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鹭
一只白鹭
半伸着脖子
站在水田里
很久很久
它那一动不动的样子
真的很傻
它似乎不知道
另一只白鹭
早已飞走
去寻觅
别的爱情
老 牛
老牛躺在山坡上
吃力地嚼着草
它眼前的一切景物
已开始混沌
——远处重影的山峦和
近处紊乱的图像
它甚至回忆不起
昨日所经历的阳光
它眼睛里的眼屎
像两坨将干未干的粪便
鸡 们
群氓一样的鸡
聚集在一起觅食
它们用爪子刨土
又用爪子打架
领头的雄鸡
像皇帝一般高傲
鸡们匍匐在它脚边
像绿叶衬着鲜花
然而在我的眼睛里
鸡的王国
始终是虚构的和
不稳固的
它们引吭高歌的幸福和激情
时时笼罩在主人手中
那柄屠刀的
阴影之下
鹅
鹅的自信在于它的脖子
那弯曲有度的脖子
始终给人以联想
鹅走路的时候
也像在划水
它的蹼是两枚桨
踩得水塘边的泥浆
扑哧扑哧响
其实鹅的样子很蠢
可它却装出很高贵的样子
就像我们人类一样
我们通过赞美鹅
来赞美自己
这是一种
唯人类会采取的伎俩
狗
既然 狗的学名叫犬
那么狗就是它的小名
狗有很多品行
从凶狠顽强直到温驯恭良
一只被太太牵着的小狗
沿着墙根拉屎撒尿
它的模样倒是可爱
肥嘟嘟的 一身鬈毛
它看人的时候
那乌黑的眼睛里放出
湿湿的光
我这一生看过
各式各样的狗
我觉得狗和人
没什么两样
有人常说做人很难
其实要做一只好狗
也并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