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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仁圣经

“师父!师父!”刘璋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冲进中厅。高赫正在中厅小坐,刘璋跑到高赫面前,匆忙地说:“师父,苑门外有一群人,极其凶恶,吵着要您出去见他们,怕是来者不善。”

刘璋还没说完,孟瑛又匆匆跑进中厅来,急忙忙对高赫:“师父,那群恶人已经闯进来了。”

高赫又喝了一口茶,轻轻地放下了茶盏,才慢慢转过身去问孟瑛:“他们都进来了?”

孟瑛点着头回答道:“都进来了,庄客们拦不住,还有几个被打伤了。”

高赫微微笑了笑,又问孟瑛:“他们可曾报了名号?”

孟瑛回答:“进门之前曾经报了,打头那两个人自称是‘云里雕’、‘下山虎’,吵着要见您。”高赫听了,不禁大笑。

刘琼心中稍稍有点疑惧,转头看了看褚琨,目光很是复杂。

褚琨一眼看出了弟弟的心情,慢慢走了过来,拍拍刘琼的肩膀:“你是楚苑的少主,是个男子汉,你一定要坚强!”刘琼坚定的点了点头。

高赫站起身,随手把茶盏放在了桌上,理了理衣衫,把手一挥,很轻松地对徒儿们说:“走,随我去会会这两个狂妄之辈。”说完,高赫带领众徒弟走出中厅,才下了门前那几级台阶,恶人们就已经冲到了。

刘琼看看那些人,只见数十个体魄强健的人已经来到阶下,如果让他们再往前走几十步,便要在中厅里会面了。为首二人身穿红袍,从那几十人的神态来看,这两人便是云里雕、下山虎了。

云里雕见了高赫,便在庭下止住步子,冲着高赫开口大喊:“高赫老儿,快交出《仁圣经》!交出青龙玉!”听得出,他的话音稍稍有一点颤,尽管他掩藏得很深,但是高手还是可以听出来,云里雕喊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底气十足。

高赫听毕,又是一阵大笑,那笑声中满是轻蔑。“楚苑乃是武林禁地,尔等皆是武林中人,岂得不知!入此门者必死,尔等无能之辈,何不惜命!”高赫言毕,命刘琼先擒了云里雕来。

刘琼遵命,拔剑向前,与云里雕斗在一起。众人都看着这场对决。两人约斗五十余回合,云里雕渐渐露出颓势,正在刘琼以为胜算在握之时,云里雕却突然打出了一掌,刘琼躲闪不及,左肩上正着,随即倒地。云里雕顺势一脚踏来。这一脚虽然看似是顺势而来,却可以看出云里雕早就暗自准备好了,先前的颓势正是他卖的破绽,而那一掌才是他真正的杀招,漫不经心中,云里雕已经蓄积了全身力气。刘琼被打翻在地,无法躲闪,自知必死,索性闭上了眼。

一刹那间,刘琼的头脑一片空白,刚才几乎失灵了的双耳现在却忽然听到一声怪响。“什么东西?刚才有一个人倒下了?没有死,云里雕这一脚没有踏下来,那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刘琼连忙睁开眼来看,只见师父已经挺直地立于身边,正伸出手来,要拉起刘琼。再转眼看云里雕,他早已经倒在地上,口中喷出的鲜血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恐怖的花,也为云里雕红衣上最后的一点空白涂上了颜色。刘琼惊讶不已,眼前这一切都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不敢细看,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云里雕已然绝气身亡。

比刘琼更惊讶的是下山虎,此时的下山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赫竟然一掌就打死了云里雕。下山虎没有看清楚高赫的动作,甚至都不知道高赫怎么可能只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云里雕的面前。

褚琨则更是惊讶,同样没有闭上眼睛,她则比下山虎看得更加清楚:师父在那一瞬间,竟然打了云里雕三拳一掌,招招击中要害。尽管下山虎已经年届不惑,褚琨还只是个孩子,但下山虎终究没能看出来即便是褚琨都看得十分清楚的三拳一掌。

高赫杀死了云里雕,扶起了刘琼,又叫来刘璋扶着刘琼退下。刘琼低着头,快走几步,跑到褚琨身旁。高赫又缓缓转向下山虎,又把那凶猛的目光投向下山虎。

平静的海面下,深处的海水往往是汹涌不平的。真正危险的,往往会以平和的面貌出现。真正的杀机,往往会隐藏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就像此时下山虎看到的高赫,脸上的表情如同在欣赏临安西湖之滨的歌舞一般,但是,下山虎此时的胸腔似乎是空荡荡的,心好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如电的目光逼得下山虎几乎窒息,如芒在背。云里雕与自己武功大体相当,而这等武功在高赫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下山虎敢保证,云里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活着离开楚苑了。

不过这有什么用呢?即便下山虎全都看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下山虎自己又被高赫盯着。虽然还未曾出手,下山虎却已是汗流浃背。

“小龙!记住今天的事,永远记住!”高赫大声喊着,“永远记住这个人!”高赫一边说,一边指着下山虎,“你要牢牢地记住他的眼神!”说着,高赫向下山虎缓缓走去。

下山虎几乎失去了意识,高赫和他之间不过短短的三十余步,这短短的三十余步竟是他这一生最后的长度,而高赫缓慢的步伐更是一种折磨。死亡很可怕,但是对于一个心知必死的人来说,明知死亡正在来临却又毫无躲避的办法,这样等待着死亡的过程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此时的下山虎甚至不知道应该希望高赫走得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诚然,慢一点可以让他活得久一点,但是对他来说,这刹那间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么?

高赫的目光更加凌厉,更加凶狠,如同苍鹰瞄准了正在颤抖着的猎物。下山虎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是不禁眩晕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二十余步,下山虎两股战战不已。

高赫突然变换步法,猛地打出一掌,下山虎应声而倒。高赫转身走回中厅,苑中庄客一拥而上,云里雕、下山虎的随从们无一人逃出楚苑。

刘琼等人来到下山虎尸体旁,“他……他……他死了?”刘璋看着横在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话音中还夹带着不可置信,这些孩子们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师父杀人的场面。

褚琨把孟瑛搂入怀中,安抚着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师妹。“这是个弱者,还没来得及交手,就被师父吓死了。”褚琨一边哄着孟瑛,一边说道。

一直沉默着的嘉儿却突然开口说:“不,瑛姐姐,师父用了幻术,他是中了幻术之后,心慌意乱,运功错误,经脉崩断而死。师父那一掌,只是导致他经脉崩断的外因而已。”

刘琼听了嘉儿的解释,更觉惊讶不已:“原来是幻术,没想到幻术竟然会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刘琼怎么也不会相信幻术真的可以杀人。

嘉儿叹了口气说:“这也得怪不得师父,如果不是他心中怯懦,这幻术就不会生效。师父仅仅是利用了他的恐惧,归根结底,他是被他自己吓死了。”

刘璋惊讶地看着下山虎,自言自语:“原来……幻术真的可以杀人。”他们都被这场面吓坏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外人如果进入楚苑就会被这样杀死。那一年,刘琼十岁。

“师父,那么多人一直争抢的《仁圣经》,就是它?它真的在楚苑?”刘琼亲眼见到了《仁圣经》,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出这句话时,刘琼连声音都已经颤抖起来,眼中还含着泪水。下山虎死前的表情,刘琼还清晰地记得。“为这一本武功秘籍,竟然有这么多人丧命。”刘琼甚至不忍心看手中的书。

“这不仅仅是一部武功秘籍!”高赫看了看刘琼,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一部残卷,但是这书中记载了很深奥的内容,绝不仅仅是一部武功秘籍。如果没有足够的根底,修炼《仁圣经》不仅不会有任何增益,还会带来比死亡更加严重的后果。”高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河边的这片空地。

密室,高赫又看了看墙上的将军像,看看牌匾上如蛟龙般的四个大字——还我河山。

咳嗽,愈来愈剧烈的咳嗽。高赫觉得咳嗽的时候似乎连心脏都能被他呕出来,再小心一点吧。生,毕竟是人们都期望的;死,毕竟是所有人都在避免的,但是……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密室里又静了下来。过片刻,高赫慢慢抬起手,擦掉眼角流出的泪滴。

微风吹拂着竹林,高大的竹子随风摇摆,竹叶碰撞,沙沙作响。静静流淌着的小河倒映着竹林的颜色,仿佛是一大块青玉,通体翠绿,剔透无瑕。

刘琼仍旧站在河边,双耳听着竹叶与河水的交响,双手捧着《仁圣经》,两年前那场杀戮直至今日仍令他难以忘怀。《仁圣经》很轻,不过是一册书而已,而他手中的残卷则更轻。然而,他的心中却觉得沉重无比,泪水几度几欲夺眶而出。耳畔,琨姐姐的话又回响起来“小龙,你是个男子汉,你一定要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流泪。”两年前,他十岁。那次师父挥剑连斩九人时,同样含着眼泪的褚琨如此告诫刘琼。“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奇书’,无数人为之丧命却仍使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武术秘籍?”刘琼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开书。

“我倒要看看这本《仁圣经》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被这些人争来抢去。师父说一定要有足够的根底才行,难道那些练了一辈子武功的人,根底还不如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刘琼想着,看看剑法,却愈加不解:“连剑谱都不完整,也能算是什么绝学!”他讨厌这书,却在十二岁时就见到了这书,还不得不练这书里的功夫。他还是觉得奇怪,明明在后面缺失了整整一卷,师父却说这不仅仅是武术秘籍。

武林中,很多大家都知道,称《仁圣经》为“武林奇书”毫不过分,但是刘琼不知道这些,他也想不通这个。武林中人依旧对《仁圣经》趋之若鹜却又求之不得,刘琼有幸,能在十二岁时就见到这部书并且可以练习它。但刘琼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庆幸,这部秘籍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他对这些却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只有照着《仁圣经》练习,让自己更加强大,或许真的有朝一日,刘琼可以像师父说的那样,复兴大宋。

同一件事重复次数多了,再敏感的心也会慢慢麻木,慢慢适应,慢慢习惯。练习《仁圣经》已经两年了,刘琼已经完全接受了这部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书。他不再计较这书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他只知道自己的功力在日益增进,甚至令高赫感到惊讶。现在的刘琼知道了为什么武林中那么多人如此争抢《仁圣经》,甚至不惜断送了性命,自己功力的提升就是最佳的证明。但是他仍然想明白这为什么师父会说这不仅仅是一部武功秘籍。

日渐西沉,刘琼收起宝剑,回到自己的卧房。门前,孟瑛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刘琼见了孟瑛,快步跑了过去,直到孟瑛面前才停下来,笑了笑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孟瑛也笑着说:“师父说你今天的剑法里有一股邪气,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孟瑛递给刘琼一个信封,“剑法很难练?是不是太累了?听说有些剑法在疲惫时会有邪气。你这几天走路时也没有宝玉之声了,是不是需要点时间好好休息?”

看着孟瑛,刘琼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什么都不需要说,他在想什么,孟瑛都知道,也许,这个世上恐怕真的就没有谁能够比孟瑛更加了解刘琼了。除了孟瑛,还有谁能一开口就说出刘琼想说的话呢?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孟瑛有这样的本领了吧。

刘琼看看信封,又看看孟瑛。孟瑛只是笑笑:“别着急,慢慢练。听师父说这剑法只能由你来练,想必它一定难不倒你。不要气馁,师父说的准没错,你一定能够练成这剑法!”刘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孟瑛的身影渐渐从刘琼视野里消失,就像是走进了太阳当中一样。刘琼转身入室,拆开了信封。师父只写了一句话——古之君子必佩玉。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后玉锵鸣也。故君子在车则闻鸾和之声,行则鸣佩玉,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也。”刘琼对着墙壁问道:“佩玉和练剑难道不是互相冲突的?难道一个谨守这样规矩的人能够练成如此剑法?”墙壁终究只是墙壁,刘琼怎能指望它来作答呢。

然而终究还是有人来回答刘琼。“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高赫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刘琼的屋子。

刘琼回身,见过了师父,皱着眉头问:“练习杀伐之术,焉能佩玉?”

高赫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回答道:“乐有五音,佩玉无商。”见刘琼未解,高赫继续说:“盖佩玉所以养德,故亦无取乎杀伐之意也。习武之时佩玉,正是为了正心定意。习武先习德,即便是练武之时,也不可专务杀伐,当念‘止戈为武’。剑主正,乃兵器之王。故《仁圣经》所收诸术,以剑法为首。”高赫说完,转身出门。佩玉之音伴随着高赫的脚步,萦绕在这小屋之中。

刘琼端详着高赫挂在他颈上的玉,纯白的玉璧上,蟠着一条巨龙,背面“青龙”二字如此显眼。“十一岁时,高赫把这枚玉交给他,让他如守护生命般守护这白玉。青龙玉莫非就是它?”刘琼暗想,“一枚宝玉,居然做得像个腰牌。怎么会是大家疯抢的青龙玉?难道青龙玉就是上面写着这样的两个字的玉?可是,这玉又怎么可能是个俗物?”想想师父的话,看看眼前的白玉,刘琼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佩好了玉,刘琼走出门,锵然而鸣的佩玉之音让他感到一阵清新。君子就该久闻佩玉之音,以求志虑忠纯。一道寒光迸出剑鞘,刘琼在宝剑挥舞的风声和佩玉之音中起舞,剑气之中,失却了许多戾气,多了好些祥和。远处,高赫望着这片祥和,欣然而笑。

此时,江湖之人还在疯抢着《仁圣经》和青龙玉。仍然经常有人来楚苑,逼高赫交出秘籍、宝玉。书、玉都早已不再是秘密,或者应该说,《仁圣经》和青龙玉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楚苑才一度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自从云里雕、下山虎被杀后,楚苑的平静也经常被人打破,“禁地”这样的地位对于那些为了《仁圣经》和青龙玉敢于铤而走险的人来说,似乎毫无威慑作用。尽管他们知道,进入楚苑就很难再活着走出去,却还是不断地冲进来,高赫常常要对付贪婪的入侵者,他要确保不让这个更多人知道秘密,或者让那些已经知道了秘密的人不敢跟着再来,于是,每次闯进楚苑的人,也绝不会有一个活着走出去。

十四岁,刘琼的剑锋开始饮血,也许他早就应该知道,当他第一天开始练武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一天。

刘璋没有练《仁圣经》,但是也开始肩负起保卫楚苑的责任。此时的刘琼已经渐渐地明白了,秘籍如果落在别人手里不会有好事,甚至会是一场灾难。此时的刘琼剑法已经渐趋精熟,他的功力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像是一个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老剑客。

这年夏天,刘琼十五岁,他的武艺终于超过了高赫,竹林中,高赫没有再留后手,他用尽了全力,终究未能敌过刘琼。这回,他败了,却觉得十分开心:“我等了十五年,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你终于击败了我!”

刘琼赢得并不吃力,十几年的师父,就这样败了。此时的刘琼却不觉得非常意外,只是仍旧有些不解。收起宝剑,刘琼恭敬地问:“师父,你为什么不用《仁圣经》对付我?”

“我不能用,那是属于你一个人的,除你之外,任何人都用不了。即便我刚才使用了《仁圣经》,也一样会败在你的剑下,甚至我可能会败得更快。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高赫这番话使刘琼更加不解,也更加好奇。他一直都不明白《仁圣经》为什么不仅仅是一部武术秘籍?难道它还是其他的什么?里面夹杂着的一些字句,似乎是在说一个人的身世,那个人是谁?自己也是个身世不明的人,自己的父母又是谁?他们现在在哪?还有,那座密室也是师父建的吗?密室中的墙上,被悬挂着画像的那位将军是谁?既然楚苑是个天大的秘密,为什么还是有人可以任意出入这里?嘉儿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十五岁了,刘琼心头依然充满了问题,他可以思考,但是又几乎没有线索,那要怎样才知道答案的对错?甚至,连思考出一个成熟的结果都十分吃力不是么?他好希望高赫能讲出《仁圣经》的秘密,解开自己的疑惑,哪怕只是给他一点点提示,或者随便解释一两个问题也好。

高赫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宝剑,收回了剑衣。一阵稍有些剧烈的咳嗽之后,高赫抬起头,看看北方,眼前的世界忽然模糊起来,悲愤的泪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又一次盈眶欲落。

“师父?”刘琼见了这般情状,心头有些惊讶,连忙上前扶住高赫,又问:“师父为何如此?”

高赫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舒了出来,对刘琼说:“阳光好生刺眼。”说完,高赫指着楚苑的“楚”字大旗问刘琼:“咱们生在大宋国境之内,日夜受着皇帝恩泽,但是大旗上绣的却不是‘宋’,而是‘楚’。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琼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超出了刘琼所能知道的范围,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古楚国地?但是这和大宋有什么关系呢?刘琼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又将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投向高赫。

片片竹叶如雨般纷纷落下,为这大地铺上了一层散发着清香的绿毯。天边,夕阳斜照,彤云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