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过后,天逐渐的变亮了,这时在县城摆摊的人们也起来了,纷纷推出自家摆摊的工具,商店的铺面逐渐的打开,摆好卖的东西,茂县县城分有商业区那边,农贸市场那边。商业街有卖小吃的,有开粉店的,有集团公司下面卖衣服的专卖店,还有各式各样的店面,刚巧的是,在商业街,卖小吃的在一起,开粉店的排成一列,卖衣服专卖店的也是排成一列,卖电子产品的专卖店没那么多,只存在几家而己;在农贸市场那边,有卖猪肉的,有卖水果的,有卖菜的,有卖鱼的,有各种卖的,这些摆摊的群众纷纷从早上六点,甚至五点就出来卖东西了。
早上八点,商业街那边,今天虽不是隆重的节日,但是在八点的时间,逛街的人越来越多,有个特别意思,追求时尚的人反而去逛商业街,商业街是年轻人喜欢逛的地方。那些老的人倒是情愿逛农贸市场,农贸市场那边也开始摆满了摊位,你占一个,我占一个,也是越来越挤,早上八点的时间,逛农贸市场的人不多。
说完茂县县城摆摊的群众,以及开店的群众,还有逛街的群众,最令人痛心的是医院,医院,谁都不想去的地方,但是那里住的是病人,以及正在手术的病人,还有死人。
早上八点,林欣父亲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安静的坐在医院的长凳,我父亲的哥哥和阿福也是陪了一个晚上,整整的一晚,三人的肚子都没有进一点粮食,阿福此时已经饿得不行,他想说出来了一句话:“我去买点吃吧,大家都一整晚没有进粮食了。”
林欣父亲没有加入对话中,依然坐在凳子,安安静静的。
我父亲的哥哥说:“这样也好,大家也没有吃饭。”紧接着掏出人民币给阿福。
阿福一推再推,说:“不用,哥哥。”
说完话,就立刻下楼去买吃了,我父亲的哥哥便坐下来,想安慰林欣父亲。
我父亲的哥哥不经意的说出了安慰的话:“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想开一点。”
……
林欣父亲还是不说话,依然很安静,从医生宣布方萍母亲去世,到现在,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福从县城摆摊那边买了一些小吃和面包,上了二层,自己留下了一份,剩下的两份交给了林欣父亲和我父亲的哥哥,在这里说一下,林欣父亲,我父亲都是同一个人而已。
林欣父亲接过的那一份小吃和面包,都没有动一点,阿福和我父亲的哥哥看见了,阿福走过来对林欣父亲说:“林欣,你最起码吃一点啊,一整晚了,都没有进过一点粮食。”
林欣父亲不搭理阿福,阿福见林欣父亲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就走到我父亲的哥哥,叫我父亲的哥哥过去劝说,我父亲的哥哥摇着头,说:“我跟他说过话,他也不搭理我啊,阿福,我们先让他静一静吧,他饿了,会吃的,我们在这里看着他就行了。”
林欣父亲得到医生的允许,进了手木室看看方萍母亲……
按照乡下习俗,需要实行土葬活动,所以得回家落叶归根,根就是你所生活很久的地方。
就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阿福、林欣父亲的哥哥、林欣父亲三人建议把尸体运回村里,举行土葬。于是我父亲的哥哥马上跟医院方面说,医院方面同意把尸体运回去。
医院派出车,他们三人也跟随医院的车回到了平远村,我父亲的那一份小吃和面包,被忘落在了医院的长凳上。
到了平远村以后,方萍母亲的尸体躺在老家里,那老家就是倒塌的那间泥房,黄土坯房,当天下午,我父亲的哥哥和阿福就请来了专门搞土葬的那些人,一下子请来了三四个人,也花了一二百元,又要通知各位亲戚以及邻居,林欣父亲在一边守着方萍母亲,我和弟弟也在一边守着,那两个妹妹,只能由我父亲的嫂子照看,还好最大的妹妹已经是四五岁了,比较会照顾一点,最小的妹妹只能由我父亲的嫂子抱着。
下午三点钟,搞土葬的人已经来到了林欣父亲的身边。于是搞土葬的人告诉林欣父亲,现在举行土葬活动,但是林欣父亲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但是林欣父亲知道人死了要入土为安的习俗,于是只能这样配合搞土葬的人,搞土葬的人列出了一张单:外人不得靠近死者,凡是十岁的,十五岁的,二十八岁的,四十岁的,六十岁的,八十岁的不得经过这里。列出这张单,林欣父亲把单贴出去了,于是搞土葬的人在方萍母亲的周围摆各种各样的,接着在一边开始念经。
搞土葬的人询问了林欣父亲请人买了棺材没有,林欣父亲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们不买,只是买了大木板,请平远村的人来帮忙。”
搞土葬的人说:“有就行了,今晚念经,会需要香纸,香火,鸡,米等等。”
“我会叫人准备好的。”林欣父亲说。
我父亲的哥哥和阿福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各位亲戚,远的亲戚需要到明天才来参加土葬活动,在平远村的邻居当晚也参加了土葬活动。当晚念经,搞土葬的人又挣了一点钱,都是在方萍母亲的身边念经,作为长子的我,当晚,陪了林欣父亲和搞土葬的人一整晚,到了第二天,远的亲戚来到了平远村,陆续到达老家破屋,但是死者尸体没运到棺材里之前,也不准观察死者尸体的,所以远道而来的亲戚只能在破屋外面看着,或者在旁边吃饭。
念了一个晚上的经,搞土葬的人也累了,就走出破屋,去找吃了,林欣父亲要我坚持到出殡,才可以休息,这时,弟弟起床了,他先是去找吃的,吃完一碗饭,我跟林欣父亲说,我的肚子饿了,林欣父亲很快的答应了,我也走到了弟弟那边,林欣父亲守着方萍母亲的身边,他很少吃东西的。
中午时刻,棺材准备做好,并且把棺材运到老家破屋,我、弟弟、我父亲三人把方萍母亲的尸体运到棺材里,然后由扛棺材的人把棺材盖给盖上,然后用大钉子给钉好,这些活动都做好以后,即将出殡,扛棺材的人共有几个人,他们一起喊了三声,齐心协力的扛起棺材,一路停了几次,硬是把棺材扛到山上,跟死者比较亲的人都得上山了,不亲的人尾后就走了。
埋完方萍母亲的尸体之后,搞土葬的人还在今晚念经,算是给死者作最后的一次经。这一晚,搞土葬的人又收了一百元。
最后一次念经的那一晚,林欣父亲这是第一次哭了,而且是我和弟弟第一次看到他哭了,我和弟弟长了那么大,我从来没有看到我父亲哭过的,原本我以为我父亲很坚强的,可是我想象中的父亲在养家糊口的情况下,他是很坚强的,可是他在坚强中却表现出了脆弱的一面,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坚强,我父亲他只是在我们四个还没有知道拉屎的方向的屁孩子面前表现出生活中很坚强的样子而已,这一次,我父亲哭了一次之后,暂停了一下,并且擦干眼泪,继续在我们四个面前表现出很坚强的样子,那时,我刚刚十岁吧,我的弟弟和两个妹妹的年龄更少,没办法,我父亲依然在我们四个面前要表现出很坚强很乐观的样子,在方萍母亲遗体面前,我和那我的弟弟和两个妹妹并不知道方萍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也许我们的年龄太小了,还不懂生死之间的道理,我们四个只知道方萍母亲已经躺在了我们的身边睡觉了,我父亲告诉我,却不告诉那弟弟妹妹们,也许我在家中是长子吧,更多的事情,都要我这个长子站出来说话,可是我父亲看到我的年龄太小了,还没能够承担大人的责任,我只是知道我父亲给我的忠告,我父亲忍着哭泣的对我说:“你给我好好读书啊,你要给老爸争点气呀,要不然老爸这辈子就白活了,孩子啊。”
就是这一次忠告,我从平远村的小学开始努力读书。
小学三年级,那年我已经是十一岁,弟弟是九岁,两个妹妹也就是三至七岁之间,这段时间,我父亲的哥哥和嫂子也是尽力的在生活上帮一点,并且也在政府低保的资助下,非常困难的度过了这段时间,至于到什么困难的程度,只有林欣父亲一个人知道,我们还小,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当穷鬼,更没有那个国家愿意当穷国。
有一天晚上,林欣父亲居然跟我和弟弟说:“老爸的下辈子就要靠你们了,老爸希望你们两人能有点出息,将来考上大学了,老爸要你们当医生或者像钱学森那样的大科学家,也可以是公务员,只要你们四人能吃到国家饭,老爸也就死而无憾了。”
我和弟弟就在旁边听听而已,根本不把这些话当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