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泰说的虽然霸道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报纸这东西本身就是政治的产物,只要牵扯到政治,就会涉及到各方的利益,而在利益分配过程中一定会存在矛盾。因此报纸无论任何时候都只是一方利益集团的口舌,它必然不会被所有人接受。
“做人也是如此,我们即使做的再好,也会有人厌恶我们。所以我们只需做到家人爱护、朋友拥戴就好。”马泰接着说道。
“难道君子不应兼爱天下吗?”萧晅追问道。
“君子可以走遍天下、可以吃遍天下,但惟独不能爱遍天下,大丈夫应爱憎分明,对待朋友如春风雨露,对付敌人如疾风暴雨。”
“这不符和君子之道。孔子曰:‘古之君子,忠以为质,仁以为卫,不出环堵之室,而知千里之外。有不善则以忠化之,侵暴则以仁固之,何持剑乎?’”萧晅皱眉说道。
马泰扭头看着他说道:“《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上说,田常欲作乱於齐,惮高、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后,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这又作何解释?所以仁爱也是有限制的。如我大明皇帝可以与自己的臣民讲仁爱,却对周边环顾我华夏之敌应与无情打击。当然就小小的报纸而言,反对者还算不上我辈的敌人,他们只能算是不同政见者,对待他们我们完全可以一笑了之。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不满可以自办报刊,发表自家的言论。”马泰狡猾一笑,“前提是他们能通过您的审查。”
“照你的理论,岂不是反对我者,我必封杀之。”萧晅学马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马泰呵呵一笑,“倒也不必全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个话题不能再往下谈了,再往下谈,马泰指不定还要发表什么言论。萧晅匆匆带着已经做好分类的读者信函逃出了南宫科学院,去了紫禁城,朱祁镇在宫中还等着他的汇报。
见萧晅急匆匆出门,马泰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返回自己的公房,刚一进屋就见西塞罗和吴敬联袂而来,“二位这火急火燎的所谓何事?”
吴敬瞧了西塞罗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马泰,根据你的质点理论,我和吴老经反复试验得出物体在不受力的状态下,将一直保持直线匀速运动或静止,直到有外力打破这种平衡;而物体受力后会产生速度增加的现象,这种加速度与物体受力方向相同,并与所受合外力成正比,与物体质量成反比;同时用一个物体撞击另一个物体,两个物体间形成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会在同一条直线上,瞧好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听着西塞罗的描述,马泰发觉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对于物体受力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这群人竟将二百多年后的牛顿物体运动原理鼓捣出来,“好样的我的兄弟,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用数学的方式证明这些理论?”
吴敬笑着说道:“前两种情况现在已经完成了数学的验证,第三种情况还需再完善。”
“一旦能够用数学的方法验证成功,我个人建议就将这种运动理论命名为‘吴西运动定律’怎么样?”像吴敬这样的学究,较之“利”他们更注重自己的“名”,马泰抛下一颗香饵,他就不相信这二位不上钩。
可当马泰送走这二位,转身回屋后,他自己却先动摇了,“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本来只想做个富二代了马泰,总是不经意间在大明的车轴里浇上一滴油。就在年后王全自石门来信说,按着他的设想,王全的大师兄杜亮用铜套磨制了一副滑动轴承,安装在车轴上效果非常好,接下来王全准备再用钢珠试着制作滚珠轴承,可惜加工手段落后恐怕难以实现。
而在给王全的回信中,马泰居然提到了用蒸汽做动力驱动加工机床的设想。现在想想,他都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干嘛那么嘴贱。”砰砰两响敲门声,打断了马泰的思路,“请进。”
“哈哈,师弟你快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听闻门外的声音,马泰忙放下笔,起身迎了出来。
“卢师兄,你可回来啦,这一走就是小半年,想死小弟了。”马泰将卢敏太和他身后之人引进待客厅。
不等马泰问道,卢敏太当先介绍道:“师弟,我来给你引荐,这位是咱们武当山第一炼器大家,大师祖邱元清的再传弟子邱清泉,别看他年纪与我相仿,见了他我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师叔。”
马泰忙重新与这位邱师叔见礼,“不知师叔远来,还望恕罪。”
邱清泉忙将马泰扶起,“不要听阿太胡言,我就是爱鼓捣些东西。咱们年级相仿,你唤我小清即可。”
马泰还要推辞,就听卢敏太说道:“你就听他的吧,我和他从小玩到大,平时也是小清小清的叫着,没关系。”
可马泰还是别扭,小清,听上去怎么都像是一条女青蛇的名字,“我还是管你叫清泉吧,这听着更亲切。不知您此次来北京所谓何事?”
邱清泉淡淡一笑,“此次出门乃是奉了家师之命出世历练的。正巧听回山的阿太讲,你这里有新奇物件,我便随他来你这开开眼界。”他到也是个自来熟的脾气。
“新鲜东西倒是有几件,都是几个脾气相投的朋友一起鼓捣出来的,走我带你参观参观。”马泰带着二人在南宫的陈列室里转了一圈。别说邱清泉看花了眼,就是对马泰还算了解的卢敏太也是惊讶不已。
“师弟,你在正阳门上做的重力实验现在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两个重量不同的铁球居然能同时着地,真是不可思议。快跟我说说这是什么原理?”
看着同样出神的邱清泉,马泰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将这里面的道理与二人细说了一边。“原来是这样,乖乖,还真是天之大无奇不有。你从前说的没错,这世间确实存在大量奥秘待我辈求解。好从今而后我便跟你学这个了。”
马泰一怔,“吏部不是已将你分到礼部见习了吗?”
卢敏太悻悻说道:“就是分到吏部又如何,我这辈子难道还能做尚书学士不成?此次回山兴蒙老祖召见,他老人家更点化我说,此生办个逍遥差事就是我最大的福分。虽然我不明白,但老祖的话一向准确无误,所以与其碌碌一生,还不如像你挂个散阶,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虽然卢敏太没有参透张三丰的意思,但马泰听懂了,像卢敏太这种荫监生,坐满了监学,凭着祖荫在弄个闲差,才是正途,才会让圣天子安心,才会为闯五关斩六将凭着科举晋身的学子腾出位子。文士们叫嚷了几百年的“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里边就没有勋贵什么事。
“混吃等死也是一种幸福,兄弟欢迎加入我的团队。”马泰给了卢敏太一个熊抱。
“今后,兄弟我可就全仰仗你了。”卢敏太拍了拍马泰的后辈。
倒是邱清泉瞧着这对师兄弟使了个声音,“我说你们这是准备拿我当外人呀,好歹咱们也是师出同门,师兄杨澄甫当年在山门可是和我相厚的很。”
“哪能呢,您是师叔,我俩不好和您论兄弟。要说欢迎,我当然是举双手的。欢迎您加入我们的团队。”
对于拥抱礼,邱清泉还是很享受的,虽然以前没有这种体验,但当马泰拥着他的身子,用力重重地在他后背拍了几下,在他的心里一种真挚的亲近感油然而生。这里面包含着认同、接受、温暖、信任、宽容等等美好的感情。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邱清泉学着马泰说了一句。
“对,我们就是兄弟。”虽然邱清泉表现出来的浓浓情意有些突然,但马泰能感觉到他的真意,又在他的后背重重拍了两下。
“行啦行啦,看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诶,我说小清没看出来,你成天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居然也有真性情的一面。”
被卢敏太这么一说,邱清泉白了他一眼,“跟你这种狐朋狗友哪用得到真性情。”
“嘿,我说..”卢敏太自小和他熟稔惯了,此时知道他也是在拿自己打趣,噗嗤一笑,他接着说道:“好好好,你们做了兄弟,如果不带上我,我就回山到老祖面前告你的刁状。”
马泰忙拦了卢敏太,“师兄,现在我可没闲工夫听你在这闲扯。这次会回来你们可有什么地方落脚?”
“有,也没有。”卢敏太撇了撇嘴说道。
“有也没有,是个什么说法?”马泰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