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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暴戾夜审6

章启霆乌黑如墨的瞳仁里,眸光越收越紧,冰凉凉的回答却比满室的惨白灯光更让人心寒,“我们抓到的这三个人,之前并不认识金锦峰,可几天前金锦峰却突然出现,花钱雇他们去盗‘九号墓’,还承诺要高价收购他们盗墓的赃物。”

伍卫良眉头深深蹙起,问道,“是为了给‘敬陵’障眼?”

“不止。‘九号墓’位置那么明显,自从被发现出土以来,附近的山民已经把能偷的东西都盗走了,赃物早就在市场流通了,还有什么东西值得高价去买?而且专家也说过,一个陪葬墓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值几个钱,也没有什么历史价值,金锦峰却愿意为此出钱,所以,他买的根本不是东西,而是证明。一个证明‘他怀疑的某个人,就是我们的人’的证明。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放了人在他们里面,只是他无法确定是谁。我们今天一旦出了警,他的怀疑就得到证实,而且,以他的聪明,应该会趁这个机会做一票真正大的买卖。”

伍卫良别过脸去望窗外,深深叹一口气。罪犯们一个“声东击西”的计策,就把警方的部署轻易打乱,人生就是这样无常。而且,他们又失去了一条鲜活的警员的生命。

“师傅,我去接齐晏回来。”章启霆说,“尸体应该还是会在坪江岸边。”

伍卫良没说话,仍旧静默着。

章启霆白皙修长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在肉里,几乎穿透,唯有这样的压抑才能掩饰住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微不可闻的抖动。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师弟耿亮,也曾躺在坪江的岸边。

那是三年前,因为时值隆冬,而且坪江附近荒无人烟,耿亮的尸体被发现,被拷打得皮开肉绽的身体已经冻得坚硬如石。那一次,他才真正体会道什么叫“痛到锥心”,他很自责,自责竟然让他的师弟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他把他带回家。所以这一次,他一刻也不想多等。虽然齐晏不是自己关系亲密的兄弟,但他仍是自己在警队的队友,他要尽快去把齐晏带回来。

“师傅,我去最合适。”章启霆对着伍卫良依旧面窗而立的背影说,“‘庞硫庄’的人早就认识我,如果要动手,不会等现在。”

伍卫良转过身,沉声说,“去可以,但今晚不行。明天多带一些人手,谁也不能确定那里到底有没有危险。”

章启霆直视伍卫良的眼睛,脸上鲜少地现出一丝很淡的微笑,真诚地说,“师傅,不需要。”

伍卫良轻叹一口气,点点头。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徒弟,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

“你进来!”伍卫良对一直扒着门板站在会议室门外偷听的小伍说,“按照紧急任务流程,你去枪械库申请枪支,特批条我现在签,你去取枪回来,要一个人的最高装备量。”

“是,局长!”小伍洪亮一声回答后,转身跑去给章启霆准备枪支。

等枪的时间,伍卫良转身问章启霆,“你今晚相亲的姑娘,怎么样?”

章启霆摇摇头,直白地说,“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再无一处我满意。”

“齐肩长直发?”伍卫良问。

章启霆说是。

伍卫良了然地点点头。

“小姑娘,长得难看吗?”半晌,伍卫良又问。

章启霆依旧摇头,却说,“太吵。”

“你一天到晚冰着个脸,得找个爱说话,会聊天的。”伍卫良说。

“她不行,太能聊。”章启霆否定地直截了当。

伍卫良明白,专注于某项事业的人往往都很怕吵。人太专注了,就无暇应付人间烟火里的世俗声音。就像他对于自己曾经的妻子,伍晓的母亲,也曾冷落且不知珍惜。

伍卫良又掏出烟盒,递一根烟给自己的徒儿。章启霆拿起桌上的火机,尊重地先替他将烟点燃。伍卫良拍拍他挺拔宽阔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呀,我看,这个小丫头有戏。”

章启霆不以为然地提一下唇角,那表情的意义是,“你是师傅,我懒得跟你争”。

但伍卫良的脸上却一副成竹在胸的了然。

其实,章启霆不自知,刚刚,从他说到“她”这个字的一刻起,他的脸上就泛起了一丝罕见的笑意。虽然那笑容有点难以名状,但却是他身边人都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别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