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焕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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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金刚焰

静默半晌。

*

杨简如垂死之人一般,依是坐在地上低头喘着粗气,江月寒偷眼望去,他身上的金光已是消散。

“恩公!恩公——”江月寒忙跑上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呃……”杨简捏着脖颈,像死鱼一般干张着嘴。

“恩公!”江月寒急道:“怎么样了?那炽空焰被转出来了么?”

杨简细察一下体内,并无不妥,点了点头。

“哈哈!那太好了!”江月寒大喜,又道:“日后恩公有时间了,将之炼化,必是一件罕世的法宝!”

杨简翻翻白眼,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见炽空焰逼出去了,江月寒也是无恙,还是很欣慰的。

“恩公!”江月寒又道:“适才我见你身上金、白两色光芒绽放,这练的是什么功法,如此厉害?”

听她如此一说,杨简忽是省悟——自己刚才好像已进入了“灭海”境界——心中不由一喜,咽了咽口水,准备再运起灭海神功。

江月寒见了微惧,忙退到一边凝神观看。

杨简微闭双目、静心调息,甫一运功,突然间觉得喉间一紧,脖颈竟被无形之物狠狠勒住。杨简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

“啊?!恩公——”江月寒慌忙扑上,喊道:“你怎么了?”

这一回杨简苏醒得倒是很快,憋红了脸,使劲往外拽自己颈上的紫檀念珠。可这一拽他才发现,那念珠并未缠在颈上,只是松松地垂在胸前。

“嗯?……”杨简喘着粗气,疑惑地瞧着自己胸前。

“恩公,是不是它勒着你了?”江月寒俯身看那紫檀念珠。

杨简皱眉想了一刻,茫然地点了点头。

江月寒道:“可我看它并没有勒到你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

杨简扎着头,将衣领里外翻了个够——并无一物。想了一刻解下念珠,将之缠在左腕上。

“对对!恩公,你再试试……”江月寒当然不希望炽空焰带给杨简什么麻烦,那样也太对不住恩公了!

杨简勉强撑起身来坐稳,调息片刻,刚运起灭海功法登觉喉间一紧,又被死死勒住!此时紫檀念珠已系在腕上,杨简却似抓向什么无形之物一般,在颈间一通乱抠。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可如何是好……”江月寒见了,慌得哭了起来。

杨简心念一动,急忙收了功法,登觉压力一松,不由得吐出一口长气。

此时天色已是微明,杨简右手摸着脖颈,左手抬腕细看念珠,嘶声道:“那玩艺儿到底在哪儿呢?……”

借着微弱天光,却见那紫檀念珠上竟是萦着一缕黑气。杨简大吃一惊,忙将念珠取下仔细观看。

只见每颗念珠上,皆有黑、金二气在翻转循环——珠子中间先是露出一丝黑线,继而不断向上下扩展,将珠面撑满。黑气盈珠之后,中间复又露出一丝金线,金线亦是弥散开来,将上下方黑色逼退,直至撑满全珠……如是交替往复,黑、金两气循环不休。

江月寒凑上来端详片刻,轻声道:“这是炽空焰么?”说着忽又抬起头看看天色,慌道:“恩公,天要亮了我得回了……咱们晚上再合计合计,看看该怎么办……”

杨简痴痴地点点头,依是在皱眉苦思,拿着念珠把玩不休。

江月寒见状轻叹口气,身形渐渐模糊,终于消散。

*

江月寒走后,杨简又试了几回灭海神功,可不管将念珠放在哪里——哪怕是系在腿上——只要一行功运气,颈间便被勒得窒闷欲晕。

如是几次之后,杨简终于心头火起,解下念珠将之狠狠扔了出去!

看着念珠远远隐在坟茔之间,杨简长舒口气,复又运功,谁知颈间仍是勒痛如绞!

杨简吓得慌忙停下,捏着颈前皮肉,沉思默想。

此时他已恍惚明白——自己用道力冲开喉轮,那炽空焰的灵体必是萦在此处,除非再转给旁人,否则永远无法摆脱。

交还给江月寒吧——又不忍见她痛苦之状,毕竟这炽空焰不在自己体内,并无烧灼之痛。可这好不容易练就的灭海神功,却不能运起,这也不是回事啊!

杨简一边捏着喉咙皮肉一边思索,手上动作忽是顿住——那紫檩念珠不知何时,竟又回到自己颈间!

杨简吓了一跳,摘下念珠又远远抛开——试了几回,那念珠皆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自己身上。

思咐一时,杨简终于明白——这凝血炽空焰其体,在念珠中;其用,一直在自己颈间。若不从根本上来对治,只怕是抛不开它了……

左思右想,杨简也没个主意,握着念珠长叹道:“看来你到我这里,也是前缘。既是如此,那咱俩就结伴而行吧……这样,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叫什么凝血炽空焰了,我为你改名,就叫——金刚焰吧!”

紫檀念珠无知无觉,只有珠中的金、黑两气,依旧在缓慢地流转不休。

*

杨简爬回菜园时天已大亮,文勇乍见之下吃了一惊,叫道:“杨简!你这是怎么了?”

“啊?”杨简装糊涂,道:“没怎么啊!”

“你看看你、满脸黑气,怎么跟个鬼似的?”文勇快步走到杨简身前,道:“你抬起脸来我看看!”

“真没事啊——师叔!”杨简用袖子挡住额头,道:“可能是夜来风大,吹得满脸是土吧……”

“胡扯!夜里哪有风?”文勇斥道:“快让我看看!”

杨简无奈地抬起脸,文勇仔细看过,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这印堂发暗、面盈黑气,是怎么弄的?”

“真没事啊——师叔……”杨简使劲抹了把脸,道:“你看,这不是土么?”

“土我还看不清楚?”文勇不满,蹲下身子抓住杨简头发往上提,道:“让我看看——哎!你的脖子怎么弄的?怎么又红又肿?莫非……莫非你上吊去了?”

“啊?怎么会啊……师叔!”杨简慌忙遮掩道:“我上火了,自己揪着玩的,所以留下这些痕迹……”杨简怕文勇看见衣领内的金刚焰,忙紧了紧领口。

文勇只道杨简是遮挡颈间勒痕,缓了一刻,正色道:“杨简,我问你——”

“什么?”

“你没想不开吧?”

“没啊……”

“我知道……”文勇犹豫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在这山上没吃没喝,还被发配到这里,腿坏了还得干农活……可是、可是你还年轻、将来日子还长啊……咱可不能想不开啊……”

这几句话,倒是勾起了杨简的伤心处。

杨简面上一黯,低声道:“……唔……我知道了师叔……我不会的……”

文勇不放心,又叮嘱道:“咱可说好了啊!不兴想不开的——你也知道,这在佛门里可是重罪!”

“是,师叔——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杨简索性低着头,用袖管捂住脸。

文勇见了,站起身来叹口长气,道:“唉!——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吧,今天啥活儿也不用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