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个寒冷的早晨,大雪纷纷,冰冻三尺,南阳汉军终于踏上回京之路。
与此同时,冀州汉军也热情高涨,一身轻快的踏上归途。
逝者已矣,生者努力!无论是大将,还是小兵,此刻都没有悲伤,都是满怀期望的朝洛阳而去。
大约心情轻快,所以脚步也轻快了吧。归途,竟然比来途要快些。须知大雪封山,应该比夏日还难行,可是汉军所花的时日竟比来时还要少些。
“恶来,前方就是颍川,洛阳已经不远了。”李信勒马慢行,举鞭遥指西北,颇为艰难的说道。
这风雪,较往年只大不小。人逆风而行,说话都有些艰难。
典韦艰难的睁着大眼,粗糙的大手在脸色一抹,喘气说道:“主公,这风雪真大,某都睁不开眼了。”
李信看他那样子,哈哈一笑,疏朗的一声长啸:“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不待李信继续,后面驱马而来的戏忠就大声说道:“主公,你这兴致当真是好。”
李信闻言,也不继续,而是回头看看低头潜行的戏忠,又笑着说道:“志才,你这样子可是太狼狈了。你看,长文可比你好。”
长文正悠闲的跟在他后面,不过也是用手遮着脸部,那样子可也是很狼狈的。
“得了吧,就他那样子,还比我好。”戏忠说着,回头鄙视的看了一眼陈群。
果然,陈群不是淡定,是压根没力气说话了,竟对戏忠的鄙视也只是翻一翻白眼。
“哈哈,长文,你这可不行。不过,今个的风雪还真是大。”李信摇摇头,失笑说道。
风雪大,汉军只能放慢速度,众人也才闲聊起来。幸好,似今日的情况只是少数,否则要到洛阳还不知道要多久。
朱隽率领的汉军难行,皇甫嵩率领的就更难行,毕竟那边的风雪还要大些。其实,历史上汉军是来年初春才班师回朝的。然而,如今的平叛要早的多。因此,汉军才决定冬日回京。
又一连过了数日,因风雪渐小,汉军快速行军,终于在一个黄昏时分到达了洛阳。
到达洛阳并不是结束,恰恰才是开始。
朱隽让副将率领军队驻扎城外,自己则领着众将投城内而去。
“文台、子言,还有诸位,今个带你们逛逛洛阳城,可别看呆了。”朱隽一脸笑意,难得打趣的说道。
孙坚对自己的见识还是有信心的,他有些不服的说道:“将军,洛阳虽然是都城,不过也不能吓呆某吧。”
李信不用说,对于朱隽的话他也觉得有些可笑的。而其他人,大多都是这个态度。
朱隽见众人不在意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呵呵一笑,便朝洛阳城而去。
其实,外地军队来到洛阳,是需要去“签到”的。朱隽连夜进城,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而不是特意带众人去逛逛。朱隽,可不是个随意的将军。
话不多说。很快,众人就来到洛阳城门前。还别说,刚才不信邪的众人,此时都是一脸呆滞。
李信好不到哪去,即使看的高楼大厦海了去,此时他也是满脸震惊。
“这,就是洛阳古城吗?当真是……壮美!古色古香,既有大汉的粗犷,又有历史的沧桑。不高,但就是这么震撼人心!”
李信的震撼不同其他人,他被这古朴大气的洛阳城镇住了。
“这才是古城!这才是华夏!这才是汉族!即使是末年,即使是乱世,这样的气概,也不是后世可及的啊!”
李信忍不住伸出手,在布满岁月痕迹的城墙上来回抚摸。而其他人的震惊,则是因为看向了繁华的洛阳城内。
洛阳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即使在这样的乱世,它的繁华也丝毫不见消减。况且这里聚集了天下的大士族、大豪族,而他们的居所又岂会差。
李信目光从城池上转向洛阳城内,看着繁华的街道,忍不住叹了一声。
五年,五年后,洛阳就不复存在了!繁华一炬,这就是乱世!
“好了,都随某进去吧。”与守门士兵交谈后,朱隽回头对众人说道。
众人这才惊醒,脸上都有些尴尬,显然对自己的之前的骄傲有些惭愧。不过,李信与孙坚仍然一脸淡然,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朱隽没有在意众人的表情,而是匆匆说道:“走吧,快些去快些回,若是宵禁可就不妙了。”
一行人果然没能逛逛洛阳城,匆匆随朱隽而去,又匆匆随朱隽回来。
回来后,朱隽看着众人哀怨的眼神,仿佛知道他们在说:不是说逛逛吗?
“咳咳,明日,明日带你们逛逛。”朱隽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说道。
第二日,朱隽早早就起来,却没有兑现他的话,带众人闲逛洛阳城。
上午,朱隽拜访大将军,处理一些公事;下午,朱隽终于带着众人进了洛阳城,却没有四处逛逛。
“你们这群小子,等会儿都注意点,不要失了礼数。”朱隽一边走着,一边严肃的说道。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这时候,朱隽的表情终于变得轻松。他的兴致仿佛来了,对众人介绍道:“这洛阳城,你们可知道哪里最好?”
众人一脸疑惑,不知道朱隽的话什么意思。孙坚也疑惑,因此他问道:“将军,哪里最好啊?”
朱隽轻轻一笑,捻熟的说道:“这洛阳嘛,繁华自然繁华,不过只有三处才叫真正的豪华。”
朱隽见众人一脸兴致,突然一顿,见众人焦急的望着他,才继续说道:“这第一处自然不用说,便是陛下居处;这第二处也不用说,便是王侯将相之家;可是,这第三处嘛……”
“就是富商之家,是不是?”朱隽没有说,孙坚抢先问道。
朱隽呵呵一笑,打趣的说道:“当然……不是!”
“这第三处嘛,乃是一青楼,唤作美人居!”朱隽摸着胡子,眯着眼笑道。
青楼并非妓院,妓院俗气,青楼高雅。朱隽带众人来的美人居,可谓业界第一,无人能敌。这里白墙黛瓦,雕栏玉砌,乃是权贵才子聚宴之地。据说,这美人居的后台大的不可以。曾经有王侯公子在此放肆,被扔出去,扬言要报仇,可最后只是不了了之。
朱隽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已经带众人来到美人居的门前,只见那楼阁中有许多人在赏乐饮酒,好不惬意。
朱隽看着没什么,反而不觉的微微一笑。然而,孙坚却看的头大,抱怨的说道:“将军,这一看就知道是文人来的地方,我们来这干什么?”
朱隽闻言,诡异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洛阳,没有不附庸风雅的武将,没有不来美人居的武将。”
其他人听的一脸迷惑,孙坚更是瞪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意思。而李信却听的有些明白,不觉的陷入沉思。
这次,朱隽没有解释,而是信步走进去,并示意众人跟上。
众人跟着朱隽,七转八转,来到二楼一个雅座。那雅座颇为豪华,正坐着一个人。
这人年纪不小,一脸粗犷,长的一副壮汉模样。不过,他的眼神又有些狡猾,仿佛老狐狸一样。
李信等人疑惑的看着他,他则微笑的朝众人点点头。这时,朱隽走上前来,对着那人一抱拳,恭敬的说道:“隽,见过太尉。”
那人微微摆手,笑道:“公伟,私下里,不用这么正式,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朱隽闻言,立即说道:“当然,当然介绍。你们快来,这是太尉。太尉,这是孙坚孙文台,这是李信李子言,这是……”
朱隽一一将众人指给那太尉看,那太尉抚髯微笑,又对众人点点头。其他人正震惊而惶恐,有些拘束。而孙坚却很镇定,朝那太尉一见礼。至于李信则是惊讶着,也朝那太尉一抱拳。
太尉,何许人也?太尉,张温是也!
张温,何许人也?
张温,字伯慎。东汉末年南阳穰县人。官至司隶校尉、太尉,封互乡侯。不过,大家对他可能仍然感觉陌生。然而,一说他手下一人,大家可能就都知道了。
这手下,便是董卓。董卓,以前在张温手下为破虏将军。同时,张温还有一个参军比较出名,那参军便是陶谦。事实上,在历史上,孙坚也是张温的参军,还有那个张纯。
不过,张温尽管贵为太尉,名声却不好。有人说他私通宦官,太尉之位是买来的。而且,张温的结局也比较惨。因为董卓掌权时,他不怎么搭理董卓,结果被董卓杀了。
不说李信暗自回想张温的事,且说张温听完朱隽的介绍。他依旧是抚髯微笑,和言对众人说道:“公伟,不错,不错,这些都是少年才俊。来,都坐下吧。”
朱隽闻言,趋步走到桌前,同时说道:“来,太尉让坐下,都坐下吧。”
众人没有说话,有些拘束,闻言便依次坐了下来。
张温看出来众人有些拘束,粗犷的说道:“来,诸位,不用拘束,且干一杯,庆祝你们打败黄巾、建功立业。”
众人闻言,果然轻松下来,纷纷举杯痛饮。开始,众人还有些拘束,喝一轮就完全放开了。
张温毕竟是老牌武将,和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将相处,很容易就使氛围融洽。这不,众人已经吵吵闹闹的大吃大喝起来。
“子言,这酒比军营的酒可好多了。来,咱两干一个。”
“这菜真好吃,好吃!”
“吃什么,来,喝一个!”
“文台,再来一个!”
……
一群小将们热闹的吃着,两个老将已经在一旁交谈起来。
“公伟,这次幸亏你快速剿灭了南阳黄巾,否则的话……”张温摸着胡子,松口气似的说道。
朱隽闻言,却有些紧张的问道:“太尉,怎么会事?”
张温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那袁隗为首的士族,已经弹劾你几次,我都快顶不住了。幸好,你自己争气。不过,这次的封赏,恐怕就……”
张温没有继续说了,朱隽却已经明白,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
“公伟,你也不用担心,我自会帮你。而且你的功劳在那里,这是谁都抹不掉的。”张温见朱隽不语,安慰的说道。
朱隽又沉默一会儿,强笑着说道:“太尉,隽知晓了。”
二人又一阵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说话,喝起酒来。
这顿饭是小的尽兴不已,老的索然无味。不过,也是吃了半下午。
本来,众人是准备黄昏时分出城的,哪知道这顿饭竟吃到夜里才歇。因此,众人晚上只好住在驿站。
与太尉分别后,朱隽领着众人来到驿站。之后,众人也没有闲聊。而是各自找了个房间,然后洗漱一番就睡了。大约是喝多了吧,很快众人便打起呼噜,但李信却没有睡着。
原来,李信喝酒的时候偷听到朱隽和张温的谈话。因此,他正焦急的考虑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他不能任人摆布,张温朱隽不能提携他,他只好自己找人去。可是,这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他能找谁呢?
李信也想到像小说中那样,送钱财给张让等人,以求升迁。可是那张让也不傻,他肯定会传出消息。这样一来,他就打上了十常侍的烙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一旦被归为十常侍的人,那他的前途基本上算废了。现在或许能得意一时,可是以后就苦了。
想不出来啊,李信靠在床上无奈的叹息。很久,他才喃喃的说道:“就这么办吧,明天就去试试。”
说完,李信也不管灯火,倒床就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