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三件宝
上房,是他第一次来暗市住的房间。翻修之后,里面干净整洁。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其余的位置都留给走货的人放笼子。
云门躺了下来,让阿k趴在床边。
折腾了一路,他有些累,定了个闹钟,准备睡上几个小时。
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朦朦胧胧中感觉似梦非梦,手机亮了又灭,又亮,他想伸手去拿,手臂却不听指挥,好像干脆不是自己的,想喊一句阿k,声音憋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一下子惊了,人醒了过来,却还是动不得,天旋地转,身体仿佛并不存在,只有自己的三魂七魄游离在空中。
他挣扎着,突然,他感觉到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床边。
狗呢?狗怎么没出声?云门心里顿时涌出一阵毛骨悚然。
没有电灯,只有油灯,昏暗迷离间,他觉得那人的脸,很熟悉。
是白鸽吗?他很想伸手抓住面前的人,借力坐起来,可是手还是动不了。
“醒醒,鬼压床了吗?”一双冰冷的手拍在脸上。
云门一下子回了神,拨开脸上的手,慢慢坐了起来。
面前的人,刘叶敬。
油灯能照到的地方极其有限,隐隐约约,能见到靠墙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看见云门醒来,她走了过来。
让云门有些惊讶的是,暗市刘脸色有些苍白充满倦意,头发又长了些,棕色大衣的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袖章。
“你太累了才会鬼压床。”刘叶敬说道。
云门没理他,怔怔地指着袖套问:“怎么了?谁去世了?”
暗市刘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举到云门脸前。
师傅仙逝,留终言于你。
“什么意思?”云门皱眉不解。暗市刘又打字道:我也不知,师傅只说,你所期许,见三样物品,必如你所愿。一,骨笛一支。二,赤色努哈赤。三,散野之方。
云门摸了摸身后的笛子,问:“这就是骨笛?”
暗市刘点点头。她轻叹,感觉有一丝无奈,打了两个手语。
刘叶敬的眼睛一直盯着暗市刘,看见她的手语,立马翻译道:“当家的说,她原本以为,师傅所说的人,会是我。”
云门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想问个清楚,但是暗市刘的短信提示响了。暗市刘看了一眼,对云门做了手势。
经翻译,意思是:庞总和老撬来捉头狗。你要不要来?
云门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地为之一震。时隔一年,他都没有与老撬联系过,现在这个样子,又以什么样的心态和脸面去见这个视自己为儿子的人。
暗市刘没有等他回答,便离开了。
云门心说如果不见,又不知何年才能相见,是爷们儿就不能逃避。
顶楼暗市,檀香飘逸。房间外面全都是人,刘家帮工已经换了一批,这些人都和那个旗袍女一样,筋骨人,脸上有长久太阳照射的痕迹,整齐站在走廊两边。庞老板和老撬已经等在门口,见到暗市刘来,庞老板笑了笑,给她让地儿。
老撬站在庞老板身后,抽着烟,四下里观望着。
云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已经走到这里了,娘的,不能后退。
他面色尴尬地追上暗市刘,暗市刘侧眼看了看,对他笑了笑。
庞老板和老撬看着他,满目惊愕,老撬更是愣得烟直接掉地上。
虎斑在房子里游荡,矮塔般的笼子里,所有的狗都安安静静,眼神集中在虎斑身上。
暗市刘穿过笼子间,虎斑紧随其后,云门看到,数不清的狗眼神随着虎斑的移动而移动,感觉像是给暗市刘行注目礼。
云门看呆了。
暗市刘,在这个圈子里,真的如同一个王者。
她一转身,坐上木质太师椅子上,伸出手,刘叶敬心领神会,大喊道:“庞老板有请,捉头狗啰!”
距离,很大的距离。
云门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感,如果要面对江家人,起码,要有暗市刘这样的家底和气势。
云门站在哪里都不是,觉得身上扎得慌,刘叶敬对他招了招手,他走了过去,刘叶敬指了指身边太师椅旁边的空位,凑到他跟前儿,道:“云哥,这地儿,以前是文倩姐姐的,你坐这儿。”
云门犹豫道:“不好吧。”
暗市刘手搭了搭他的肩膀,用劲一按,力道不输白鸽,云门被按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庞老板捉完头狗,云门主动提议,自己去给他们结账。
暗市刘想了想,同意了,对他打了几个字:骨笛你已有,明天跟我一同去渭南,你要去找努哈赤,有一种狗,是必要有的。
结账的时候,老撬一个劲儿地跟云门说话,问他怎么样了。
云门接了老撬的烟别在耳朵上,摸摸下巴,对他说:“撬叔,憋担心,我能照顾自己,哪能总是它娘的楞头傻狍子。”
老撬试探性的问了问他怎么会进到暗市刘的盘子里?
云门一句说来话长,便搪塞过去。
老撬临走时问:“小云啊,还乐意回园村不,你要真想,撬叔给老庞说说,给你加点儿工资行不?你看你,这一年折腾的…”
一句话,戳得云门心窝子疼。
哪儿那么容易回头。
云门眼睛有些酸,忙转了身,对老撬说道:“撬叔,等我干完了手上的活儿,再找您喝两杯,二锅头,现在老子能喝得很。”
身后传来庞老板催促的声音,老撬声音听起来有些抖,“诶,年轻人倒也该闯闯,哪天不顺心啰,给撬叔来个电话。”
云门点头答应。他不敢回头,径直走入刘家楼道。
暗市刘和刘叶敬站在楼道里等着他,暗市刘手里拿着一个壶。
刘叶敬开口道:“当家的要和你好好谈谈,一壶酒,边喝边聊。”
油灯在上房里闪着光,竟然在这寒夜里,带来异样的温暖。
暗市刘盘腿坐下,开门见山打字道:我们要去找羊鼻梁。我的羊鼻梁全死了,要挑两只,要不蒙古细独难成军,而你,没有羊鼻梁寻味儿,也找不到努哈赤。
“努哈赤到底是什么?”云门问。
暗市刘皱眉:你找到了羊鼻梁再说,我会给你一个方向。如果是你,应该能找到。
接着他对身边的刘叶敬打字道:你也去,不过你需要先学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