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一次爱情的重大挫折,我决心以后再也不正眼看任何女孩子了,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姑娘!既然我没有老僧入定似的定力,我就应该谨慎刻板一些,远离诱惑之源!
是的,毫无疑问,对于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男人而言,青春靓丽的美女,就是妖精,就是祸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薄伽丘的《十日谈》里有一个故事,就把美女形容成了不可接近的事物。
关于这个故事,我还有件趣事可记呢!恰巧前几天我去听了一节外国文学史课,当时老师讲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文艺。临下课的时候,老师还给同学们出了一道试题呢!内容如下:
《十日谈》里的一则故事说:
一个从小与世隔绝的青年,跟父亲下山进城,路遇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青年问父亲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这么可爱?”
虔诚信仰天主教的父亲答道:
“她们是祸水,名字叫绿鹅。”
父亲嘱咐儿子低下头去,眼睛盯着地面,别去看她们。谁知儿子却说道:
“爸爸,让我带只绿鹅回去吧!”
薄伽丘的这则故事想要说明的是:
A.人生的目的是追求幸福
B.将女人比作祸水是很愚蠢的
C.人的自然天性是无法阻挡的
D.青年人从来不盲从盲信
——当时外国文学老师要求同学们当堂解答这道题。虽然班里有很多同学举手回答,但是都做错了。最后,老师说道:
“林玉,你来做吧!你是外国文学课代表,看看你能不能代表得起来?”
林玉拧着眉头思考一番,颇为踌躇,无法决定。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做错了题,多丢面子啊!当时我就坐在教室后面听课。林玉回头看了我一眼,很困惑很期待的样子。
我于心不忍,决定帮帮自己的小女神,作一个小弊。就举起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了半圆,比划出了一个“C”的形状。
林玉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吐了一下舌尖,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迅速转回头去,声音清脆,高声答道:
“老师,选C!”
外国文学老师满意地笑了,表扬林玉道:
“呵呵,林玉表现不错!真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课代表不是徒有虚名,没白当啊!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这道试题。
本题主要考查大家对教材知识的记忆和理解,以及对材料的解读能力。基督教强调要进行断绝人欲的修炼,青年虽然从小跟随父亲修炼,但是一下山进城,就开始迷恋漂亮姑娘,说明人世间的男欢女爱,是不可抵挡的自然欲求,人类的欲望并不是万恶之源。基督教的说教是荒谬的。所以C项正确。”
——呵呵,为什么我那天恰巧去听课呢?按说,我是教现代汉语的老师,没必要去听外国文学课啊!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说。唉,不能不服领导啊,领导就是有眼光!近日,我们中文系主任老冯突然萌发了一个新创意。
以前老冯要求老师们,主要是听听本教研室同事的课;现在老冯突发奇想,要求就在这一星期,老师们去听听不同学科的课,学习学习纪律管理,研究一下怎么提高课堂效率。
老冯还为此没少动脑筋,专门安排了一张听课表,要求老师们务必到时候去听。这张听课安排表,就发在了我们中文系教师的QQ群里。
哈哈,老师们听话的并不多,真去听课的人如凤毛麟角。高级知识分子嘛,大家都桀骜不驯的,谁服谁啊?小匡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
“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不上厕所,才不扶你呢!”
至于我呢,一向谨小慎微,怕惹祸端,就没敢不去,到了规定的时间,很听话地去了3班教室里,听外国文学老师讲课。当时班里只去了我这么一个老师,外国文学老师还过来撵我走,说道:
“甘老师,你是个大忙人,快回去忙你的创作吧!还用得着真来听课呀!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话说得可真好听。其实呢,她是不愿意我来听课就是了。这也很正常,大家都能理解,哪个老师愿意别的老师来听课呀?有个外人坐在教室里,带着挑剔的眼光,和看耍猴似的,搞得自己束手缚脚的,浑身不自在。
但是我执意不肯走,就坐在那里听课。外国文学老师没办法,也就开讲了。我为什么不走?就是为了给系主任面子啊!听系主任的话,领导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就是对领导的最大尊重嘛!
何况前段时间,我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得罪了学院里不少领导和同事,我混得几乎到了“千夫所指,无疾而死”的惨境。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系主任老冯力挺了我,公开指出:
“甘子予做的事情虽然影响很不好,但是本质并不坏。不就是写了一本书吗?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对号入座,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呢?其实,我看他对谁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别人现在还都不理解他而已!”
这可真是时穷节乃现,患难见真情啊!简直令我感恩戴德,恨不得结草衔环。我怎么能够不支持老冯的工作呢?不就是去听一节课吗?就是让我天天去听课,我也一定要去的!
学不学得到东西很难说,关键是这就是效忠领导的具体表现啊!你成天空口表忠心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要用这些细节,用这些貌似微小琐屑的事情去体现感情嘛!
您还别说,老冯还真去了教室里,检查有哪些老师去听课了!结果老冯看到没有几个人去,当然很生气;好在还有我在那里撑着,算是给他脸上留了点面子,说明不是所有人都把他的话当狗屁了。
老冯回到办公室里,越想越恼,气急败坏,就在QQ群上发了一条训示:
“老师们,刚才我去大二3班检查教师听课情况,发现只有甘子予老师在听课!请其他没课的老师们,立刻到系主任办公室来说明情况!”
这可真是表扬了我一个,批评了一大片啊!搞得我也有点小激动。唉,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在乎在意领导的几句话儿,我是不是没有一点骨气,人格有点犯贱啊?
下课后,在门厅里,我恰巧遇到了老冯,就和他聊了几句,我说:
“冯主任,你光表扬我,不大好吧?让我多尴尬呀!”
老冯仰头皱眉,瞪着我说道:
“嗨,甘子予,你别自作多情啊!我不是为了表扬你而表扬,我这是为了批评别人,而迫不得已表扬你!我不能像某些领导那样,选择性失明,看到了好的事迹,但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人,就绝口不提此事!你啊,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以后作家不作家的,惹了这么大一摊子事,要是我,干脆就把电脑砸了,再也不写那种模仿《儒林外史》的讽刺小说啦!你还是夹起尾巴来做人吧,别再给我惹事了!”
我大吃一惊,问道:
“什么?冯主任啊,我什么时候又给你惹事了?”
当时老冯拧着眉头,冷笑道:
“哼!还不是为了你那件莫须有的事儿!领导都找我谈话了,说我包庇你!你的仇人也攻击我分不清是非!唉,此事不提也罢!”
我不禁汗流浃背,哭丧着脸,嗫嚅道:
“唉,冯主任,我是真对不住你啊!以后让我当牛做马,来报答您的良苦用心、大恩大德吧!”
老冯向我扬扬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意思是让我快走。我就赶紧默默无言地溜走了,一路上还在心里感慨万千,喟叹着江湖险恶,人世诡谲,到处都是陷阱,活着真不容易。
——闲话休提。话说那位外国文学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长得相当漂亮,很有气质。她比林玉大不了十岁,林玉一向最喜欢她,后来林玉经常找她聊天,两人就结成了忘年交,和姐妹似的。
林玉最喜欢的学科就是外国文学,她又是外国文学课的课代表。所以林玉记的外国文学笔记,极其认真板正,曾经多次作为课堂笔记的范本,在中文系流传,供人观摩学习。比如那天我听的那节课的笔记,就记录成了下面的样子:
《文艺复兴运动》笔记
(1)背景:
①中世纪欧洲基督教会对西欧思想文化的垄断。
②14世纪以来,意大利出现资本主义萌芽。
③新兴资产阶级兴起并要求打破教会的束缚,但由于未形成成熟的思想体系,只得借助古希腊罗马文化表达反封建思想。
④14世纪中叶,黑死病的蔓延促使人们开始反省。
(2)指导思想:
人文主义,其核心是提倡人性,反对神性,倡导个性jie放。
(3)代表人物及作品:
①早期代表:
薄伽丘(与但丁、彼特拉克并称为文艺复兴前三杰),其代表作为《十日谈》,享有“人曲”美誉。作品表现的思想内容见课本第95页。关键词:揭露、抨击、歌颂、肯定、提倡、反对。
②全盛时期(15世纪后期):
A、达-芬奇,代表作《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强调艺术要表现和歌颂人的美和丰富的思想感情,用写实的绘画揭示人性的善恶。
B、米开朗琪罗,代表作品《大卫》,其创作体现了人物的思想、意志和精神气质,他被誉为“市民英雄的创造者”。
C、拉斐尔,代表作《西斯廷圣母》,其绘画以优雅、和谐、高度的完美享誉于世,被后世尊为“画圣”。
③发展与传播(16世纪):
莎士比亚,英国人文主义代表,戏剧家,代表作品四大悲剧与两大喜剧,其中《哈姆雷特》深刻反映了其人文主义思想。莎士比亚的戏剧代表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的最高成就,对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4)文艺复兴运动的影响:
①性质: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和新兴资产阶级的反封建斗争在意识领域的反映,是一次资产阶级性质的思想解放运动。
②沉重打击了封建思想,促进了人的思想解放和觉醒,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发展。
③为新航路开辟和殖民扩张注入了精神活力。
④促进了近代自然科学的产生,为科学进步和生产力的提高奠定了基础。
⑤具有一定的阶级和时代的局限性,用普遍的“泛人性论”掩盖阶级差别和阶级剥削。
——呵呵,这些内容是林玉拍了照片,从QQ上发给我看到的。怎么样,书友们,有了这样清晰的笔记,还愁考不了高分吗?
有些同学每次到了期末考试,都是去借了林玉的笔记来,不惜金钱,到打字社里复印一份,来应付考试的。有的同学还四处宣扬:
“有了林玉的笔记,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考试不及格啦!”
因为经常听到这种话儿,有一次我跟林玉聊天,就跟她开玩笑道:
“呵呵,玉儿,你完全可以生财有道啊!你的学霸笔记,奇货可居,你可以卖个好价钱啊!”
林玉不禁“噗嗤”一笑,伸出右手食指,纤细如春天的小葱白子,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嗔道:
“甘子予,你就是钻了钱眼里去啦!连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都能想到挣钱!这样发展下去,你要不成马云,我都觉得怪可惜!怪不得有个老师到处宣传,说你替别的老师看自习,还收人家的钱呢!——啥?你还真好意思要钱啊!你还真是开发出了这么个市场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老师!哟!敢情人家不是编排诬陷你,不是泄私愤报复你呀!我的天啊!……”
——书友们,下面我想请您欣赏一篇奇文,是我的一本诗集《自由诗神》的序言:
汉语诗歌的一场革命
莫玄
甘子予是个陌生的名字。以前我并不认识。但他颇有勇气地写来一信,请我为他这个河东老乡随便写几句话,字数不拘,也不必评价他的诗歌。这让我没有了板板正正写字的压力,反倒愿意提笔了。
据子予信中所说,他是个语文老师,业余写了不少诗文,准备编辑成书,自费出版。他作为一个无名的小作者,想借助我的名字,吸引一些人气。这种坦率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甘子予又说,他在河东师范大学上学期间,曾听过我与张炜、刘玉堂、李贯通等河东作家的文学讲座。甚至他还站起来向我提过问题。但是如今时隔多年,我去过的讲座也多得数不清了,此事早已印象模糊。我的日记时断时续,也无从查考当年是否真有这么一场讲座,我姑且信其有,认可这次一面之缘吧!
我只看了甘子予寄来的几首诗歌,“管中窥豹,时见一斑”,我感觉小甘以打油诗的形式,写生活现实的叙事诗,对于当代汉语诗歌是一场革命。
我没有写过诗歌,但是我爱读旧体诗。从二十世纪初开始,出现的那种与大白话几乎无异的新诗,我一向不喜欢读,我觉得没有多少诗味。而小甘的诗,我认为已经成功地打通了旧诗与新诗的隔阂,这无疑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
小甘在信中大胆声称,他要像杜甫那样写出新时代的“史诗”,并且称自己的作品为“诗歌日记”。他敢于比拟诗圣,也许只是大言不惭,无知者无畏吧!但是对于搞文学的人,这种勇气是可嘉的。
我所读到的他的几首诗,虽然貌似琐碎鄙俗,但是认真咂摸之后,还是能感觉到清新流畅、幽默风趣的。他用词不避粗俗,有嘛说嘛,可以说是雅俗共赏,举重若轻的。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诗歌都是文学的源头。中国的《诗经》,希腊的《荷马史诗》,都已有两千多年历史,至今仍在世界上流传,足以证明诗歌是一种堪称永恒的文学体裁。
后来西方出现了但丁的《神曲》、弥尔顿的《失乐园》、歌德的《浮士德》,其实都是诗歌形式的长篇小说。中国虽然有唐诗宋词元曲的辉煌,但是没有长篇叙事诗。当然,有些少数民族,倒是出现过《格萨尔王》之类的长诗。汉语诗歌,多是抒情短诗,这也许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缺憾。现在,我看到了甘子予以旧体诗形式写作的叙事诗,我欣喜地预感到出现了,也许会弥补这个缺憾的一个可能性。
甘子予敢于逆潮流而上,大写旧体诗,并且如今还要结集成书,可喜可贺。尽管我对他的生平和作品根本谈不上了解,但我愿意写这么几句话,为他击鼓助威、摇旗呐喊。甘子予的真诚感动了我,因此,我不反对他的“拉大旗作虎皮”。
甘子予的家乡无州,位于河东省的心脏位置,距省会济南不远,是河东最小的地级市。小甘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因为有了甘子予的诗文,我愿意在合适的机会去看一看。无州这个小地方,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奇迹。
是为序。莫玄2016.9.25
——哈哈哈!莫玄是谁?随你胡思乱想吧!随便找个人用手写体一划拉,印在书的扉页上,谁看看也是像极了刚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先生啊!而且那口吻,哈哈,没得说吧?满能冒充莫言,哄得人一个楞一个楞的吧?
这篇文章是怎么鼓捣出来的呢?话还得从以前,我还没和林玉闹分手的时候说起。有一天,我闲着没事,又在中文系QQ群里发了一首打油诗《散步记》,内容如下:
为了健康勤散步,
晚上走路一小时。
只要不上晚自习,
这个习惯要坚持。
院子外面有胡同,
东西长达七十米。
现在只住三家人,
所以环境很安静。
胡同东头是堵墙,
晚上西头锁大门。
清静没有人来往,
天然一个健身场。
我走一个半小时,
体健身轻踏虹霓。
不听音乐不读书,
寂寞才能想问题。
年近四十须锻炼,
英年早逝最凄惨!
上有老人需赡养,
下有孩子要照管。
锻炼不怕费时间,
只顾读书脑子乱。
写作也需换心情,
创新最怕一根筋。
前晚月明似仙境,
月照人影如舞动。
清辉令人生喜悦,
我愿永恒在此刻!
胡同东头那一家,
迄今没有人来住。
院中梧桐已参天,
月影斑驳缥缈间。
梧桐不是人手种,
地下生根自己出。
钻出砖铺硬地面,
三年长得三楼高!
堪叹自然生命力,
院内草长越高墙。
地球如果无人类,
到处森林草莽莽!
人类开发已过度,
可怕到处有人住。
我愿人类减野心,
不要搞得全毁灭!
最好运动是散步,
胡思乱想有用处。
悠闲才能有思想,
世人不应太忙碌。
——林玉看到这首诗后,就和我QQ私聊,评价道:
“子予,你老是在中文系群里发诗歌干啥?以后别发了!”
我吃了一惊,忙问道:
“怎么了?发个小诗还有啥不妥吗?”
林玉发过一个淌汗的表情图来,然后打开视频,对我说道:
“你光在这么个小圈子里,出点小名有啥用?干大事的人,不应该这么招摇啊!你想想,别人也不一定能理解你,还可能认为你是个酸屎呢!万一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对你的前程能有什么好处?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急功近利,出名心太迫切了!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人啊,越是想出名,名气还越不来呢!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可是个自然规律啊!”
我对着手机里如花似玉的林玉,不由得连连点头,对她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然后说道:
“玉儿,你可真是金玉良言啊!好吧,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在QQ群里发表什么劳什子诗歌啦!”
林玉撇嘴笑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也就是我说你啊,只有我对你才真好呢!你在学校里也有几个朋友吧,人家谁说你了?还不是在一边光看你的热闹啊!指不定心里还盘算着,等你出了事儿,看你的哈哈笑呢!”
我笑着说道:
“玉儿,你现在越来越深刻啦!看问题的眼光还怪尖锐呢!有时候考虑问题比我都成熟!看来我还真没选错了你!”
林玉皱眉道:
“我去!甘子予,你爱我还有这种选择标准吗?我要是没这种头脑,你还不爱了咋的?”
我连忙摆手,解释道:
“哪里哪里?看你说的!玉儿,我爱你,就是爱的你这个人的整体,无论是外貌还是思想,都是最合我的意的,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标准?”
林玉娇笑道: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对了,你写了不少打油诗了吧?”
我叹口气,说道:
“是啊,得写了几千首了吧!正愁着没地方发表呢!”
林玉盯着我,说道:
“你不是在网上发表了小说吗?看看把诗歌投上稿,试试行不行。”
我摇头道:
“估计不行吧!人家网站只发表小说的,我这些小段子算啥,人家能看到眼里吗?”
——补记:半年后,没想到甘子予把这些诗歌投稿之后,文学网站还真给发表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林玉笑道:
“那你干脆拿出点钱来,自费印刷上几千本,送送人算啦!现在这年头,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读读诗歌啊!”
我点头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花钱赚吆喝,要是老放在抽屉里,心里也怪憋屈得慌。”
林玉展眉道:
“对了,出书不得找人写个序言吗?我听说,人家都是找名人写序,来吸引人气,才能让书畅销的。你认识什么名人吗?”
我不禁有些惶惑尴尬,苦笑道:
“我窝在无州这么多年,哪里认得什么名人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倒是有几个老师,现在成了中国文坛上有点名气的评论家,像吴义勤啊,张清华啊,季光茂啊,张光芒啊,这些人可是真教过我课的亲老师呢!
不过,对于一般大众读者而言,他们终究还算不上什么大名人呢!再说我也怵头找他们写序啊,他们肯定不认得我了啊!我上大学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什么作品发表,他们都是些大才子,哪里会把我这样平常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啊!唉!”
林玉“噗嗤”一笑,说道:
“看把你愁得!我有个办法呢!干脆我给你找个文坛上最大的名人大腕,给你写一篇序言吧!”
我不禁愕然问道:
“啥?文坛上最大的名人?难不成你还认识莫言吗?”
林玉摇手笑道:
“哪里真认得!不过我有个办法,我可以给你操刀写一篇序言,冒充是莫言写的啊!莫言这样的大名人,估计成天忙得没工夫上厕所,裤子里总是湿乎乎的——没时间尿干净啊!哈哈哈!咱冒他的名,在一本印不了几千册的小小诗集里,弄上篇序言,有啥大不了的?难道他还会来打假维权不成?真来打假我们也不怕!难道这名字还是你专用的?这世界上重名的人多了去啦!”
我呵呵笑道:
“是啊,玉儿,你说的一点没错!前几天我还看过香港梁文道的一篇文章,他说,经常看到一些新书上印着他写的序言,在书籍的封面或者腰封上写着他推荐的话。
有一回梁文道沉不住气,就打电话质问那个出版社。人家编辑在再三核实梁文道的身份后,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梁文道气死!当时编辑阴阳怪气,缓缓说道:
‘奥,梁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本书上的梁文道是内地的一位作家,只是碰巧和您重了名而已!总不能因为您,让人家这位作家改名字吧!’
哈哈,直接把梁文道的鼻子都气歪了!这编辑还不算太歹毒,要我说啊,我还有几个学生是名人哩!孟浩然,马致远,曹雪芹,巴金,都是我的学生!哈哈哈,这可是真的,要是撒谎,天打雷劈!不信,你就打听打听,我以前真教过这么几个学生的,他们都和那些文化名人重名呀!”
林玉哈哈大笑,又说道:
“何况,我给你弄篇吹捧你的文章,也不能真署名莫言啊!就写成莫玄、莫方、莫立之类,用毛笔一划拉,谁认得出来!这就和当年内地刚流行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的时候,那些盗版商刚开始还胆小,就印些乱七八糟的不相干的小说,署名什么全庸、金康、石尤、右龙之类的,一个道理啊!呵呵,怎么样?甘子予,你老婆聪明吧?”
这些话不禁让我欣喜万分,血脉贲张。倒不是因为我可以借到莫言的名声这个金点子,呵呵,弄不好这是个会让我倒霉的馊主意呢!
而是因为林玉忘情地说了一句话——“你老婆聪明吧”!啊,这可是她首次自称,是我的老婆啊!我能不兴奋激动吗?
——可是围绕这封信的事件,只是我和林玉之间的最后一次温柔情节了!在此之后不久,我们就发生那次导致决裂的行动!
在分手之后,我连续痛苦了十几天,甚至暗暗对天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骚扰林玉了!
如果说在这次决裂之前,我一直在骚扰她,在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在不停地与她QQ聊天;那么今后,我一定会吸取教训,改掉这些毛病的!
我要停止与任何女学生的聊天!我不但不会在看林玉的时候,有那种异样的诱惑的眼神了;我对任何女学生都将是冷漠的眼神,再也不精光四射啦!
我忽然想起来,林玉前段时间那种娇羞怯怯、害臊腼腆、惴惴不安的表情,与当年我在高中时代的“初恋”——梦中情人林艳的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啊!结果呢,也是一样悲催的结局啊!
如此看来,一个女孩子喜欢不喜欢一个男人,是绝对不能仅仅用眼神来判断的啊!爱情,关键时候,还是要有语言和行动的实际证据啊!眼神,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呢?虚无缥缈,怎么能算得上明确的证据呢?所以我在心中暗暗发恨:
不要再谈爱情!不要再看眼神!
当然,林玉浇在我头上的这一瓢凉水,也可以说是很及时地挽救了我。我已经辗转反侧好多天了,为情所困,睡不好觉啊!倒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忘年恋、单相思,在幻灭之后,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唉!是时候了,也该醒醒了!固然这段感情激发了我的灵感,使我写出了几十万字的小说;但是,这段时间,不伦的爱情却也是令我思绪惘然,沉浸在相思的失神状态中,连书也读不进脑子里去啦!我都快四十岁的人啦,简直是太幼稚、太可笑了!错,错,错,真是聚九州之铁,也难以铸此大错啊!
我的脑子好像已经不会正常运转了,在悲伤忧郁之中,我又给林玉发去了一封信息:
玉儿(请容忍我再次这么称呼你):
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对我的感觉,是厌恶、鄙弃、痛恨、避之惟恐不及!当我听到你骂我“你有病”的时候,我禁不住撕心裂肺地狂嚎:
我誓言要守护的人,如今象惧怕魔鬼一样求我放过她,我竟然变成了这种人!我在想,究竟是我原来就是一个魔鬼,还是蠢得是一头猪,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惜大错已经铸成,当你说完“咱们拜拜”,挂了电话,删了QQ好友的时候,我心里如同在滴血一般,是我把你逼到了如此地步,如果我一死可以挽回一切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即使我死了能换回你的开心平安快乐么?我造下的罪孽,用我的生命都无法弥补,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聚九州之铁,难铸一悔字!当我听到你说,有人把我和你的事情,告到了院长那里,有人欲置你我于死地的时候,我真的是眼前一黑,蒙过去了!似乎吓傻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你就删除了我的QQ好友!从此我就似乎陷入了思维停滞的植物人状态!
玉儿,如今我痛定思痛,如果能恢复你的名誉,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如果能在全校师生面前证明你的清白,我愿意永远当你的奴隶!
那天,我一晚上没有入睡,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大脑细胞发疯一样地运转,我在想我怎么会把一切搞到这一步,一次次地伤害你,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么?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系主任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旷课,我说生病了,四肢无力,头晕脑胀,只能请假一天了。其实我是怕见到你啊!
真没想到,你倒来得干脆,从那天起,干脆就没有让我见过你一次面!我们竟然立刻就成了陌路人!我的天啊,一年来的感情,能这么轻易地就归于乌有之乡吗?你真是一个刚烈到可怕的女孩子,我不理解你!
玉儿,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愚蠢地伤害了你,再一次地伤害了你,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我糟蹋了,那么我还有什么可保留的,还有什么舍不得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真的想自杀!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不用为我这个没用的男人悲痛!我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我咎由自取!
你怨恨我,我也同样地怨恨我自己!是的,即使我所造成的一切都是无意的,但我为什么在说那些话之前,不好好地为你想想?我解释不出来,难道我是真的这么蠢么?我真的解释不出来,难道是我下意识地就这么想的,我想说不是,可有谁会信?我自己么?现在最不信任我的人就是我自己!!!
玉儿,我已经不配对你再说些什么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你害怕再接触到我,我也害怕再伤害到你!也许我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去年的夏天,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不应该多看你一眼!
如果那样的话,在你的心中,我就还是一个正直的、正常的老师。也许,我的形象在你心中,会留下一个美丽的梦。那样,如今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那样你会一直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你就会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与男老师发生不伦之恋的被人视为另类的女孩子!
人常说“哀莫大于心死”,你没有骂我、诅咒我,但简短的话语中却压抑不住你深切的怨责、悲愤、痛恨!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捍卫你的幸福,所有敢伤害你的人,我都恨不得毁灭他,可如今伤你最深的人却是我自己,我象疯子一般地狂笑,苍天啊,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应么!如果真的有鬼神的存在,贼老天,那我死后定要化作厉鬼,找你算个清楚!!
一生最爱的人是你,在你之前我没真爱过别的女人,包括我的前妻;也没有谁真爱过我!在你之后,我不可能再去爱任何女人,我明白也不可能有任何别的女人会爱我了。
很遗憾,我对你说过的话,没有一次算数的,我无法再完成我的任何承诺。你恨我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你没有说错!
如今的这一切,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的确都是我造成的,我无话可说。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最后,还是请你能原谅我吧!
唉,聚九州之铁,难铸一悔字!
别了,玉儿,别了,伤你最深的爱人!
蠢猪甘子予
2016年*月*日
——今天下午,我的朋友小匡看我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就问我发生了啥事。我就掏出手机,让他看了这封信。小匡困惑地说道:
“老甘,我没怎么看明白,不过你想开点吧!这几天你太沉默寡言了,有时候三天都和老师们说不了一句话,我就觉得你有心事。你找人说说话,别自个瞎想,越想越容易往牛角尖里钻嘛!我都怀疑,你还把我当知交朋友吗?你早就应该和我说说了,我也好给你开解开解。”
下午放了学,我们到外面一个小酒店里,一块吃了个晚饭。边吃边谈,我就把和林玉发生的故事,大体告诉了小匡。小匡托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
“你应该面对面,把你的真心话对她说出来,这样对你好,对她也好!老是这样不见面,发这种不痛不痒的短信有个屁用?”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吟道:
“唉!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当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果已经无可挽回,解释还有什么用?这几天我翻来覆去地寻思,也许我们就这样断了,是最明智的选择!没有了感情上的瓜葛,我们俩都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不会再遭受世俗的攻击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万一那个处心积虑要害我的人,也把这消息捅给了林玉的家长,她爸爸要是来学校揍了我,我还怎么有脸在学校里混啊!”
小匡忽然拍了我的肩膀一掌,笑道:
“行了,甘子予,别哭丧着脸,和真的似的了!你小子也忒狡猾了,和我你竟然还不说实话啊!你写这封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是道别吗?不就是想让人家小姑娘回心转意吗?你还想挽回失去的爱情啊!你呀,还以死相吓,你在短信里说什么:
‘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不用为我这个没用的男人悲痛!我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我咎由自取!’
这摆明了是吓唬人!看人家小姑娘单纯,忽悠人家啊!你这样皮粗肉厚,抗击打能力这么强的人,会有死亡的想法吗?我才不信!就算她父亲知道了,真来揍了你,估计你也是该吃吃该睡睡,才不会放在心上,走上轻生的绝路呢!哈哈哈,不是情圣,哪会轻生?”
我无奈地一笑,低声叹道:
“小匡啊,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说啥也晚了。现在好了,今后我只能写下无尽的哀思啦!半年多来,那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像一个小男孩一样的我,已经是死去了!现在的我,又恢复成近四十岁人的老气横秋啦!好吧,该来的终会来,该去的终须去,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怕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我做出了那样‘无耻’的事情——差点玩弄包养了女学生,那么一切可怕的后果,来就来吧!我要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怕什么?怕有用吗?不过,熬过这档子事以后,这一辈子我也不会这样鲁莽冲动啦!”
小匡呵呵笑道:
“是啊,老甘,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人到中年的时候,体验了一把‘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激情啊!近来不是有句话很流行吗?——‘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我们都已经三十六岁啦,真的快老了!子予,你以前太老实,我还常常笑话你思想不解放,不如我泡的妞多呢!现在好了,你好歹也在这一年里疯狂了一把,和个妙龄女郎相爱了一年,也算过足了瘾吧!”
我点点头,说道:
“是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感谢林玉!这个美丽的小姑娘,一年来给了我不可思议的快乐,让我生活在难以想象的幸福状态中,也给予了我巨大的文学灵感啊!这的确是我几十年来最罕见的奇遇!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美梦终究会醒!醒了也好,我终于又可以踏踏实实做人,写一点清醒严肃的文章啦!唉,‘发昏章第十三’终于结束啦!”
与小匡分手后,我回到家里,心情虽然放松了一些,但是仍有些惘然。我脑子里不停地转着这些念头:
难道一年来,林玉的所有那些脉脉含情的眼神,那种朦胧欲动的情愫,全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吗?如果林玉真的对我毫无兴趣,又何必老是用眼光瞟我,何必那样关注我,何必那么害羞腼腆呢?她根本就不必回应我的目光嘛!频频地火热地对视,当然是不正常的,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怎么会不懂得这一点呢?我的灼灼目光很明显是带着企图的,是兽性的侵略性的目光啊!
我忽然想起来,去年放寒假前,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挑明关系,恰好期末考试结束,我监完考,往校外走。刚好看到了林玉也一个人往校外走,双肩挎着一个黄色的学生书包,踽踽独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在校门口,林玉无意间一回头,显然看到了我,表情猛地生动起来,眼睛里放射出了灿烂的光芒。但是,大概因为人群熙熙攘攘,她怕同学看到,影响不好吧,就没有理睬我。但见她低下头,甩了甩那头乌黑亮泽的长发,飘然出了校门,消失在了我的眼光里。
唉,我当时心中就“咯噔”一下子,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啊!孽缘啊,从那时候起,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了!
更何况,自从那一次我们一块爬了万福山,两个多月来,我们明确了爱情关系,林玉还去了我家里好几次,她对我说过那么多的情话,我们曾经发过那么多的山盟海誓,我们甚至还接过好几次吻,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一笔抹杀,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如果林玉真能做到冰火两重天,立刻把我抛诸脑后,那么她简直就是个感情骗子,玩弄了我的爱情!唉,真若如此,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竟然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也太可笑太可耻太丢人啦!我还怎么有脸在这个世界上混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