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扫把星和馒头脚
没心情看莫信与欧阳兰你侬我侬的，我刚想转头离开，却在回头时被早就立在身后的一排人吓了一跳。老天，大白天闹鬼不成？照这架势看来这齐北学院冤魂还真不少。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哪里是冤魂，原来是我的旧识——八卦小组。
“你这个扫把星！遇见你就没好事！”第一个开口的仍是“之一”。
“哼，你是不是故意来害欧阳学姐，好让你们振东在星期六少个强敌？”“之二”小姐说话时飞沫四溅，万幸有“之一”用后背替我挡住了那些液体暗器。
“这回你别想再欺骗莫学长了，欧阳学姐受了伤，他不会帮你了！”“之三”洋洋得意的样子很像是电影中以欺诈可怜**为生的阴险老女人。
“咳咳，快说，你来齐北到底是干什么的？”
原本还以为“之一”清了清嗓子之后会发表什么高见，没想到她竟然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真是人形猪脑，既然要问我来齐北的目的，先前你们一人一句给我编派那么多“目的”干什么用的？让我做选择题吗？来当扫把星，选A；来害欧阳学姐，选B；来欺骗莫信，选C；那我选D，吃饱点心来消化。
“快说呀，怎么不说话了？”“之二”向前迈了一步，眼看她的飞沫就要袭到我，我连忙向后退步。
“怕了吧，后悔了吧，来不及了，谁让你来齐北了！”“之三”再次冲到最前面。
“她是我请来的。”伴着悦耳平静的声音，我的左手倏地一紧，不知何时，尹自扬已微笑着握住了我的手。
“尹……尹学长……”
“你……你和她……”
“不……不可能……”
嗯？怎么八卦小组变成结巴小组了？
“我是在请求她和我交往，不过她还没同意。”尹自扬气不喘脸不红地说着，临了，还含情脉脉地对我抛来一记媚眼。
晕倒啊，为了救我脱离八卦小组的魔掌，竟然这样牺牲色相，尹自扬，我黎珊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她是尹学长在交往的对象……那她和莫学长……”“之三”小声问着“之二”与“之一”，显然是畏惧尹学长的“*威”。
“什么莫学长？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
哼，你将我视作透明是吧，好啊，耍帅谁不会，莫信，别以为只有你会目中无人。
“不认识……”八卦小组明显对我的说法不予采信。
“好了好了，亲爱的小学妹们，我和珊珊还有其他安排，就不陪你们了。”尹自扬说着，很自然地牵着我往操场的反方向走。
尹自扬这样卖力地表演，我当然也是全力配合。只是，为什么我背后阵阵发凉，好像有利刃逼近一般，难道是莫信那家伙在我背后想以眼杀人？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了。莫信现在两只眼睛看欧阳兰那粉嫩嫩的胳膊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那个闲空来跟你玩以眼杀人。
黎珊珊，别再自作多情了。可能从头到尾，莫信都根本不知道你在齐北出现过。
“要不要真的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尹自扬突然认真地看着我。
“观众都没有了你还表演？不愧是话剧社的社长，入戏还真是深。”我笑着抽回被他握着的左手。
“唉，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真没面子啊。”尹自扬很快又恢复了懒散的调调，刚才果然是在演戏。“刚才多谢你了，不如我请你吃东西吧。”说起来，经过刚才那一闹，我的肚子还真是饿了呢。
“话剧社还有排练，我得快些赶过去。你这顿，先记账吧。”
咦？记账？怎么他和狐狸大叔一个德性？不过眼前这个家伙，还真是很有成为“狐狸一族”的潜质。“我想好要吃什么，会去振东找你的。”他边说着边向我挥手再见。
“好，我等着你。”
反正你也吃不穷我，慢慢想吧，我不着急。
“等着我这个白马王子和你的浪漫约会吧，哈哈。”
还真是自恋得可以，这样边跑边笑的，小心岔气。
终于，我又回到了齐北高中的正门处，只是心情与刚才已截然不同。对那个人的满怀期盼和挂念，如今全部化成了又酸又涩的不满。是的，就是不满，我对那个土星人，非常非常的不满。
“小姐，您出来了。”
呀，我没幻听吧！没错，的确是郑叔，还很恭敬地对着我微笑呢。
“郑叔？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揉着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我见小姐一直没回来，正想去振东***。没想到经过齐北时，刚巧看到小姐立在门口。”
……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莫非郑叔偷偷地跟踪我？不会，郑叔没这么无聊。
“郑叔，我其实……”
我想解释自己会出现在齐北的原因，却被郑叔打断：“小姐是要坐车回去，还是继续消化？”
汗一个，好称职的管家，竟然还记得消食这件事。
“坐车吧。”别说消化了，我现在饿得恨不能塞两块提拉米苏下肚。是的，就是原本想留给某个不识好歹的、偷偷背着我已经有女朋友的家伙的那两块。
“小姐，安全带。”
“嗯？”我收起咬牙切齿，一脸的迷茫。
“安全带没系。”郑叔耐心地重复着。
“哦。”
我转向右边拉过安全带，在要系起的瞬间，突然注意到齐北高中门口似乎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莫信？虽然有段距离，但那瘦长的、挺拔的身影……待我想看个仔细，司机已经踩下了汽车的引擎。
莫信？他不是应该围着欧阳兰替她处理伤口才对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的？难道他是追出来找我的？想到这里，我不由心跳加速。可是，他会吗？立在他面前，他都没有给我一个正眼，他会追出来找我吗？
呵，别傻了，黎珊珊，一定是你饿花眼了。
唉，一切果然都是我自己的假想。整整两天，我都期盼莫信会像那天那般，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可是望穿秋水都没等到他。想想自己也真是幼稚，某人明天就要比赛了，进行练习外加哄美人开心，时间紧到不够用，哪还有多余的来分给我这个外人。
回到家后，郁闷地直冲后花园，进入空荡荡的暖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小兰花，那个臭小子不要你了，还是我来给你浇点水吧。”
“可怜的风信子，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唉，仙人球啊，也只有我在时，你才能享受到暖房待遇。”
听到有转门声，我头也不回地嘱咐道：“郑叔，帮我再提一桶水进来，你请的花草匠太懒了，盆栽都快渴死了。”
“是吗？”
突然冒出的低沉嗓音惊得我差点从凳子上翻倒。
“你……你不是请假了吗？”我右手提着水壶，一脸戒备地望向他。
“我再不来，它们就都被你折磨死了。”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水壶，“暖房里土温较室外高，水进入土里，就变成烫水了。”
“有这回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说你缺乏常识。”他放下水壶，很熟练地找出塑胶手套和围兜套上，“麻烦你出去，不要影响我工作。”
“你不用去练习吗？小心明天输得很惨，连欧阳美女都瞧不起你。”我家又没有年度勤劳员工奖可以拿，你不用这么卖力的。
“不劳你操心。”
他冷冷地用话把我顶回来，态度不是一般的恶劣。
“你少臭美了，我是担心你因为比赛而忽略了我家的花花草草。”我真是没事找事，来这暖房干什么，还不如回客厅喝我的花茶吃我的法式点心。
“真不懂尹自扬怎么受得了你。”那个背对我正立在铁扶梯上查看花草情况的家伙，说时竟然还很同情地摇了摇头。
“我还不懂欧阳兰怎么受得了你呢！”真是……真是太破坏我想吃糕点的美好心情了。因为没了心情，我决定跟他把话说明白，或者说是，把架继续吵下去。
果然，气定神闲的人放下手中的盆栽，转头瞪着我。我就知道，他的痛处只有欧阳兰一个。虽然掌握他的弱点，可心里却不知怎么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有欧阳兰能让他动容，这样的认知让我简直气堵到极点。
“莫名其妙。”他赌气般地拽下手套，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怎么了？想辞职吗？因为我亵渎了他心目的女神？切，他又不是星矢，更何况我分明是在说他又没说欧阳美女。
“是啊，跟你心目中的女神比，我当然什么都不好。”你不要我提欧阳兰我偏要提。女神、女神、女神。原以为莫信还会有更激动的表现，比如跳下梯子或是再脱下围兜之类的，没想到他不怒反笑，那样诡异的笑，让我看了毛骨悚然。难道这小子的神经太脆弱，架不住我的连番刺激，所以……崩溃了？
“黎珊珊，你的口气，像是在吃醋。”他笑得更深，表情活像是抓住好人把柄的反派人物。
“我……我哪有……懒得理你。”我去吃糕点了，是的，因为我现在很饿了，所以才要跑着去吃糕点，而不是为了躲某人。
“当心！”
又是当心？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觉得脚下一滑，如踩上了旱冰鞋般，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
惨了，眼看要撞上旁边的花架了，呜，我黎珊珊的绝代美貌啊，就快要因为撞上铁架子而成为昨日辉煌了。
就在我认命地闭上眼时，一股力量猛地将我拦腰抱住，用力将我拉离了花架。失去平衡的我在那股温暖力量的包围下，重重摔在地上……不是，是摔在我与地之间的“垫子”上。那个“垫子”味道很清新，像是草本精华的古龙水……是莫信！
果然，我睁开眼，看到在我眼前放大到足以看到细小毛孔的莫信。不过他还真是经得起最挑剔的眼光，这么近距离地看他，还是帅到没有缺点。不对，好像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那如果莫信是“垫子”？我现在岂不是躺在他的身上？
“啊！”我连忙自莫信怀中惊跳起来。
“能跳能叫，看来没事。”他慢慢直起身来，笑得有些嘲讽。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踩到什么了？”感觉像是香蕉皮。暖房为什么会有香蕉皮？莫非郑叔偷偷在暖房偷吃巴拿马香蕉？
“这个。”莫信手中正握着那副留着本小姐足印的橡胶手套。
“原来是你害我的。”心中刚刚成形的英雄救美，就此破灭，原来根本就是杀人未遂。
“黎珊珊。”
想道歉认错吗？害我差点破相，我才不会轻易接受呢。
“帮我把梯子移开。”
“没……”幸亏我反应敏捷，才及时收住了“关系”两字。他不向我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指使我移梯子，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身为“人”的自知啊。
“我没空，自己没手啊。”
回给他一记白眼，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却发现某人的神情有些不对。他的肤色是比较白皙，可也没这么惨白吧。更夸张的是，额角竟然隐隐有汗珠。飞身扑救对他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他每天要飞身扑救N个羽毛球呢。我眼光顺着他的双手向下移去，当触到他的小腿时，便再也没办法移动分毫，目光怔怔停在了那个铁制的扶梯上。
他的左脚正被扶梯死死地压着！照这样看来，莫信是受伤了！天呐，难道我真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平时我怎么没意识到自己功力这样高深，不小心一发功竟然连伤欧阳兰和莫信两人。
“喂。”
哎呀，光顾着发呆，竟然置美男于扶梯下而不顾了，真是太不应该了。我连忙移开扶梯，将受伤英雄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的脚……”
“没事。”话是自牙缝透出的。
他该不会是对我怀恨在心吧。这个男人的小气量我可是见识过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像忍着痛多过忍着恨。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哦，莫信也在呀。”郑叔不知何时飘到了门口。
“郑叔，莫信他受伤了，快来救他！”
我的求救声引来莫信轻声的抗议，“谁要他救了。”
“怎么了？”郑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信，最后眼光精准地停留在他左脚。郑叔何时练成X光眼了？
“只是不小心滑倒。”莫信轻巧带过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通知张医生。”郑叔不急不缓地嘱咐着，同时径直向内院走去。
“不用叫医生了，不过是小伤。”莫信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显然很吃力的样子。
“不行。你给我坐好。”我一把将他摁回座位。
他朝我瞪了一眼，却没有反抗的能力。真没想到这一砸，竟然砸出个这么听话的莫信来。早知道就早点用梯子砸他了……那个，我这个想法好像不太厚道，人家好歹也是齐北的羽毛球之王。
想到羽毛球，我由失声叫道：“哎呀，你伤了脚，明天的比赛怎么办。”
完蛋了，他明天还要参加全市高中生羽毛球比赛的。
“切，才想到，真是迟钝。”他满不在乎地吐了口气，“就算只用一只脚，也可以赢。”
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吗？更何况对手还是那个超级强悍加恐怖的庄雅……
“嗯，没伤到筋骨……”张医生笑眯眯地收回指诊的手来。
“张医生，你没看错吧，都肿得像馒头一样了！”医生不都是热衷于夸张病情的吗？我家这个家庭医生怎么走另类路线。
“嗯，肿是挺肿，所以最近两周，建议你尽量多休息、少走动。”
“可他明天还有比赛？不能走动？怎么比！”这个张医生，真是急死我了。
“黎珊珊，你安静一下。”脚像馒头一样的家伙突然用他那冻死人的声音凶我。
“喂，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的人都被我碰到。
“可你真的很吵。”
竟然一点也不给我这个主人面子，就这样当着我管家和医生的面，直斥我“很吵”，真是太过分了。
“我再也不要管你这个馒头脚了。”
我扭头离开暖房，直冲向由苏姐管辖的厨房。
“好饱……”我低头俯瞻着自己顶出的胃，刚才一气之下，胡乱塞了太多东西到嘴里，等意识到自己吃了太多时，已经胀到不行了。
“咚咚！”有人轻轻叩门。
这么礼貌的敲门声，不问也知道是谁了，“进来吧，郑叔。”
“小姐，莫信已经走了。”郑叔立在门口回着话。
“那个馒头脚的事我才不想知道。”我伸手欲去拿桌上的曲奇，可因为鼓出的肚子影响了行动，所以被郑叔先一步抢去了曲奇。
“小姐，不要让点心影响了正餐。”
“我才没有。”我心虚地拼命吸着胃。
“那小姐休息吧，我到晚饭时间再来通知小姐。”郑叔理所当然地拿走了我的丹麦蓝罐。
“郑叔……”
“还有什么事吗，小姐？”郑叔说时握着蓝罐的手似乎紧了紧，显然是害怕我会失控地去和他抢曲奇。
“他的脚……明天的比赛不会有影响吧……”
“应该不会……”
“什么？肿成这样也没关系吗？”我自沙发上跳起。
“小姐，我的意思是，应该不会参加比赛了。”
狐狸大叔，为什么你每次说到关键问题，都要这样大喘气一下的呢，拜托顾及一下身为听众的我的情绪好不好。
“可他肯定不会放弃的。”他那种犟脾气，别说伤了左脚，只要有爬的力气估计也是会爬到比赛现场的。
“小姐好像很在乎莫信。”郑叔千年不变的恭敬语调，语句含义却是千变万化。
“他自己工作时不小心，活该。”
“是吗？莫信倒是很关心小姐。”
有吗？他有关心我？我回望郑叔，还是那副脸孔，半点信息都看不出来。狐狸大叔如果放在古代，一定是可怕的诸葛亮级别的人物。
“他会关心我什么……”我故作不在意地追问。
“他说让小姐放心，他明天一定会赢的。”
放心？他曾经也对我说过这个词——“我比他更强，放心吧。”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我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郑叔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我失神地走到窗旁，习惯性地透过窗帘缝隙去看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暖房。
莫信，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虽然不想，但是每次都给你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的话，我一定会不惜一切的。
比如……帮你祈雨。让老天保佑明天下暴雨，然后比赛就可以延期了。呀，不对，我好像忘记了，羽毛球是在室内比的，只有网球才要看天比赛。
唉，莫信，你为什么打的不是网球呢？
果然是个大晴天，我还真是没有祈雨的天赋。
“小姐，昨晚没睡好吗？”郑叔一边为我端上早餐一边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顶着熊猫眼。
“做了个噩梦。”我打着呵欠，这个噩梦就是——失眠。昨天从躺下去开始，我脑海里都是莫信金鸡独立与庄雅比赛的情形——莫信就那样脸色苍白、不堪一击地立在比赛场上，而整个赛场的全体观众都为庄雅的胜利而欢呼呐喊着。我拼命甩头，甩到头几乎断了都没法抹去想象中的那场一直在进行着的比赛。于是我开始强迫自己数羊、最后索性唱歌，但结果都惨败给了失眠。
“郑叔，你相不相信奇迹？”莫信今天能立在场上都已经算是了不起了，想赢状态极好的庄雅，除非有奇迹吧。
“不相信。”郑叔看也不看我一脸的期盼，直接给我打击。
“哦。”我埋头于燕麦粥中，心情低落。
“但我相信想获胜最需要的是坚强意志。”
坚强意志？是这样吗？莫信那家伙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坚强意志了吧。那这样说来，他今天真的有获胜的希望？莫信今天会创造奇迹？可能吗？
当我到达运动场时，运动场门口早就立着身穿各色拉拉队服的学生。而这其中，以我们振东和齐北的声势最为浩大。
“甄家桦那个迷糊鬼，怎么还没来？”我们美少女四人组正面临三缺一的尴尬。
“不会是搞错体育馆了吧？”我对甄家桦的认路能力向来没有信心，确切地说，我对甄家桦非常没信心。
“应该不是，你们没发现，我们的班长大人也没到吗？”
对哦，被汪祺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从来不迟到的班长大人果然也还没到……
“难道他们俩单独去约会？”
苏馨和我想到一块儿了。真没想到两个人的进展这么飞速啊。
“你们想太多了吧。我只是想说，他们乘同一个方向的车，所以很有可能是堵车。”
汪祺真是的，推理是本小姐的强项好不好。我掏出手机，正想打给甄家桦，却被人轻拍了一下肩膀，“小女朋友，你也来啦。”
呃……尹自扬……
“什么？小女朋友？”
“珊珊，你和他……”
我刚想就尹自扬的身份做解释，他这个自来熟抢先做了答复：“你们是珊珊的同学吧，大家好，我是齐北高中的尹自扬。”
“齐北高中的尹自扬！”嗯？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偷听大人谈话？
“你好，我叫李子栋。今天能见到齐北的天才少年艺术家，真是荣幸之至。”李子栋说时，一脸的诚恳，看样子好像是真的很买尹自扬的账。
可是，尹自扬怎么可能是天才？会装模作样念几句名剧对白就算天才了？那我早在四岁时就是天才了。
“天才少年艺术家？”紧随李子栋而来的甄家桦看着尹自扬，一脸的莫名。
“他写的剧本曾被剧作界泰斗盛赞，他的摄影作品可是在国际上得过金奖的，而且听说齐北的校歌是他作词作曲的，而当时他和我们一样，才一年级。”
我没听错吧？那个整天只会乱八卦的尹自扬，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面对李子栋的盛赞，尹自扬很是绅士地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还不进去吗？比赛可就要开始了。”被赞扬包围的尹自扬显然没有失去理智，很客气地提醒大家可以暂停一下对他的讴歌，进场看比赛了。
要开始了！莫信，真的会上场吗？我紧张地双手握拳，根本没有迈进体育馆的勇气。他会输的，虽然一直在骗自己会有奇迹出现，可是……脚都肿成那样了，哪里还有赢的可能，不要，我不要亲眼目睹他输给别人。
“给你。”一罐芬达被递到我眼前，“放心吧，那个家伙可是全国级的水平。”
全国级的水平？所以伤了脚也能坚持拿下冠军吧。我接过芬达，怀着忐忑的心步入体育馆。
“没有莫信……”我看着大屏幕上四个陌生的名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退出了？因为伤势他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珊珊，拜托，先比的是女双好不好……”苏馨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发狂。
“女双？还分很多种吗？”
“嗯，应该是先比女双、男双，然后是混双、女单、男单。”尹自扬耐心解释的同时，递了张比赛程序表给我。
“全市高中羽毛球比赛总决赛……混双，欧阳兰……莫信！莫信还参加混双比赛？”是表格印错了吧？他目前的状况参加一场比赛都勉强，再多加一场混双，天呐！
“你这个暗恋者，还真是不合格。”尹自扬微笑着摇头，“你不知道欧阳兰和莫信的混双组合是高中NO.1的完美组合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和欧阳兰的事，我才没兴趣知道，顺便还要纠正一下，“还有，我没有暗恋他。”尹自扬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略表怀疑的包容笑容。
女双比赛完全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力，每当有精彩好球，全场欢呼时，我还完全蒙在鼓里反应根本跟不上大家。
“李子栋说的都是真的吗？”好无聊哦，所以抓尹自扬陪自己闲聊。
“你指什么？”原本关注着赛事的褐色深眸很快集中到我身上。
“你那些辉煌历史呀。”几乎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功力堪比古代闺秀了。可怎么看，都不像呀。“哦……那些呀……”尹自扬说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是不是很佩服？不如考虑换我做你的暗恋对象吧。”
真是的，果然天才与蠢才只一线之隔。
“啊，是莫信和欧阳兰！”场内有人欢呼。
“各位观众，接下来将举行的是男女混双决赛，由振东学院的庄雅、季裙对齐北高中的莫信、欧阳兰。”
广播中一报出莫信和欧阳兰的名字，顿时，整个观众台都沸腾了起来。
“莫信、欧阳兰，莫信、欧阳兰……”
四面八方，都是为他们助威的声音。
我望着场上那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他们真的很般配。一样的修长美丽、一样的自信冷傲、一样的引人注目。
恰在此时，莫信朝我所在的看台望了一眼，我的心顿时没规律地乱跳起来，可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显然只是下意识地扫过。
我真傻，这样大的看台，这么多的观众，他又怎么会看得到淹没在人海中的我呢。
比赛开始了。
我紧张地握紧双手、紧闭双眼，默默恳求着老天爷千万要保佑莫信能坚持下去。
“哇！好险！”
怎么了？难道是莫信受伤了？好想看。可是一想到可能见到莫信倒地不支的样子……我实在没了睁开双眼的勇气。
“啊！精彩啊！”
是庄雅扣球了？还是怎么样的？真讨厌，为什么坐在我旁边的尹自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过声音呢？他到底懂不懂羽毛球的……
“呀，摔倒了！”
什么，摔倒了？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莫信，莫信怎么样了！”
我自座位上弹起，看到运动场上正卧趴着一个人，羽毛球拍也扔得老远，可是这人看上去，似乎不像是……
“莫信这球回得漂亮呀！”上排有齐北的学生喊道。
“哈哈，将振东的人打趴下了！”还是齐北的学生。
真是的，怎么一点奥林匹克精神都没有？虽然倒下的人不是莫信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无论如何那个可怜的季裙也是我的学姐，绝对不可以幸灾乐祸，嗯，不可以。
“你很关心你学姐呀，紧张得脸都白了。”尹自扬颇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自言自语道，“学长还是爱人，这真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呀。”
“大文豪，好好看你的球吧。”没事和我襥什么文，“生存还是毁灭”这种问题还是留给莎士比亚老伯伯在地下慢慢考虑吧。
“你其实真的不用这么担心，这场比赛不可能有意外。”尹自扬说时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似乎莫信和欧阳兰的胜利已是既定的事实。
“可是……”可是莫信的脚受伤了，这可能就是今天最大的意外。
“看，一局已经拿下了，莫信几乎都没移动过，但他的每个回球都精确落在你学姐的薄弱处。”
尹自扬说得没错。莫信站在原地，只是偶尔以右脚为支撑前后左右地稍挪身体，而他回的球都是冲着季裙而去的。几乎有一半的分数都是季裙接球失误白送的，那是不是表示莫信可以轻松拿下这场比赛呢。
“不过……可能下一局就没这么简单了。”尹自扬凝望着场上的人面色严肃，并不像周围齐北的学生那般兴奋。
“为什么？第一局不是赢得很顺利吗？”
“第一局赢得顺利是因为你的学姐太弱，而第二局，庄雅不会再放任这种情形继续。”
顺着尹自扬的目光，我看到场上的庄雅正用充满敌意的视线注视着莫信。
老天呀，千万别被庄雅发现莫信受伤了才好。
果然如尹自扬所说的，庄雅在第二局开始就与季裙改变了战术。欧阳兰一拿球，庄雅就上网截杀，显然是不给莫信拿球的机会，可惜欧阳兰并不如庄雅想象得那么好对付，她很快就识破了庄雅的计谋，开始吊高球不让庄雅成功上网，而季裙的防守又太薄弱，搞得庄雅后院失火，连连败下。就这样，莫信和欧阳兰又顺利取得了第二局。
我正想欢呼，却看到尹自扬皱眉咕哝着：“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了？觉得他们赢得太轻松了？”这个尹自扬很奇怪呀，自己的球队领先了竟然一点也不开心。
“你看信，他这两局并没有怎么动，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汗……”
真的，尹自扬不说我还没发现，莫信的运动衫已经湿了大半，紧紧地粘在身上。他的脚，一定是因为他的脚痛！
“那个……天热吧……”我心虚地用手扇风。
“是吗？”尹自扬反问时，庄雅正好一个高高跃起的大力扣杀。白色的羽毛球像离弦的弓箭般高高飞起，眼看要自莫信头顶穿过……
“呀！接不到了！”他的脚根本没有跳起接球的可能。
而在我惋惜的同时，莫信竟然单凭右脚腾空跃起，重重将球回到了庄雅身后的空当。好厉害，竟然单凭右脚都能回球！
庄雅似乎还不信邪，又如法炮制了几次，结果还是被莫信的单脚起跳给扣死。
“还有六个球！还有六个球就赢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尹自扬叹了口气，“这场比赛可能会输。”
“你在胡说什么？没看到现在是二比零领先吗？难道不是五局三胜？”我对羽毛球的规则不太清楚，难道要打七局？那样的话，莫信还真有可能因体能不支而倒地呢。
“这个三……拿不下了。”
谈话间，场上传来一片惊呼：“危险了！”
庄雅一个小球处理，球以刁钻角度直飞莫信左边的空当，莫信眼睁睁看着球停落在他脚旁，在一阵又一阵的失望声中，庄雅和季裙很快扳回一城。
第四局，庄雅因为尝到了甜头，不断将球送到莫信左边，使得莫信疲于应付。
“信的左脚有问题！”尹自扬的话惊得我一身冷汗。
“你……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话出口才意识到这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是意外，被铁扶梯砸到了。”呜呜，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没错啦，是因为我而造成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也请别相信我是扫把星的谣言。
“他这个疯子！”第一次看到尹自扬情绪波动这样剧烈的。那个……他这样担心……难道他也在暗恋莫信不成？咦，我为什么要用“也”。
场上比赛以二比二结束。终于，比赛进入了决胜局，双方显然都准备拼了。频频高吊猛扣，你来我往，分数交替上升。而季裙因为与其他三人相比，实力实在是悬殊，经过长时间拼杀，体力迅速下降，所以在最后几个关键球上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14比13……老天！这个球一定要拿下才是。”我闭着眼不敢看。
“珊珊，你不想亲眼看着他获胜吗？”
会赢吗？我睁开眼，恰巧看到庄雅将球精确送往莫信左脚的方向。
“啊！”
眼看就要失去最为关键的一分，却见欧阳兰一个高高跃起，在空中做了一个类似下腰的动作，竟然勾回了背后那个致命的球。
“她的身体好灵活！”简直柔软得像是绸带一般。
“她曾经练过十几年的芭蕾，差一点就成为职业舞蹈家了。身体的协调性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尹自扬悠悠喝了口健怡道。
“跳了十几年的芭蕾？那她为什么要放弃？”练习舞蹈的人，最终的梦想不就是成为职业舞蹈家吗？“因为她加入了羽毛球社。”
“为了羽毛球而放弃舞蹈？难道是她受伤不能跳了？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没有原因。应该只是突然爱上了羽毛球吧。”尹自扬徐徐道。
“爱上羽毛球？”
此时，场上的欧阳兰因回球得分对莫信露出笑颜。被莫信这样拖了后腿，竟然还能笑得如此开心。是因为，她很享受能同莫信并肩作战的感觉吧。她真正爱上的，不是羽毛球，而是莫信吧。
“比赛结果，齐北高中胜！”
在所有齐北学生都兴奋地抱作一团时，尹自扬与我却同时叹息。
尹自扬望着我的褐眸笼上一层黯淡，“你觉得，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庄雅会没发觉吗？”
“那又怎么样！他刚才不是照样输了！”由于我说得太大声，前排几个穿着振东校服的学生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判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他是输在与搭档的配合不默契上。”尹自扬眼中的担忧渐渐加深，“如果我没猜错，庄雅的目标根本就是男单冠军。他在双打时刻意保存了实力，而信……希望他能在女单决赛进行时，尽快恢复体能。”
“不行，我要去休息室看望他。”我再也坐不住了。
“那你最好劝他退出接下去这场必输无疑的比赛。”
“他不会输的！”我瞪尹自扬，“还以为你暗恋他，原来你是妒忌他！”
尹自扬愣了愣，半晌才露出笑来，“是呀，莫信有你这个坚强的扫把做拐杖，怎么会输呢。”
汗啊，他果然还是将我看作带来霉运的扫把星了。
“珊珊，为了他以后的运动生涯，为了不落下病根，劝他放弃吧。”尹自扬在我离开前，正容关照着。
是该劝他放弃，还是继续为他加油打气？天呐，我还真是要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