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带路的李秋对马泰越发的恭敬。不恭敬不行啊,这位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六品的承直郎,又是皇帝大陛下亲自安排进国子监,四门馆的博士更是这小子的年伯。综上所述,李秋决定一定要伺候好这位爷。
“大人您这边走。”李秋在一旁陪着马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来到集贤街的南侧,然后进了一个大院子,在第一排房子向西进了一个跨院,路过院里面是七八排连在一起的小四合院,在跨院最南端又折向西走到第二个门口,两人停了下来。
“这是给国子监里助教、学正准备的馆舍,马大人您就暂时现在这将就一下。”李秋说道打开了房门。屋里收拾的倒也干净,北屋里床铺书桌等家具一应俱全,马泰满意的点点头“多谢李典薄,一会散衙,咱们一起吃个饭?”
李秋忙推辞道:“不了,一会我还有事。这样吧,改天我做东给大人接风。您这一路赶来一定辛苦了,赶紧歇会。嗯,您再瞧瞧还缺点什么?我叫人一并送过来。”
马泰左右看了看:“挺好的,等有什么需要,到时再麻烦您。”
“那好嘞,您先歇着。”说完李秋将钥匙放下,退出门去。
不大的院子倒也整洁,中间这一颗老槐树,茂盛的枝叶遮蔽了半个院子。北面四间正房,东面的是个厨房,西面的屋子则空着,看样子是用来储物的。马泰挨屋转了一圈,又将各屋子的窗户打开,自言自语“这条件还真不错,原以为来这得住集体宿舍的。”
不一会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马泰挺奇怪,“刚住进来,就有人串门。”等他打开门一瞧,门口站着两个手里抱着被褥衣服、日用品的仆役。其中一个见了马泰当先说道:“小的见过大人,这些东西是李典薄叫小的们送来的,他因监承大人相招不能过来,就先差遣小的们给您把东西送过来。”
“那赶紧把东西房放屋里吧。”马泰闪开门口,这二位将手里的东西按着规矩摆放在屋里各处,然后给马泰行礼退出了院子。
“这个李秋确实会办事。看来从古至今,要想在管事的岗位上干下去,就必须得是个伶俐的人。”马泰感慨了一句,等回到屋里他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下午差不多四点的时候,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马泰迷迷糊糊的就打开了院门,可还没等他看清是谁,门口这位就已经当的跪在地上,“您可是叫我好找啊。”说着这位又抬头往院里望了望。
缓了缓神,马泰才认出来这位,还真不是外人别人,正是大发商号的江三。马泰一把将他扶了起来“你这是干啥?”
江三忙说道:“昨天不知道您老的身份,今天知道了,哪能再没大没小的,这个头是应该磕的。奥对了,我家公爷今晚上在隆福寺旁的富乐居请您吃饭,这隆福寺您认识吧,如果不记得小的一会来接您。”
“这地我知道。嗯,晚上还有别人吗?”马泰问道。
“这个小的倒是没有听说。”江三想了想说道。
“行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到。”说着马泰从衣袖里摸出个银珠子递给了江三。
江三忙接过来,“谢大人赏。”欢天喜地的出了院子。
马泰见时间不早,估摸着国子监也该散衙了,他好歹收拾了一番,悠悠然来到国子监四门馆,刚到门口正好撞见聂智出来,“年伯,晚上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您跟小侄去吃个饭。”
聂智点头应允,两人边说边走就来到了富乐居,一看这地,聂智说道:“贤侄,咱们两个还是找个别的地方吧,这地方花费可不小啊。”
马泰一笑,“年伯没关系,今晚这顿饭,不是咱们花钱。”
聂智也笑了“晚上还有别人?”
马泰拉着聂智就往里走,“进去就知道了。”
等进了门口,小二忙上前问道:“二位客官,是自己单来的,还是要会友啊?”
马泰说道:“定国公可曾来了?”
小二忙说道:“还没到,不过刚才应经叫人定了位子,二位如果是和定国公一起的,请先跟小的来。”说着将马泰二人带到了二楼雅间。
等小二出去后,聂智神色紧张的拉着马泰问道:“刚才你说的可是定国公徐永宁?”
“正是他。有什么不妥?”马泰反问道。
“乖乖,这定国公倒是没什么,就是一个靠着祖上投诚等了个世袭罔替的公爵而已,说是功臣之后实是国之蛀虫。”聂智义愤填膺的说道。
马泰呵呵一笑,这位还是个老愤青,嘴上说道:“我家里和北京城这边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这次到北京城才知道对方是定国公府上的商号,至于定国公,我也是昨天才认识的。”
“贤侄,听我一句劝,这些个功勋和咱们不是读书人不在一条线上,今后尽量少和他们接触才是。”聂智小声说道。
望着同样攀爬在明朝这棵大树上的寄生藤。马泰不仅心里嘀咕一句,但却说道:“年伯的话,小侄记住了。”
两人边饮茶边聊天,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身穿月白锦袍的人,边走边说道:“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上一份,我要好好跟我兄弟喝一回。”
马泰一见这人忙起身,“大哥,你怎么才到?”
聂智也忙起身,看见了这位参拜道:“卑职聂智见过定国公。”
“看你这话说的,要是别人,休想现在见到我,也就是兄弟你。”徐永宁也不理聂智笑着先回答了马泰,然后板着脸才对聂智说道:“起身吧,按规矩我兄弟属恩监正是归你四门馆,今后还望聂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国公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与马泰的老师是莫逆之交,帮助他也是我分内之事。”聂智答道。
这位不通时世的老夫子此时倒是给了马泰一个惊喜,马泰起身为徐永宁、聂智倒了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来干一个。”
板起脸不到一分钟的徐永宁笑着与两人碰了杯,一口干了杯中酒。“我说兄弟,刚才大哥还以为你要借大哥这张虎皮使使呢,不瞒你说,这聂大人也算是我的半个恩师,这回咱们三个算是没了外人,来咱们再干一个。”说着三人又是一杯。
自打来了大明,原来从不喝酒的马泰,发现自己这酒量是见长,从开始和马未长没事爷俩整两盅,到现在斤八(按十两一斤算)的不算回事,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给的福利。大家举杯又是一个,三两酒下肚,三人开始吃起菜来。
“这的菜怎么样?”徐永宁问道
“还行吧,就是感觉差了点什么。”马泰吧嗒了下嘴。
“偶?没看出来你这嘴还真叼。不瞒你说,这的菜我吃了几次,现在也绝得差了点什么,越吃越没味。”说完徐永宁放下了筷子。
马泰一撇嘴,“我说大哥,您那是食过千味,已一味不存。和我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那你说的是怎么回事?你吃过比这更好的饭菜?快说说,赶明带我也去尝尝。”徐永宁一脸向往。
“那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要不这样吧,你出钱我出技术,咱们五五分成,开个酒楼,怎么样?”马泰笑眯眯的看着徐永宁。
“这事让我想想。”徐永宁拍着脑袋,猛地一抬头,“你说的靠谱?”
“看你说的,没谱的事,你见兄弟干过吗?”马泰白了徐永宁一眼。
“那倒没有,不过咱们兄弟也是昨天才认识好不好?”徐永宁像看白痴一样还了马泰一眼。
“也是啊,那要不这样,我起个誓吧,嗯,就以孔圣人起誓,要是我说的不对,就叫我考不过乡试。”马泰一脸认真的说道。
“嗯,这誓对读书人倒是挺毒的。好吧大哥我信你了。”徐永宁说完和马泰干了杯酒。
看着这俩耍活宝,旁边的聂智憋的就要内伤发作了,“你说你俩是不是白痴,马泰那孙子都恩监了,还用考乡试吗?再说马泰,你这也忒不把孔圣人当回事了吧,敢拿他老人家作赌,估计那个扑克牌就是你小子用来消遣先贤的。”他自己在边上自斟自酌。
“怎么样,干不干,我敢保证,只要咱们的酒楼开业了,全北京的老少爷们都的排着队在门口候着。”马泰举杯和徐永宁碰了一个。
经过不到五分钟的思考,再加上马泰前后一通忽悠,徐永宁拍了板,“就照你说的,咱们五五分。恩这个酒楼的选址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北京历来都有东富西贵的说法,既然是要挣银子,咱们就把酒楼开在东城,就在东单牌楼吧。”马泰琢磨了一下。
“地倒是好地,但兄弟那块地也贵呀。”徐永宁皱了皱眉头。
“大哥,要想挣大钱,就不能搞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套,地点最重要,咱们不仅要搞,还要搞大,要让全北京的人都知道,在这北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就是咱们家。”马泰两眼冒着金光。
“我说兄弟,你先把哈喇子擦擦。”徐永宁哈哈大笑起来。
马泰用手背抹了把嘴,“叫大哥见笑了,小弟这是一时忘情了。咱们给他整的金碧辉煌的……”
还没说完,徐永宁凑的一声跳起来,用手堵住了马泰的嘴,“我说兄弟你这是不想要脑袋了,这个词你也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