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华丞相与兰亭转出大厅,见华荆、华俊两把剑被楚枫打落在地,大为惊讶,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惊喜,道:“原来楚少侠武功如此之高?”
楚枫连忙道:“丞相见笑了。华夫人可好些了?”
华丞相捋着胡子道:“上官医子果然高明,尚未下药,夫人已舒畅许多!来人,马上备好酒席,老夫要好好招呼两位!”
楚枫附耳兰亭道:“想不到医子姑娘大名连丞相也知晓,我这脸上也生起光呢!”
于是楚枫和兰亭在丞相府住下,日间,兰亭就陪在华夫人身边,为她推抒经络、谈话解闷。原来连日来,华夫人卧床不起,心中愁苦,而华丞相整日勤于政务,不能时时相伴,所以心中郁郁,兰亭是特意陪在夫人身边为她排解郁闷。
兰亭聪明敏慧,又善解人意,夫人十分喜欢,她膝下无女,于是想收兰亭为义女。兰亭见夫人和善亲切,亦不推却,华丞相当然十分欢喜!
楚枫日间见不着兰亭,唯有与华荆、华俊谈天说地,有时便交手切磋或四出游玩,也乐得逍遥。
到了第四日,夫人咳嗽已经完全好转,脸色回复红润,双眼亦有神采,华丞相更加欢喜不已。
这一日,楚枫与华荆、华俊走出大街,三人闲逛一会,楚枫发现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大多都涂着淡淡的麝香,就问华荆、华俊。
华俊道:“这都是因天子之故呢!”
原来当今天子有一种癖好,特别喜欢麝香之味,每日临朝前必全身涂抹麝香一遍才面见百官。由于天子有这种癖好,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自然纷纷效仿。
楚枫笑道:“难怪京城的麝香特别贵!还好天子好的是麝香,要是好细腰,恐怕宫中多饿死了。”
正说着忽听到一阵啼哭声而过,原来有数名家丁凶神恶煞夹着一名女子走过,走在最前面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爷,打扮得油头粉面,旁若无人走着。女子哭声凄凉,身上伤痕累累,那些家丁边走边打边骂道:“哼!居然想偷走,也不想想太师府是什么地方?”
楚枫皱皱眉,刚想动身,华荆却一手拉住他,道:“楚兄,他是太师府的严太岁!”
“严太岁又怎样?”
“严太岁是严太师的干儿子,京城最有名的花花太岁,横行好色。那女子可能是他抢回来的小妾,楚兄还是莫管这闲事!”
严太师就是严蒿,极得皇上宠信,党同伐异,满朝文武几乎都是其党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楚枫见严太岁那一行人已经走远,唯有作罢。
三人返回丞相府,管家走来道:“楚公子,丞相有请!”
楚枫乃跟着他来到丞相书房,楚枫走入去,华丞相已经等着,连忙道:“楚少侠来了,请坐!”
楚枫亦不客气了,坐下,管家退了出去,随手掩上房门。
楚枫问:“丞相叫在下来,不知有何吩咐?”
华丞相道:“今次请少侠来,实在有一事相求!”
“哦?”堂堂东土丞相竟然有事相求自己,楚枫实在奇怪。
华丞相道:“今晚京城就要举行盛大灯会,也就是说,十九公主明日就会出发远嫁域外匈奴。”
楚枫不明白丞相为何向自己说这事,乃问道:“敢问丞相,公主此行可是和亲?”
“正是和亲!”
楚枫道:“听闻朝廷四十万大军正在与匈奴相拒于天山脚下,为何突然和亲?”
华丞相道:“你不赞成和亲?”
楚枫道:“朝廷之事,在下不敢过问!但在下以为,和亲虽然可使匈奴暂时退兵,但终非长久之计。既然朝廷四十万西征大军已远赴西域,兼有青海十万大军接应,何不趁机一举破灭匈奴,令其胆丧不敢再犯边境?”
华丞相捋着胡子,道:“少侠的想法也是老夫的想法,只是朝廷已经无力破灭匈奴,今次和亲是老夫力主的!”
“阿?”
华丞相继续道:“少侠有所不知。今次匈奴单于派其兄弟左贤王亲率十万骑兵进犯西域,来势汹汹,我们虽有四十万西征大军与之抗衡,但如今已经再无粮草供应!”
“阿!”楚枫大吃一惊,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时千古不变的行军之道,现在大军与外敌相持仅不过半年,竟就断粮,这可是泱泱东土!
丞相叹道:“天祸连连,朝廷昏庸无道,早已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再支援大军粮草,再加上漠北蒙古铁骑蠢蠢欲动,西南密藏喇嘛突然将驻藏朝廷大臣软禁起来,湘西苗人隐隐作乱,宁夏回民暗中聚拢,各地暴动连连,如果再不及早结束西域战事,东土恐怕马上要土崩瓦解!”
楚枫有点惊愕,想不到事态如此严重。
丞相又道:“现在匈奴突然派出使节前来提出和亲,此乃东土缓喘之机,我思量再三,乃力主答应匈奴和亲请求!”
楚枫道:“恕在下直言,连丞相也说当今朝廷无道,丞相为何还为其忧心?”
华丞相道:“老夫身为朝廷大臣,位居丞相,怎能眼睁睁看着东土败亡?况且一旦东土瓦解,天下百姓难免陷于战乱、流离失所,老夫于心何忍!我华家世代为臣,鞠躬尽瘁,就算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可惜天子无道,老夫无力规劝,实在痛心。老夫虽日夜勉力周旋,东土亦难免日渐衰落,徒叹奈何!”
楚枫见华丞相一脸痛惜又饱含愤概,亦大受感染,道:“那丞相要在下怎样做?”
“护送公主和亲!”
“护送公主?”楚枫十分惊讶,“公主出嫁,自有随军保护,何用在下?”
丞相道:“楚少侠有所不知。太师严蒿等人朋比为奸、结党营私,向来与老夫作对,今次和亲之事,开始严蒿一党也是极力反对,后来却突然改变主意,极力赞成,还力举尚书王元担任送嫁使节!”
“这有何不妥?”楚枫问。
丞相道:“王元是我门生,一向受严蒿等人排挤,今次竟力举他为钦差使节,保护公主出嫁,实有蹊跷!”
“丞相认为王元不可靠?”
“不是!王元秉性耿直、刚正不阿,在朝廷中,就只有他与老夫同严蒿一党对抗,好几次几乎为严蒿诬害,好在老夫力保。但王元是礼部尚书,一介书生,本不是适合护送公主之人选!”
“那丞相为何不请天子另觅人选?”
华丞相叹口气,道:“另觅人选,老夫更不放心,朝中之人全是严蒿心腹!”
“那丞相是担心……”
“老夫担心,万一送嫁途中突生变故,和亲失败,王元难逃问斩之罪,这还事小,一旦和亲失败,匈奴大军不退,西征大军却无粮草供养,必然不攻自破,到时匈奴骑兵可长驱直入,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下各地势必亦会乘机叛反,到时兵连祸结,百姓涂炭,东土亦随之土崩瓦解!”
楚枫简直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场和亲竟有如此利害关系。他沉默一会,道:“丞相认为严蒿会暗中加害公主,破坏和亲?”
华丞相道:“无论严蒿是否真心想和亲,老夫亦不想去考究,老夫只希望十九公主能顺利到达西域匈奴大军处。十九公主聪慧温善,不似别的公主刁蛮任性,老夫自小看着她大,实在也不愿她途中出事!”
楚枫又沉默了,他下山不过是想仗剑江湖、逍遥天下,朝廷之事实在不太愿意插手。
华丞相道:“楚少侠当日仗义护送赈银至凉州,更孤身力阻蒙古铁骑于玉门关外,若非得少侠,西征大军早不攻自破。我知少侠武功高强,兼且一片赤子之心,所以才冒昧恳请少侠护送公主出嫁。”
楚枫还是不作声,华丞相见楚枫沉默不语,激动道:“楚少侠,单于有言,只要公主一到左贤王大军处,左贤王马上退军返回域外,以成和亲。为天下苍生,请楚少侠答应老夫!”
华丞相说完站起身竟欲向楚枫行礼,楚枫大吃一惊,急忙阻止道:“丞相请放心,就算在下豁出性命,亦必平安护送公主至西域!”
丞相惊喜万分,道:“好!老夫就知道少侠侠骨丹心,老夫先谢过楚少侠!”
楚枫连忙道:“丞相不必客气。只是在下离开这段日子,医子姑娘就请丞相好生照顾!”
华丞相捋着胡子笑道:“楚少侠放心,老夫和夫人早把她当成女儿了!”
“那在下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出发,老夫自会安排你当送嫁将军!”
“那在下先向医子姑娘说一声!”
“好!请!”
楚枫走出书房,不见兰亭,乃一个人来到院子,沉思护送公主之事。
他有点不放心兰亭,想带着她一同前往,但心知此行必定凶险万分,决不可让她犯险。他正思前想后,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雅的轻呼:“楚公子!”兰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前面,楚枫即时露出笑容,应道:“医子姑娘!”
“公子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兰亭问。
楚枫一笑,道:“在想你呢!”
“公子又调笑了?”
其实楚枫说的倒是真话,他正想着如何向兰亭说自己当送嫁将军之事,却不知如何开口,乃问:“华夫人可好?”
兰亭点点头:“夫人已经全好,且精神甚佳,还要参加今晚的灯会!”
“医子姑娘真是妙手回春!”
两人在庭院走着,兰亭心思细密,觉得楚枫总欲言又止,乃问:“楚公子是否有什么要对我说?”
“我……”
楚枫正要开口,华俊疾步走来,道:“楚兄,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慕容世家的,要马上见楚兄!”
楚枫一怔,急急随华俊走出丞相府,门外果然有一位慕容世家子弟等着,他一见楚枫,连忙躬身行礼道:“在下慕容羽,刚收到少主飞鸽急信,要火急送与楚公子!”说着从怀着取出一封信递给楚枫,楚枫暗吃一惊,连忙接过,拆开一看,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