阿古达木接着道：“1937年的10月，日本人攻打归绥，就是现在的呼市，当时那里是一个重要的要塞。我们游牧民族奋起反抗，和军队一起，当然，乌素木也参与了，但是马刀抵不过枪炮，我们失败了。乌素木是个古老隐蔽的部族，人丁本不兴旺。但是为了草原和我们的国土，我们不得不出现，每一个乌素木战士都有自己的狗，狗像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在那场战争中，乌素木的男人几乎全部牺牲了，许许多多珍贵的蒙古细狗也死了。苏德活了下来，他的狗救了他。
他受了很重的伤，一路走向伊图里河，他想，死也要死在乌素木世世代代生活的故土。
他带不动狗的尸体，便砍下了它的头颅，大腿，挖出了它的狗宝，他只能做到这一点，他要把狗的灵魂也带回来。
他受的伤太重了，实在太重了。走到伊图里河的西边，他倒下了。
不过先知是不会让他死的，先知预言过，他会改变乌素木。
在他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遇见了三个游牧部落的流浪孤儿。那三个孤儿中，只有一个有乌素木血统，就是我爷爷。
苏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出现，爷爷说，这是先知的旨意。
三个孤儿救起了苏德，养好了他的伤。但是苏德没有把他们带回乌素木，他只把他们带到了白桦林，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三个孤儿性格很不相同，我爷爷叫做阿古拉，是年纪最小的。年龄中间的叫巴音，是富有的意思，最大的叫朝鲁。我爷爷有乌素木的血统，最安分保守，他从来不想离开故土，朝鲁善良沉稳，富有远见，他想出去看一看。巴音性格急躁，最有野心，他是最早提出要离开这草原的，他说外面的世界，肯定有他一片天地。
苏德是他们的师傅，他感谢他们救了自己，教他们生存技能，如何和狗建立联系。
在乌素木的传统里，十五岁就成年了。在朝鲁十五岁时，他就独立了，可以自由离开。不过朝鲁留下来了。
第二年，巴音成年，他说他要离开，要苏德给他三件宝物中的一件。算作救了他一命的回报。
对了，我忘记说了，苏德有三件宝物。第一件，是乌素木族人才能有的，是一种用蒙古细狗的骨头做成的狗哨子，声音传播得很远，任何狗都适用。第二件，是乌素木族长才能拥有的东西，那是一种刺青配方，和着族长的血，能提升人和狗的体能，能让狗和被刺青的人产生一种神秘的联系，远隔千山万水，也能找到对方。而第三样，便是苏德才有的，赤色努哈赤的狗宝，只有有缘的人才能见其光辉，它会保护所见光之人，不受邪虫恶兽侵袭。”
阿古达木说到这里，起身拿了两杯热的饮料，并扶起云门让他靠在一个团枕上面，递给了他饮料。
云门叹了口气，道：“我也有刺青。”
阿古达木点头：“我知道，我看见了你的刺青和日记，还有你的笛子。”
接着云门没再说话，阿古达木继续说：“苏德对巴音有戒心，他觉得这个少年有邪气，便给了他一份不完全的配方。这个配方有缺陷，能提升人的机能，但是对人的反嗜作用很大。然后巴音离开了。朝鲁和我爷爷，还有苏德一同回到了乌素木。苏德用努哈赤的腿骨做成一个骨笛，送给了我爷爷。而狗宝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朝鲁，一份给我爷爷。两年后，苏德死了，也许是他的伤一直没有痊愈，我爷爷说他总是头痛，死后，我爷爷把他和努哈赤葬在了一起。那份配方，做了陪葬品。朝鲁和我爷爷又住了一年。他也离开了。
我爷爷后来成为了乌素木的族长，他再也没见过朝鲁和巴音。作为族长，其实他是不合格的，他去找过很多次努哈赤，但是总也找不到红色的那种。我爷爷一直以来都认为最适合当族长的，应该是朝鲁。直到后来我出生后的十五年成年礼的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说着，阿古达木突然起身离开了，过了几分钟，又回来了。
云门看见他手里拿着另一幅画。
阿古达木把画放在云门眼前，云门睁大眼睛看着，画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时的阿古达木，他在笑，长发散开，被风吹得四散。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短短的头发，穿着蒙古服饰，手里捧着一把青草。
虽然两人都还年轻，云门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女孩，是暗市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