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僧而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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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空妄之境

“好两位家主,果然有些实力,居然硬生生带领数百家族子弟击败了数千城卫军!”锦袍男子冷笑一声,“只可惜,你们也将成为我手底的养料!”

锦袍男子说话之时,五指并张,就像大鹏展翅,昂首看天,口里发出一声尖啸刺耳的怪声,周身滚滚黑气奔涌而出。没有佛门金光的压制,他的实力重回了十成十的地步。这一手直教惊天动地,四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如电震,浑身颤抖,散发出一阵阵阴冷的气息,这些阴冷气息汇聚成一股洪流,呈回旋之势进入锦袍男子体内。汹涌的劲风鼓荡在皇城大广场上,面前的季家家主,高家家主竟然被这股劲风吹得摇曳不稳。他二人先就受了重伤,现在实力不足三成,自然弱的可以。

“拼了!”季家家主大手一挥,袖中一道飞剑疾速杀去,却见另一位粗布长袍男子眉心金光一闪,大袖一抡,直接将飞剑搅入袖中。季家家主只觉灵识被阻断,同时那人袖中金光绽放。两个呼吸时间,待他一抖袖,飞剑掉落而出如同废铜烂铁,显然已经灵性尽失。

“你!佛门功法?难道你就是连夜潜入我季家,从刑堂秘殿拿走了‘逆转玄功’,并且还打伤了家老之人?”季家家主震怒道。“逆转玄功”是季家从不传承,只作典藏的功法,据说是十多年前那位被舍利子附身的季苍松所写,将修仙修佛两类功法融会贯通。通过逆转经络,可以短时间内沟通灵海与玄窍,在二者之间构造出一道桥梁。当然,这种功法也并非不世神功,自古以来,修仙,修佛之间讨论不断,创造出的仙佛双修的功法也大有人在。不过其沟通方式却各有不同,有的是假借外物嫁接,有的是内中修出一道灵力通道,也有通过体内根植灵木沟通的,这“逆转玄功”则是从经络出发,由经络作沟通桥梁。

通过经络并不是没有想过,但实在太过危险。本身修仙需要灵脉支持,修佛只需要心中虔诚,开辟玄窍。倘若唐突地再将经络放在其中,很容易导致洪涝决堤,经络寸断,体内紊乱的局势。毕竟经络只是世俗武者所修,再扩展也不及灵脉有容乃大,况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性。眼前的粗布长袍男子,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反而觉得此功十分顺手,随时转换灵力与梵力,简直痛快非常。

此人面对季家家主并没有开口,反倒是身旁那劲装男子冰冷地一笑:“久闻季家家主,高家家主两大家主修为强劲,达到了蕴灵境中期,我今日就要好好试试手,看你们两个有多大本事?”

说着猛地一拍储物袋,三色剑光腾地飞出,季家家主与高家家主二人急忙祭出法器,左突右支,在三道飞剑追逐下简直狼狈不堪。那劲装男子存心戏弄的意思,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时不时在二人身上留下两道口子,只是这每划一道,似乎都暗含腐蚀,伤口转瞬就化脓发黑。

季、高两大家主在被这三名神秘男子戏弄之时,皇城后方禅机殿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梵音,此刻金光却是内敛。自禅机殿为中心,发出一圈圈金色波动,一圈又一圈,环环相扣,连绵不断,凡是在金色波动范围内的人,全都感到自身修为被禁锢到了极致。最开始或许还能保存五成实力,但很快只能被压迫到不足三成。

站在最中心的姜家家主、姜瑶、季天下、姜绍清、姜尚龙,包括八名家老,简直受到了天大的压制,实力十不存一。加上阵阵梵音响彻脑海,连灵识都有被影响的迹象。灵力、灵识双双受到影响之下,他们连法器都难以催动了。每当姜瑶感应储物袋,想要激发出法器,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半分精神也提不起来,自然是无法灵识驾驭法器。

季辰站在一旁已然焦头烂额,满头大汗。眼前那一圈又一圈金光波动,加上梵音,却虽说对他造成不了影响,反而会被眉心中的舍利子吸收,但是即便如此,凭借他练气后期的实力根本是蚍蜉撼树而已,但见玄光玄持所在光罩中,渐渐聚集出金色禅杖,钵盂,戒尺等众多佛门用具虚影,当空飞舞,若是让这些东西齐齐落下来,那姜瑶等人性命可危!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季辰望着姜瑶疲惫而痛苦的神色,心中霎时间坚毅起来,他猛地冲上前去,从腰间的包裹里掏出两枚“灵霹雳”,这两枚“灵霹雳”自然是之前姜瑶所给。“灵霹雳”能炸死没有法器护持下的练气后期修士,面对这片光罩季辰实在没有什么把握。但他还是奋力将其掷出,“灵霹雳”一落,顿时在光罩上炸开了两朵金花。只是短暂的硝烟,片刻便波澜不惊,甚至连其中那些残余的和尚也没惊扰到。

“阿弥陀佛,我劝施主还是早日皈依,莫要在此负隅顽抗了。”玄光双手合十,目光紧紧盯着季辰,打量了其上上下下,并未发现他佩戴有什么防护之物,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他吃惊的自然不是季辰掷出的“灵霹雳”,而是他发现季辰不仅丝毫不受金光影响,这一圈圈金光落在他身上,便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这..”就连身后季天下等人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季辰。

“这人有古怪!”玄持禅杖一动,“大觉大性除魔大阵”顿时全力运转起来,漫空的禅杖、钵盂、戒尺等器物虚影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季辰凭借他练气后期的实力根本看都看不清,便感到一股股庞然压力扑面而来。这些器物虽不是真实,但却带着赫赫威力,光凭那股压力便压迫得季辰双股战战,膝间骨骼几乎是咔嚓一声断裂开来,整个人几乎都跪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因为不忍而叹息,纵然怜悯却也无计可施。

姜瑶也是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虽只跟季辰相识几个时辰,她的心底却把季辰当作要好的朋友。

“再见。”季辰闭上眼睛,心底轻轻自语,是叹息,也是苦涩,这个世界他还没有好好体会过,他才十六岁。那一瞬间,父亲自小的淳淳教诲,母亲的音容笑貌,然后是表哥季书远的欺辱,表叔从来冷漠的眼神。再到唯一的朋友高博云,被宋茜儿追杀时的场景,最后定格在姜瑶那张花容失色的容颜上。这十六年的人生就要终了在这里,季辰纵然心底不甘心,但也由不得他反抗,人生在世,不过生死。

季辰忽然觉得死大概不过如此罢了。

只是,季辰不知道的是,在他心底闪过回忆,有“大舍弃”的念头屎时,便短暂地遁入了佛门心境中的空妄之境,空空如也,一念寂灭。自古佛门修心有三种境界,空妄之境,无妄之境,空无之境。三种境界听起来十分相似,实际上三种境界完全不同。空妄之境,便是先弃心弃妄的“大舍弃”念头,而“大舍弃”说时容易,悟时却难。之前那些涅槃牺牲作为佛阵养料的和尚们倒是领悟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大舍弃”却是连一切都舍了,舍本逐末之举。至于那两名僧人,修为虽高,他们却并未领悟。自时季辰陷入危难之中,紧要关头之下居然忽地就短暂地心境达到了“空妄”。

就在他心境升华的一瞬间,眉心中的舍利子蓦然金光大作,锃亮程度远超那些玄光玄持施展的阵法,慈悲,浩瀚,有容乃大,但在这其中却又冥冥有种让人皈依的意味。在场除了姜家家主、姜瑶、季天下二人心境稍高,不至于迷失之外。其余子弟,乃至家老都陷入了沉寂状态,他们目光定定,似乎沉入了某种心灵世界。季辰大惊,他知晓这些人定然跟他之前一样陷入了制造的“花花世界”虚幻境地中。在其中若是迷失,便就永久迷失,再也不能醒来。

不过,别论这些人,就连佛门之人也被这舍利子动摇了心性!

那些因涅槃燃烧殆尽的和尚蓦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季辰眉心处,在他们心底,那是一种最为纯净,最为虔诚的皈依,甚至可以说忘却了一切,连舍弃的念头都在这一刻忘了。另外玄光玄持二僧虽也修持佛法,倒是俗气较重,他二人也感受到这舍利子的光芒,几乎心中升起一种不可抵御的恐怖感。庄严,肃穆,高大,季辰就像一尊在世佛陀压迫着他二人。纵然修为达到开光境大圆满,但是一身修为却被压制得就跟蝼蚁一般。

“哞!”沉厚的声音自季辰眉心处响起,这一声发出,几乎连季辰的心境都动摇了,但他心境突破,无限接近“空妄之境”,眼下死守心神,居然硬生生抗住了影响。当空坠落的无数禅杖、钵盂虚影全都一震,接着化为了纯粹的金光融入季辰的眉心。

若是舍利子积蓄力量越多,那么后果就越是严重。念及于此,季辰心意一动,尝试沟通起那融入的金光来,这一沟通,居然将金光中的三分之一分了去,随后沉淀在了玄窍深处,漆黑的玄窍里总算出现了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