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带着苏海诺,日夜兼程、长徙千里,赶回门派向白真人复命。
回到门派,向白真人简单交代送信之事后,苏慕云躬身道:“师叔祖——”
白真人见苏慕云欲言又止,疑道:“还有什么事?”
苏慕云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弟子此番送信之余,还回了一趟家中……”
白真人拈须道:“派中又没什么急事,你顺路回家探望也是应该的,这没什么。而且你此番捐上的银票我会向掌门师兄告知的,日后你就在派中好生练功吧。要知这世上万事都离不开一个‘勤’字,如果你能勤学不辍,他日必有大成……”
苏慕云腰弯得更低了,道:“是,是,多献师叔祖指教,弟子必将日夜苦练,不负师叔祖的期望。嗯——是这样,此番弟子回家,闲时用观相术观察弟子的小孙女,发现竟是难得的良材美质,还望师叔祖见上一见。”
“噢?”白真人皱了皱眉,神色间却是带了一丝轻忽,他当然不信苏慕云会什么观相之术,即使会,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苏慕云察言观色,知道白真人不相信,忙道:“弟子也是觉得突兀,哪里便容易得来那人仙之体,只是经过弟子反复观察,确是如此,还请师叔祖鉴察一番,也不负弟子不远万里、将她带来的殷殷之意……”
白真人一直双目微闭,听闻“人仙之体”四个字,忽是睁开双眼,心道:“这苏老儿只怕是糊涂了,若非一世苦修或是因缘极其殊胜,哪就能成为人仙之体了。自己这数十载精研不辍,还未能登上人仙之位。至于这寻常世人中的人仙之体,本就是世间传说,百万分无一,怎么可能就让这苏老儿赶上,他定是糊涂了。”
白真人想罢,又见苏慕云依旧是诚惶诚恐,微笑道:“这寻常世人中的人仙之体本是虚无缥缈之说,只怕你是看错了。不过念在你对本派一片赤诚,又将令孙女远道携来,就叫她进来吧。不过……”
苏慕云刚要直身,听到“不过”两个字,又忙俯身。
白真人看了苏慕云一眼,缓缓道:“……不过她要是寻常资质,还望你着人将她送回。咱们齐云剑派可不是逢人就收的,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是经过千万甄选,你已是特例,不能再开恩了……”
白真人心里琢磨,这苏老儿捐了个外门弟子的身份,只怕是吃着什么甜头了,此番又将孙女也带来。若是任由他如此,不定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进门了。要让他明白,不是仅仅花些银子,就可以进这天下闻名的修仙大派的。
苏慕云闻言急忙点头,道:“那是那是,如果并非什么良材美质,弟子一定着人将她送回,不会留在派中。”
白真人将刚才苏慕云放在桌上的五百两银票收入袖中,正襟危坐,道:“好,你让她进来吧。”
。
苏海诺早在议事偏殿外等候多时,正在东张西望,忽见爷爷出来,赶忙迎上,道:“爷爷,这里都是叔叔伯伯吗?好多人呢……”
苏慕云抚她头顶道:“派中也有些女弟子,她们都在灵秀峰那边呢,没什么大事,不来这边的。你快跟我进来,一会儿看见师叔祖爷爷,要懂事啊……”
苏海诺点点头,任由爷爷牵着自己进屋。
甫入偏殿,只觉殿中甚是广阔阴暗,苏海诺瞪大眼睛,但见殿中上首坐着一位瘦小的老道。
苏慕云忙使眼色,苏海诺会意,上前几步躬身道:“师叔祖爷爷好!”
白真人正做闭目养神状,见苏慕云牵着一个瘦小的女孩进来,微微起身,定睛看去。只见这小女孩长得甚是温婉清丽,又听她出声请安,不禁微笑道:“好——好——这小女娃好生漂亮,来,过来让爷爷看看。”
苏海诺回身望向爷爷,苏慕云轻轻推她一把,微声道:“上去,别怕。”
苏海诺走上两步,垂着头只是看着地下。
白真人仔细打量苏海诺一番,只见她根骨清灵、相貌纯洁,心中已是有了三分喜意。暗道:“光是这乍一看,这孩子也算是中上之资了,看来苏老儿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白真人身子前探,轻声道:“小娃娃别怕,你且抬起头来。”
苏海诺闻言,抬起头,仍是低垂眼帘,不敢多看。
苏海诺一抬头,白真人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只见苏海诺眉间带紫,头顶上灵气飞腾,乃是大大的仙身之兆。
白真人双手微抖,声也颤了,站起身道:“你莫怕,让我仔细看看你。”
苏海诺回望爷爷,苏慕云冲她急挥手,示意她上前。苏海诺又上前一步,但见师祖爷爷眼睛瞪得极大,着实有些怕人。
白真人手中掐诀,轻轻一声断喝,双目猛睁,只见他双瞳紫中带金,透出寸许光芒,这才是齐云剑派真正的紫微观天术。
苏海诺见了,吃了一惊,“啊”的一声轻呼出来。
白真人此刻心中掀起涛天巨浪,只见眼前这女娃娃的身影一片通透,灵秀纯洁如千年飞雪、万载玄冰,竟真是百万中无一的天生人仙之体!
白真人见苏海诺唬得直退,急忙收了神通上前两步,安抚道:“乖啊,莫怕莫怕——师叔祖爷爷哄你玩儿呢!”心中震撼,不觉得嗓子都有些哑了。
白真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苏慕云身前,道:“好,好,你且哄住她——她叫——”
苏慕云道:“苏海诺。”
“好,你且哄海诺玩一阵。”白真人说着又急步走到殿口,招来一名年轻弟子,道:“你快快去请掌教真人,和灵秀峰的灵素真人,说我有要事相商!快去!快去!”
看那年轻弟子跑远,白真人折回身来,搓着双手,脸上现出微红之色,似是极为兴奋。
苏慕云见状,心中狂喜,看白真人这情状,只怕此番真是捡到宝了。不过在白真人未确定之前,也不敢多问,只是一边哄着海诺,一边查看白真人神色。
不多时,听得殿外守护弟子问候声此起彼伏,再抬眼处,只见门首跨进来一男一女两位道人——身材高大、五缕长髯的正是清源山齐云剑派的掌教广元真人。在他身旁神情肃穆、英气焕发的女道,即是执掌灵秀峰的灵素真人。
苏慕云身为外门弟子,平常莫说掌教真人,便是灵秀峰的灵素真人也是难得一见。此刻见掌教真人来了,慌忙跪下,朗声道:“弟子苏慕云见过掌教真人!”
广元真人毫不在意,对苏慕云道:“起来吧。”正要询问白真人唤自己来有何急事,却一眼看到了苏慕云身旁不知所措的苏海诺。
广元真人精神一振、凤目微睁,趋步上前对苏海诺道:“小娃娃,你且抬头。”
苏海诺这一抬头,广元真人见了“哈哈哈”长笑三声,道:“好好好!竟然真有这良材美质、天生神品——真乃我齐云剑派之福啊!来来来,师妹,你来看看这孩子——”
灵素真人的道力比平时主要是处理杂务的白真人要高上许多,不待使出紫微观天术,就已看出苏海诺是极为罕见的人仙之体。不禁微笑道:“难得,难得……来,好孩子,让为师看看……”
白真人看到广元真人和灵素真人都已认可,也是松了一口气。
三位道长简单问询了几句,当即决定,收录苏海诺为内门弟子,由灵素真人收为弟子直接带到灵秀峰上传道。
白真人与苏慕云荐才有功,各有封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