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将二娘拉起,红着眼睛安慰一番,大伯招呼我爹他们将二伯的尸体抬起,死了还躺在地上,是对死者的不敬,身为家里男儿,我也上前帮忙。
几人架着二伯,却觉得二伯尸体异常沉重,虽说刚死之人会比平常还重一些,俗话说,死重,死重的,就是刚死之人比起活着的时候还要重上一些,可是相差也不会太多,我架着二伯的一条腿,却觉得像是抬了一个整人一样。
“不好,快闪开!”这时抬着另一只腿的四叔也发现了异样,喊了一声,将我一把推开。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四叔喊着推开,大伯和我爹也放下二伯的尸体,往后退开一些,看着我四叔,不明所以。
四叔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二伯的尸体,脸色有些难看。我看着四叔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也看向二伯的尸体。
二伯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在我以为四叔是不因为二伯死了精神不太正常,躺在地上的二伯尸体却忽然动了动。
这种动不是人昏迷以后四肢或者头部活动,而是整个身体开始没规律抽搐起来,我看的神经紧绷,退开一些站到我母亲和二娘身旁。
只见二伯原本已经僵硬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由于晚上出来小解,二伯穿的衣服并不多,上半身只有一件睡衣,扣子还是解开的,裸露着一部分皮肤。
原本苍白的皮肤,此时里面仿佛藏着什么东西一样,就像是一个孕妇,将肚子撑得鼓了起来。二伯一个男人,自然不会怀孕。二伯肚子膨胀的很快,不一会,就像是一个大气球,圆鼓鼓的颇为震撼。
皮肤被鼓的表面被拉长,薄了不少,大厅灯光很亮堂,远远的,看见二伯已经薄的像层纸一样的肚皮下面,许多人脸一样的的东西到处游动,不断的将二伯肚子加大。
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稳稳的将母亲和二娘护在身后,不让她们看到。四叔吆喝一声,让剩下的人抓紧出去,我母亲和二娘也被我推了出去。
四叔见我还没走,不过脸色难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盯着越来越大的二伯肚子,神情阴厉。
大厅就剩下我和我爹还有大伯四叔四人,紧着二伯肚子越来越大,肚皮被鼓的就像是一层吹起来的气球,薄的已经透明起来。
肚皮下面的“人脸”已经能够看的很清楚,看着人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神经此时紧张到极限,没有时间去考虑那是什么东西,紧接着,二伯肚皮已经胀到极限,噗的一声,就像是一道闷雷晴空劈下,我只觉得神经一紧,二伯的肚皮就胀破开来。
亲眼看到二伯肚皮胀破,说不出什么感受,就看到肚皮里面那一张张人脸从肚子里钻了出来,人脸很小,从二伯肚子里爬出来,扑哧几下,就看到“人脸”飞了起来。
“尸蛾!”看到“人脸”从肚子里钻出来,我意识都快坍塌掉,那些从二伯肚子里爬出来的人脸,正是之前在古墓看到的那种尸蛾。
听到我猛的喊出“尸蛾”。老爹他们虽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不过看那长着人脸般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纷纷躲避。
之前老头和我说起,尸蛾体内含有古尸的阴气,碰到活物就会将活物也感染,碰到以后会全身长出尸斑,痛苦的死掉。我条件反射般喊出尸蛾,让我爹他们快推退开,自己也朝后躲避。
幸好尸蛾依旧是蛾子的本性,会朝着光亮或者温度高的东西飞去,二伯的肚子就像是一个尸蛾老巢,接连不断的尸蛾从里面飞出来,扑哧着朝梁上的灯光飞去,噼里啪啦的撞得灯泡乱响。
我见有机会,不过离房门比较远,急忙手乱的便将窗子打开,招呼我爹他们从这里跳出去,尸蛾那么多,不然等到灯光被遮住,它们会感觉到人类身体的体温,朝我们飞来。机会稍纵即逝,等会想跑也跑不了了。
我爹和大伯还有四叔,见我打开窗户,朝我奔来,我开始第一个往外爬,老式的农村住宅窗台不高,我按着窗台一用力,腿就迈上一只,刚想再用力,另一只腿却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又被拽了下来。
“快蹲下!”还没明白谁拽我,四叔就一把将我按住,紧接着就听见头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良久,声音才逐渐减小,慢慢消失。
我侧着脸听到屋里没有了动静,慢慢爬起来观察屋子的情况,一抬头,窗子外的一缕光亮照到身上,原来,此时天色已亮,我们处在屋子中看不见。
看着东方半露出来的朝阳,唏嘘不已,还好老天保佑,时机刚好,不然等灯光被围住,剩下的就是我们了。
一片片尸蛾从窗子飞了出去,朝着阳光飞去,很快没有了踪影,我将我爹他们扶起,又仔细看了看屋子,的确没有了尸蛾的残留,心里才松一口气。
再看二伯,那尸体的样子已经是惨不忍睹,谁也想不到祖坟下面古墓里的那种尸蛾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跑到了二伯的肚子里。
二伯肚子已经成了一个大窟窿,肠子什么都被尸蛾吃掉,连鲜血都没有流出来,我爹他们看着二伯的尸体,悲从中来。
找了一块布将二伯的的尸体盖起,大伯双眼布满血丝,回头看着墙上爷爷的遗照,神情悲悯:“怎么会一连发生这么多事情,是我们看李家做了什么孽吗?请爹在天之灵,保佑这个家……。”
我此时心情也是极度低落,跟着大伯他们跪了下来,两眼通红,甚是难受。恭恭敬敬的给爷爷的灵位磕了几个头,等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也刚抬起头的四叔。
四叔在我左前方,只能看个侧脸,就是莫名的忽然感觉,四叔磕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么伤心,不过我只看了一个侧脸,虽然疑问,却不觉得有什么理由。
恭恭敬敬的磕完几个头,几人起来,二伯尸体已经破烂不堪,总不能让他继续躺在地上,几人抬起二伯残破的身体,移到了床铺,看着二伯,四叔脸色难过,问:“承皓,那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叫尸蛾。”
被四叔问到,愣了一下,的确不好说怎么会知道这种可怕的蛾子,脑子转了几圈,说:“尸蛾是我在外面工作的时候,听朋友说起的,当时觉得不可能有人脸这种可怕的蛾子,印象就深了点,没想到……”
四叔点点头,也不知道被我混过去没有,不过现在也不是扯这个的时候,大伯出去招呼家人,好为二伯做些法事。
剩下的,自然是在全家人惊恐又悲伤的情景下度过,尤其是二娘,直接哭昏了过去。二伯的死亡,已经传了出去,虽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传出了一些说法,说李兴和(我爷爷)家一定是招惹上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这么富贵,一定是因为做了什么孽换回来的,现在家里开始造报复了。
农村的人,大多很善良,不会风言风语,但若是遇到一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就会往不干净的方面想,而且从小我家倒也的确挺富裕,虽然平时和周围人相处很好,依旧避免不掉别人的口中是非。
二伯也是葬在新迁的坟地中,和爷爷的坟相邻,当天看着爷爷和二伯的坟,难受的要命,一个人,不管活多少年,一生多么精彩,死后依旧是化作一堆黄土。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坟头。
处理好一切,家里大厅中多了尊佛像,我家人并没有人信神魔,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也是放了尊佛插了几柱香火。
又过了一个星期,家里事情已经差不多,老爹和叔伯三个家里长辈开始商量,将老宅空闲下来。以前因为老爷子,不习惯到外面住,所以爹他们也基本常住在家,现在老爷子走了,以后常抽时间回来打扫就是,不必再住在这里。怎么说,爷爷和二伯接连死亡,不是什么好事。
大伯去了上海,他在那里有一套闲置的房子,我爹和我母亲去了济宁,二娘如今只剩一人,我母亲让二娘随他们一起去济宁也好有个伴,不过二娘没答应,去了安徽,我四叔则依旧留在临沂。
如今其实也很奇怪,祖祖辈辈都是从农民出身,只是爷爷喜欢在古玩市场陶一些古玩,或者去偏远地区收一些古玩转手,真没想到靠他一双眼睛一张嘴巴,积累的财富倒不少,虽说老宅没怎么修建,外面的房产却是有几座。
至于我,我这人死要面子,不管对朋友还是家人都一样,大学毕业后走南闯北的几年,去过的地方不少,却挣不到什么钱,只是告诉家里说在外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还可以,如今离开老宅,我爸妈让我同去济宁,我自然没答应,我抱着爸妈说,有时间我会常回去看他们的。
分别前,看着车辆走远,忽然觉得应该再去看看那老头,便是到了小商店,买了些酒菜,转过胡同,奔着老头宅子行去。
走在胡同,我忽然在想,爷爷是不是也是个盗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