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尽欢空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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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感谢

阿野看着少女娇羞的样子,心中突然一跳,但最后还是轻轻放下了双手,笑嘻嘻道:“这里是哪儿?”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大感窘迫,她赶紧转过身去,平复了下心态,淡淡道:“这里是云暮城。”

对于云暮城这三个字,阿野倒也并不陌生,他生活在歌舞楼,那里是人际关系最为杂乱的地方,从小他就听别人说过,云暮城是东凡之地最为繁华的城池,而这里还分别还有两大世家,其中之一,那便就是闻人世家了。

阿野闻言,舒展了下眉头,笑了笑,道:“那这儿就是你家了吧。”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一丝傲然之色,娇笑道:“不错,从今往后,这个房间就归你住了,让你这么一个黄毛小子屈身来我闻人世家给我做书童,想必也不过分吧?”

阿野看她年纪虽轻,说话却是一副老气纵横的样子,心中只觉一阵好笑,旋即,他又在这屋内细细打量一番。

屋内,淡淡檀木香充斥,桌椅床铺都为最佳的紫颤木所造,每一处摆设皆点缀了秀美的雕花,空旷却不狭窄,简单却不朴素。

堂堂一个下人所居住的房间就是如此,可见闻人世家的财产有多丰厚了。

阿野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恩……房间也不算小,摆设也还算可以,我就将就着住在这吧。”

少女看着他假模假样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道:“小野子,以后除了生活起居,你要时时刻刻跟在姑奶奶身旁,你可明白?”

阿野怒瞪了她一眼,略感意外,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还有别叫我小野子。”

少女也是奇怪,听见阿野前半句话倒也没多大反应,可听到后半句话时,心中却登时一怒,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脑海中莫名闪过,冷冷道:“你那位美丽多姿的楚姐姐,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

阿野听见少女提及了楚人,目光下意识地往左臂一瞥,只见青丝还在,这才放下了心,笑着回道:“楚姐姐叫我的是小野,可不是小野子。”

话一出口,少女心中怒气更是涌了上来,嗔怒道:“小野,你记住了,从今往后,只许我这么叫你。”

阿野只觉眼前女子实在无理取闹,当下也只能先对她惟命是从,苦笑道:“听你的就是了。”

听此一言,少女的怒气才渐渐收敛了下去,看着阿野的目光仿佛也柔和了几分,笑了笑,道:“小野,你的全名是什么?”

闻言,阿野脸色却是忽然一肃,脸上竟是渐渐浮起了几分痛苦之色。

他无父无母,又哪来的名字呢?

阿野从小便是个孤儿,每当看见别的小孩在父母的怀抱下依偎成长时,他只能默默地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偷偷地抹干自己的眼泪。

他虽是笑不离口,可又有谁明白他那笑颜下所隐藏的痛苦呢?

一个人所经历和忍受的事太多之后,他的心志往往会比常人强上几倍,阿野很快便从伤感中脱离了出来,笑了笑,道:“我是孤儿。”

少女早已注意到了阿野的神情变化,也差不多猜测到了几分,确定他是孤儿之后,心中一阵愧疚,柔声道:“对、对不起……”

阿野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的,你叫什么呢?”

眼见阿野没有责怪自己,少女心中反而更是自责,脸上虽没有表现出来,但语气却是更加柔和了,道:“你叫我西池便可了。”

阿野笑了笑,道:“你不和你哥哥同姓么?”

看见阿野无邪的笑容,少女的愧疚也渐渐如烟般散去了,她盈盈一笑,解释道:“我是跟着我母亲姓的,而我哥哥却是跟着父亲姓的,所以外人都以为,闻人世家只有我哥哥一个独生子。”

听她一番解释之后,阿野点头“哦”了一声,笑道:“云暮城与别黎楼相距甚远,你和你哥哥不会就为了见个大美女而从大老远赶了过去吧。”

西池自知他所指的大美女是谁,面色一寒,轻声嘀咕道:“她有什么好看的。”

阿野没听清她所言之语,眉头一皱,道:“什么?”

西池冷哼一声,显然还在莫名生闷气,但她倒也没接着泄愤下去,又回头解释了一番。

原来西池与闻人厥是去那运送货物的,他们原路返回时,闲来无趣,便在别黎楼歇息了一会,于是发生了之前一系列的荒唐奇事,最终更是遇见了嗜血食人的妖魔,赤狐反抗无效而身亡,那几十个运送货物的黑衣人保镖也皆被妖魔杀死,货物也被劫走了。

听完后,阿野眉头轻轻一皱,心里暗暗对那残忍好杀的妖魔涌起了浓浓的厌恶之心,当下虽是好奇那“货物”究竟是什么,但却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窗外,阳光明媚。

阿野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只见窗边的一颗杏树枯萎而不堪入目,仅存的几片枯叶在风中绽放漂泊,他的心里莫名地一阵忧郁。

人生岂不正如风中枯叶,天上云彩,随风漂泊而又变化不定,天下苍生,白云苍狗,尘世间的变化为何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呢?

他虽然生性乐观,可他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这突如其来的经历,使他一时却是难以接受,换作平时,他此刻定在别黎楼内四处悠哉闲逛,想到此处,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忽然自脑海里浮现而出。

西池瞥了他一眼,似乎并问察觉到他神色上的变化,转过身子,冷冷道:“你伤势刚好,不易劳累,先在这歇息吧,待会吃饭了,我便来叫你。”

阿野沉默无言,望向她的背影,忽然觉得眼前少女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亲切,仿佛与她之间隔着一层无形而又无情的薄冰,而这层薄冰隔离了他的当时与如今。

可这层薄冰是那么的温柔稀薄,薄的已在初冬的艳阳下悄悄融化。

“谢谢你。”

这是阿野今天对她说的第二句谢谢,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几句谢谢,可惜的是,她已听不到了。

门扉在清风地温抚下,忽开忽闭,透过那一道细小微弱的门缝,可依稀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屋内,唯有她那残留的阵阵甜香,在阳光的滋润下,花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