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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里是被疼醒的,小腿处肿胀困乏,好像被一根强有力的筋牢牢的拽着,一直往心尖上扯,连带着心都是痛的。睁开眼,东方的天空升起了一丝光亮,已经能看得着四周的景致,虽然望得不远,但毕竟天是亮了。
这里是一处平缓的草地,草地不是很肥沃,能看到裸露着的褐黄色泥土,地势由北向南逐渐倾斜。透过雾霭茫茫的晨曦,能隐约辨别出远处有一代山岭的轮廓,灰蒙蒙的含着胸一般。离她不远处有一块裸露的巨石,形状像一头卧倒的水牛,再远一点有一个不大的水坑,水面升腾着细密的蒸汽,不知道是晨曦还是水气。
梅里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心里开始恐慌,不会是伤口没有处理好,又受了一夜的风寒和潮气,伤口在发炎了吧。摸摸额头,脑门也是滚烫。嘴唇干裂,嗓子里似含了一口热炭火,吞咽和张合都很困难。
完蛋了,梅里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该不会要死在这荒郊**了吧。真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那两个畜生。女儿还在孤儿院,河西小葛也下落不明。想起河西小葛,梅里无助的发现,原来心里的想念远远大于仇恨。将死之人,其心也善。
“小葛…..小葛…..你在哪里?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吧。女儿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真可爱啊”。梅里在心里低低的叫。“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一家三口再也不分离”。
“不,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你最好去死吧,我诅咒你。”梅里又发狠道。
“不,不,还是回来的好……。”
“啊,还是去死。”
复杂多变的情绪时左时右,在梅里的脑海里翻腾。梅里取出背包里的矿泉水,水不多了,还有小半瓶。旋开盖子,喝了一口,赶紧又放回去。
老这麽坐着也不是办法,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温度骤然上升,无遮无拦的,不死也要脱成皮;那个三鬼和佐木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找到这里,结果还是死。梅里用两只胳膊肘撑着地,使出全身力气,勉强站起来。只觉得头昏眼花,就要摔倒。努力控制了平衡,闭眼静立了几秒,才觉得适应了过来。等到确定自己能动了,梅里才慢慢的扭动着。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一根手腕粗细的长木棍,梅里喜出望外。走过去拿起来,正好可以做一根不错的拐杖。
啊哈,天无绝人之路啊。感谢真主。梅里抬头望了望苍天。
太阳光线又亮了些,已经可以看清再远的山峦了。梅里拄着拐杖,低头仔细寻找草地上的血迹。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断续的红色血迹一直朝东延伸。梅里顺着血迹往前走,走两部,停下来,喘口粗气,继续走。昨夜狂奔的时候,不觉得远,只想着快跑啊快跑啊,跑的越远越好。现在往回走,只希望这条路短点再短点。最好一步就能迈过去。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梅里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到最后简直不是在走,是在拖了。体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不能摔倒,摔倒之后肯定再也爬不起来了。伤口反倒不那么痛,只是涨,涨得仿佛里面的肉要冲破皮肤冒出来。但是不能碰,一碰就碎。
终于到了下车的地方了,梅里一眼看见草地上那柄银色的刀鞘。胳膊一松,拐杖就飞出去,人猛地摔到在草地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受伤的腿上。在昏倒之前,梅里紧紧抓住了刀鞘,还向前方看了一眼。前方正是那条黑色的柏油公路,一辆绿色的卡车,正从呼和浩特市的方向呼啸而来。突然吱呀停住,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飞快的爬下车,向梅里的方向猛冲过来。梅里闭上了眼,悲哀的心想:上帝呀,你救救我,不要是那俩个家伙的同伙啊。
眼前一黑,梅里痛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