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官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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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楚已经睡醒,但他仍在闭着眼睛装睡,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德子吧嗒着嘴,又一个翻身挤了过来。张楚可以听到一阵惊讶的窃窃私语,他在心里计算着,人数应该不下二十。

“呀,还会动呐。”

“究竟是人是鬼啊?”

“是不是诈尸?”

“你傻啊,这么大太阳呢,谁家也没有这样诈尸的啊。”

“谁家也没诈尸过啊,是人是鬼,请徐半仙来了一看就知道。”

张楚就是被这阵窃语吵醒的,随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在思考,传说中土行孙的遁地是不是真的?修炼关隘是什么呢?

“会不会就是过路的累了,稀里糊涂就睡这了。”有人小声嘀咕到。

“他俩傻呀?得喝多少假酒睡这。守着义庄睡在槐树底下,不是鬼就是仙!”

绕是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槐树底下的二人被惊醒。

铃铛随着脚步叮当作响,越来越近。

“诶诶,徐半仙来了!”人群齐齐向后看去,只瞧徐半仙身着道服道冠,手持铜钱剑,走起路来步正方圆,神气的很。随着徐老汉而来,人群自动的退开一条道路。

徐半仙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喃喃呐呐,突然一把铜钱剑猛指德子,喝道:“开!”

德子被吓的一惊,眉毛高高抬起,可眼睛始终没有睁开,随即又像是死过去一样。

徐半仙果然有道行!能让这人动起来。围观的人都有些激动,可仍是不敢大声说话。徐半仙却‘咦’了一声,在德子身边蹲了下来,隐约能感觉到呼吸,便伸手去搭德子的动脉。

有跳动啊。徐半仙皱着眉头,莫非是得道高人?

“啊!”德子突然大叫一声!

“妈呀!”

张楚睁开眼睛看到徐半仙跌坐在地上,哈哈一笑。围观的人惊慌之下全都跑远了,有胆大的回头瞅来见张楚和德子乐的开花,不明所以,既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靠的太近。

德子乐的几乎是满地打滚,张楚扶起半仙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徐先生,您受惊了。”

“诶呀,你怎么知道我姓徐?”徐半仙仿佛见到了得道高人,又惊又喜。心下想着,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难怪敢睡在此处。张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说自己一早就醒了,故意没有起来?

只见徐老汉突然神秘起来,凑近张楚小声问道:“难道二位侠士看出此处不妥,特来抓鬼?”

张楚想了想,实话解释到:“先生误会了,我兄弟二人夜晚迷了路,慌乱下也没细看,就在这树下睡着了。”

徐半仙皱了下眉,那树下的干草明明是义庄里的,这人怎么说没细看呢?是了,一定是天机不可泄露,开口说道:“既不便相告,贫道就不多问了。二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言语一声,必将全力以赴!”

德子看这徐半仙年过半百,对张楚却视若前辈,又不觉的笑出了声。

张楚向前跨出两步,朝周围乡亲拱了拱手,正色道:“小生姓张名楚,昨晚我兄弟二人赶夜黑去邢州。不曾想竟然迷路,不知不觉睡到现在,着实是吓到各位。敢为此处是什么地方?”

村民们半信半疑,可终究确定了这二人不是鬼。神色中的惊恐也更多的变成了敬畏,慢慢又围了上来。其中一位长者说道:“此处是郭家村,要去邢州您二位定是走差了路口,绕了个远。不过也不用折返,继续前行,回到官道直走,便可进城。”

主仆二人牵马欲走,徐半仙借步说道:“二位这就进城了么?不如来郭家村,也让贫道招待招待二位。”神色十分恭敬。

“多谢先生,不过我二人急着赶路,就不叨扰了。”张楚虽没骗人,可大家都已然觉得他是得道之人,觉得尴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摆起了谱,得让人小心伺候着。可眼前这人毫不贪图,徐半仙心中更觉张楚深藏不漏,又客气说道:“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二位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定是饿了。到邢州城少说还要一个时辰,不如吃顿便饭再走不迟啊。”

“先生有所不知,小生辟谷。”张楚语句一顿,倒看了眼德子,又言道:“我这兄弟想是饿了,但着实是急着赶路。”

徐半仙忽然想起自己的粗布包裹里还有干粮,赶忙取了出来:“二位如不嫌弃,先凑合凑合,在路上吃。”

德子倒不客气,虽只是几个粗面干粮,可他那肚子早就瘪了。

“先生住在郭家村,怎么还随身带着干粮?”

“二位有所不知,贫道并不是郭家村人,到了此地听闻闹鬼便留了下来,也不过一个多月。云游四方无论何时包里背着干粮总归踏实。比不得这位先生,竟能辟谷。”徐半仙言语之中好不羡慕。

“闹鬼?当真么?”德子来了兴趣,十分好奇。张楚却是面含微笑,坦然说道:“先生不必担忧,以后只要常来打扫这义庄,所停尸首尽快安葬,此地就不会再闹鬼了。”

说罢,张楚还在义庄门前按奇门遁甲之位走了一圈,挑了处生位,说道:“再在我脚踩的这个地方栽棵榆树,可保无虞。”

徐半仙肚子里是有些才学的。他见张楚步履严明,判断位置之准确,却又好像信步闲庭一样简单。不禁折服,只觉得张楚道术高超,口中连连称是。

其实张楚哪里懂什么道术,只不过槐树既然属阴,那便种棵属阳的榆树。他所断方位倒是不错,可这是玄门正宗,并非装神弄鬼之学。

张楚把宝剑背在身后,骑上马向众位乡亲拱了拱手。德子紧随其后,二人绝尘而去。

徐半仙看着张楚和德子的背影,心下又是倾慕又有惭愧。这义庄荒废许久,据他考证,原本供奉之灵位与楼兰古国有关。义庄中所停之棺材乍看之下没有尸首,可细细探究,才发现棺材之中还有夹层。单是这一关隘徐半仙便研究了数日,张楚竟一夜之间窥得究竟。徐半仙一直不敢妄动,是因为没有找到破解之法,没想到张楚竟还能轻而易举的化去戾气。与之相比,当真是又仰慕又惭愧。

谁曾想张楚压根就没打开过棺材,还以为义庄里的棺材都是有尸首的。

“公子,你还真是深藏不漏,竟能捉鬼?我看那徐老道对你敬若神明呐。”

“我哪有那本事。鬼魂之说源于人心,此地居民甚是迷信,见咱俩安之若素的睡在槐树底下就惊慌不已,视为得道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把鬼捉了,他们自然相信。再故弄玄虚的叫他们种棵榆树,他们就更加相信了,也不会再害怕那义庄。无人认领的尸体能尽快安葬,也算是功德一件。”

“既然鬼魂一说源于人心,安葬尸体算是什么功德?”

“敬畏之心,可约束欲念,引人为善,自然算功德一件。”

二人一言一语十分轻松,策马而行,路旁满目的红叶,令人心旷神怡。

“公子?那是槐树!”德子突然想到。

张楚装作没有听到,暗中加快了马速。

“你早就知道那是槐树了对不对?!”德子紧紧跟着,“那你还叫我睡在那里!”

“我都说了鬼魂之说源于人心,不要这么迷信好不好?”

“万一是真的呢!”

张楚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二人马快,心情又愉悦,看到邢州城的城墙时二人还不觉得跑了多远。空中的乌云渐渐遮住金色的太阳,慢慢向前压着,眼看是一场大雨。二人起了童心,要策马与乌云比赛,看哪方先到邢州。说话间,两匹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邢州。

邢州守卫只瞧见二人骑着快马来势汹汹,心一下提了起来:“快来人!”

一队守卫手持长枪堵住城门,枪指二人。张楚德子‘吁’一声停在原地,德子说道:“公子,咱们该不会是被通缉了吧?”

没等张楚搭话,城门口骑马出来一人,身着甲胄,是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