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庸人自扰——班主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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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捐款的风波

无州学院中文系副主任沈豪杰,在去年冬天查出患了骨髓纤维化的重病。

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平均一百万人里才有一人罹患。这种病的可怕性在于,它会使人失去造血功能。要想保住命,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同型号的骨髓,移植到他的骨腔里去。

至于移植后的骨髓能不能成活,也是一个很难逆料的大问题。因为人体都有强大的排异功能,不是自己身体里原来就有的细胞、组织器官,白细胞就会去攻击消灭它的,就像军队消灭入侵的敌人一样。

幸亏沈主任的兄弟姊妹众多,同型号的骨髓有好几个人。最后同意捐献骨髓的是他的大哥。他的另外几个哥哥也是身体有病的,其中三哥甚至是一个严重的驼背。

今天上午,老章在办公室里沉痛地说:

“我在春节期间,又去京城医院里去看了沈豪杰一次。见过了同意捐献骨髓的沈豪杰的大哥。他也是一个病弱不堪、苍老衰弱的人。他说为了这个亲弟弟,自己只能豁出去了。他是很明白,捐献骨髓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是有很不利的影响的。唉,祝愿老沈尽早恢复健康吧!不管怎么说,有了他大哥的骨髓,手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其实去年冬天,沈豪杰刚住院的时候,是因为连续不停地咳嗽,在市中医院里被诊断为肺炎。可是一般的肺炎是很容易治疗的,而沈豪杰的肺炎却是怎么也治不好,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好转,为此还延宕了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

记得我们办公室的人在去年11月份,去中医院看望沈豪杰的时候,都大吃一惊,才几天不见他啊,怎么就瘦成了那个样子?脸上骨头尽显,一点肉也没有了,真是皮包骨头啊,简直和个骷髅头似的,太吓人了!

当时我们都安慰他,安心养病,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出了医院门,我就和小匡说了:

“沈豪杰得的病,恐怕是场极可怕的重病呀!否则不可能瘦成这样!”

今年一月份,在从无州市中医院转到齐州省立医院后,仍未能查出病因,后来省立医院推荐沈豪杰去京城血液医院检查。在这个全国第一流的血液病医院里,终于查出了这种罕见的疾病。

在提出骨髓移植手术的方案后,高达七十万元的巨额手术费,就难倒了沈豪杰一家人。从那时候起,沈豪杰的妻子就开始积极四处寻求帮助募集捐款了。

我们单位里的老师几乎都捐了款。根据组织捐款者老章的统计,至二月底,捐款者有254人,共捐款65000多元。捐款多者达1000元,那是与沈豪杰关系特别亲密的人,如老章、老曹等人。少者100元,这一般是那些不大认识他的外系年轻老师。像我与小匡这样的和沈豪杰不远不近的关系,就给他捐了500元。

老章曾私下里对我说过:

“沈豪杰都借给你那么多钱用过,你怎么不多捐一些啊?”

按说我只需要一笑而过,不必做任何解释。捐款嘛,又没有定额,还不是各人出心嘛!但我一时不够清醒,竟然说了一大堆废话,这些话后来又被老章传了出去,在中文系里成了个笑话。我当时顺嘴就对老章说道:

“也只是因为这两年,沈豪杰为了赚一分的月息,肯借给我钱,这才与我改善了关系啊!在此之前的十年里,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吗?他是经常欺负侮辱我的啊!若只是看以前的那些矛盾冲突,打的仗,受的气,我就算不肯捐一分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毕竟沈豪杰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他也已没有了过去那样的心机和跋扈,我也就不必和他计较了!我捐给他500元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啦!”

当初老章等人刚开始组织捐款的时候,还遭到了学校领导的批评哩!理由是怕引起社会舆论的非议,真是荒唐!领导竟然还不允许发动在校学生捐款,全校一万多学生,要是鼓动一下,平均就算一个学生只捐十元,也能得到十几万元捐款啊!

可是学校领导怕影响不好,就是坚决不允许呢!其实以前我校数学系的霍亮老师得了癌症,病危之时,学校里是组织学生捐过款的,我当时还当着辅导员,记得我们班就捐了两千多元呢!

老章在校QQ群上发的那个捐款通知,也遭到了校领导的批评。后来赶紧修改了原话,那几个帖子很有讽刺意味。特摘录如下:

“亲们,发布一个善款消息,此举纯属个人行为,不代表任何单位和组织,也仅在自己内部圈子传递。无州学院中文系的沈豪杰老师,罹患了原发性骨髓纤维化重病。骨髓已经配对成功,目前需巨额款项做骨髓移植手术,以及后期治疗。

杯水可解急渴,车薪亦可取暖。生命美好,天蓝海阔,亲们看到此消息,可以绕道而行,可以留下温暖。愿以星火燎原,那么请加微信1806340xxxx,户名:文章永芳。转账、红包,或者QQ红包发给我均可。请务必写清楚捐款人姓名和钱数,由我转交给沈豪杰老师的妻子。

特别说明:同事捐款需三思,单位可能会组织。主要面对‘非主流’,比如同学,朋友,已毕业的学生等社会力量。在此感谢诸位,双手合十,祷告上苍:好人一生平安!”

其实刚开始,老章并没有把这个帖子发到无州学院的QQ群上。主要是在微信圈里传播。后来由另一位“好事之徒”——某位女老师给转发到了校QQ群上的。不久,老章在遭到领导批评之后,立刻在群上发帖更正说:

“X老师转发的这段话,是我最初在微信群上发布的。但是我接着删掉了,然后增加了后面这段话——‘特别说明:同事捐款需三思,单位可能会组织。主要面对‘非主流’,比如同学,朋友,已毕业的学生等社会力量。’

今天我再追加一个说明——不组织关于同事的捐款,服从学校安排!请谅解!”

以上帖子发表于1月29日,上午九点半。尤其是老章追加的说明,这可真是对漠不关心、无所作为的某些人的极其犀利的讽刺啊!唉,人性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凡是可能影响到乌纱帽的事情,领导们都是不愿去冒险的啊!

老章的帖子只说沈豪杰是个老师,始终没提他当着中文系副主任的官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老章的头脑还真是不简单呢!也许有许多社会人士,一看沈豪杰是个领导,反而不愿意掏钱了呢!我不禁由此联想起了一个段子,叫作《大爷的神答》,很有意思:

1、记者:大爷,区长被绑架了,绑匪要赎金一千万,如果不给,他们就用汽油烧死他。现正在募捐呢,您打算捐多少?

大爷:十升吧。

2、记者:大爷,如果你有十亩地,愿意把一半的收成献给组织吗?

大爷:我愿意!

记者:那如果是两栋别墅,你愿意献出其中一栋吗?

大爷:愿意!

记者:如果有两部车呢?

大爷:愿意!

记者:那中一百万元大奖呢?

大爷:愿意!

记者:有两头牛呢?

大爷:不愿意!!!

记者:为啥田、别墅、车和奖金都愿意,牛倒不愿意呢?

大爷:我真的有两头牛!

3、神舟十号发射上天了!在一片欢乐的人群中,记者采访老大爷:大爷,您觉得神舟十号的发射成功说明了什么?

老大爷想了想说:说明解决贪腐问题、教育问题、住房问题、医疗问题、食品安全问题……比卫星登天还难!

4、记者:大爷,对于广州马上要花6.3亿修公墓,但这个公墓只埋干部,您怎么看?

大爷:是活埋吗?

5、记者:大爷,那对于今年反腐要动真格的,您又怎么看?

大爷:你的意思是,往年反腐是闹着玩的?

6、记者:大爷,您几个孩子?都上学了?

大爷:两个男孩上了,一个女孩没让上。

记者:为什么?重男轻女可要受批评的!

大爷:因为校长是个男的。

7、一公务飞机坠毁,领导全部遇难。调查组询问现场老大爷:难道当时就没有活着的?

大爷憨厚地笑着说:有是有,当时有一个人抱着我的腿,说他没死。但是,你们知道的,领导们不会说真话的。他说的话我不敢信,所以我最后还是把他埋了……

8、记者:大爷您好,我们是xx台,想采访您几个问题!以前农民过的都是牛马不如的生活,现如今怎么样呢?“

大爷:现如今啊,如愿了,过上了累死累活的生活了!

9、记者:大爷,现在农民都富裕了,都看电视了,但听说您家的电视不能换台,换来换去都是一个节目?

大爷:是啊,后来维修师傅说了,不是电视机有毛病,过了七点半就好了。

记者:大爷,您经常看《新闻》吧,知道为什么每次放完了总要播出收拾稿子的片段吗?

大爷:为了告诉我们,他们吹牛是打了草稿的。

11、记者:大爷,请问歌颂我们优秀领导干部的爱国主义题材电影《孔繁森》《***》《任长霞》等有哪些共同点?

大爷:为老百姓谋福利的干部最后都死了。

12、记者:没想到大爷挺有文化的,那咱们还是聊点文学方面的吧,您对中国古典四大名著有什么看法?

大爷:官员们背后有一个《红楼》,官二代富二代全部《西游》,地方政府正在上演《三国》,老百姓们只能研究《水浒》。

13、记者:大爷,我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听村民讲您最近赚了100万,是真的吗?

大爷:是啊,那天我在路边捡到一个手机,来条短信:“王局长,那事就拜托您了!”当时我一点没犹豫,就把我的银行卡号发过去了!哈哈哈!

14、记者:这么多钱,您不怕小偷强盗惦记?

大爷:不怕,我把钱捐给红十字会了,别说小偷强盗,现在全世界都不知道钱到哪里去了!钱的下落只能问上帝去了!

——我真没想到,一向在领导面前,温顺得像个奴隶的老章,今天也居然爆发了一把!这可真是小母牛生孩子——牛逼大啦!

过完年,刚开学的时候,老章又在校QQ群上发了一个消息:

“公告:关于为沈豪杰老师捐款,年后又收到几位老师的捐助,以及一位老师的追加捐助,截止今天(2月23日),我共经手本单位254位老师的捐款,总金额65100元。

手写名单和电子名单,现放在中文系现代汉语教研室。未经领导同意,暂不对外公布。如有同事想查询,可来现汉办公室找我。章永芳2.23”

关于老章的帖子的讽刺性,这里暂且不分析了。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就是老章竟然用错了一个成语,显得她成了个附庸风雅的粗人似的。她的帖子里有这样一句貌似很有文化的话:

“杯水可解急渴,车薪亦可取暖。”

大概老章是以为“杯水”和“车薪”都是指数量很少的意思了。而实际上“杯水车薪”是指:

“用一杯水去救一车着了火的柴,比喻无济于事。”

也就是说,杯水是可以比喻救助的,而车薪本是指需要被救助的事物,显然是不允许表达去救助别人的意思的。老章还是教现代汉语的呢,竟然出这种错误,实在不应该啊!

当然,要是一般的社会人士用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中人们望文生义,不懂感情色彩,不顾及成语的适用对象和范围,是大量存在的现象。也许这个成语,错用的人多了,使用时间久了,积非成是,也就那样用了。语言就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嘛!

我早就发现了一个现象,在社会上的口语交际中,看看谁最爱用成语,往往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文化素质。不过,一般人也许会认为,当然是用成语多的人文化素质高一些;我的观点恰恰相反,这些人只不过是无知者无畏,只看成语的字面意思,望文生义,就敢滥用一气,他们哪里懂得成语运用的条件是很严格的!

那些真正文化修养高的人,在口语中是不喜欢炫耀卖弄的,是不显山露水的,往往只是用一些很平淡的语言,却能表达出很深刻的思想。

当代著名小说家汪曾祺,他的小孙女评价他的小说没词儿,找不到什么成语辞藻,本来这当然是一种批评和不屑了。没想到汪曾祺听后非常高兴,认为这个“没词儿”是一种很高的文章境界。

唉,看出来了吧,我可真是个语文老师啊,看见什么句子,也先看看有没有语病!这就像古代专门负责砍人的刽子手,看见任何一个人都喜欢研究一下他的脖子,看看从哪里下刀最省劲儿似的!虽然被打量的人,肯定很反感。职业习惯啊!太难改了!

又扯远了,我小说的毛病就是爱乱发议论离题万里啊!当然往好听了说,这也是一种特色。也许别人还写不出我这种天马行空的文章哩!

言归正传。继续说说给沈豪杰捐款的问题。沈豪杰当了二十年老师,而且一直当着辅导员,教过的学生总有上千人吧!据说大部分学生都捐了款,有人说总计大约捐了三十万元,很了不起啊!

有人说,仅仅沈豪杰的几个在中央美院的成了画家的学生,义买作品,就筹得了捐款近十万元。

沈豪杰这二十年的教师生涯,也算是没有虚度啦!桃李满天下,关键时刻得到了回报,算得是“朝闻此(不是‘道’啊),夕死可矣”!

只不知那些沈豪杰曾经痛下杀手,打过骂过的学生,给他捐了款没有。

不消说,那个因为挨了沈豪杰的毒打,以至于告到了无州市教育局的学生,不仅不会捐款,而且会幸灾乐祸,“额手称庆”的了!

另外,沈豪杰也有不少来往较多、关系不错的同学。他们也捐了不少钱吧,虽然具体数额我不得而知。像我的一个表姐夫,现任茶叶镇长的张汶,就是与沈豪杰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他就捐了两千元呢!

有一次,我去表姐家玩儿,姐夫拿出了他的相册,我翻看时,发现了沈豪杰与姐夫在一块的很多张照片。那时候,他们刚大学毕业,沈豪杰还是那么地瘦削,顶多也就110斤吧!姐夫和我表姐结婚的照片里,也到处有沈豪杰的身影。沈豪杰可真是个喜欢交朋友的热心人啊!

沈豪杰的妻子郑芳是个长相一般的矮个子女人,在一个小工厂上班。当初她肯嫁给沈豪杰也已算是很委屈了。沈豪杰毕竟有点瘸啊!然而这个女人可真是命途多舛啊,人到中年,丈夫竟又得了这样可怕的病!

为了给沈豪杰治病,郑芳也真是豁出去了!她托了一个在电视台有认识人的关系,做了一个电视短片,谋求社会捐款。她把家庭情况说得极其可怜。近几天,郑芳又在众筹网上发布了求助信息,到昨天为止,已筹得了九万多元捐款。

作为妻子,为了救助丈夫,拼命谋求捐款,本是无可厚非的事。不过在网络上(无州在线),竟然有了一些批评性的话语,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早在过年之前,郑芳做的那个电视求助节目上,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不很重大)。她没有说明沈豪杰的教师身份,仅仅这样说:

“家住芳馨园小区的郑芳女士,最近丈夫沈豪杰查出患了骨髓纤维化的重病。骨髓移植手术费高昂,急需社会救助。”

此后又在《无州日报》上托人发表了这么一篇文章:《教师急需移植骨髓,妻子求助救救丈夫》。新闻稿的开头,是几个学生到病床前,看望病重的骨瘦如柴的沈豪杰的照片。文章署名是记者张君。文章内容如下:

沈豪杰是我市无州学院的一名汉语老师,从教20多年来,他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培养成才。在学生们眼中,他绝对是一名勤恳负责,无私奉献的好老师,还曾经被评为省级优秀教师。但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园丁,却没有得到命运的优待。

省级优秀教师如今重病在床

去年12月,沈豪杰突然感到身体不适、高烧不退,在医院经过简单的检查后,被初步诊断为肺炎,但治疗十几天后身体仍不见起色。在医生的建议下,妻子郑芳带着丈夫转院到京城血液病医院,经过仔细全面的检查,这一次,沈豪杰被确诊为原发性骨髓纤维化,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夫妻俩的心头。郑芳哽咽着对记者说:

“一开始发烧后,到我们小区门诊输了两天水还是发烧,去医院做了CT,说转到肺里是肺炎,治疗了半个多月还是不好。然后我们转到京城血液病医院做检查,发现他血小板低,白细胞高,做骨穿后确诊为原发性骨髓纤维化,唉!”

最好的配型找到了,70万元手术费却成拦路虎

在京城血液病医院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沈豪杰的病情基本得到控制,但身体仍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医生告诉郑芳,因为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血液病,吃药和化疗都没有效果,只能通过骨髓移植治愈,如果不及时治疗还会再次出现生命危险。

郑芳泪流满面地说:

“确诊以后,一直给他治疗,但是效果不是很好,血小板和红细胞一直不长还降低,最低到了3000,咱正常人是10万—30万。医院就说没想到病人病情发展这么快,建议先配型。我就给家里打电话,第二天就都来了。他哥哥、两个姐姐给配的。10天以后出的结果,他哥哥全部吻合,合适的配型算是找到了。”

骨髓配型成功就有80%以上的治愈率。当生的希望出现在面前时,巨大的骨髓移植手术费却压得这个家庭喘不过气来。后续医疗费用至今毫无着落,沈豪杰依然命悬一线。郑芳说她从未想过放弃对丈夫的治疗,但70万元的手术费用缺口让她一度哽咽。

“我当时就觉得天塌下来了,直接不敢相信这个现实。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下了,这个家怎么办。现在就是一直输血小板和红细胞维持着。大夫建议越快越好,赶紧做手术,也是害怕中间病情发生变化。”

郑芳告诉记者,前期治疗花了50多万元,也都多亏了自己和丈夫的亲戚、朋友、同事、学生们帮忙。现在家里的积蓄花光了,还欠了这么多的债,丈夫的手术急需要这样一笔巨额的费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说:

“我现在只能呼吁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帮帮我们这个家庭,让我对象把手术做了,身体恢复好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有希望了。”

学生从四面八方赶来,替老师求助好心人

得知沈豪杰生病的消息,他的学生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医院看望老师,有的捐出自己的积蓄,有的通过各种方式为老师筹集手术费,其中一位学生这样说:

“20年前,我们还在无州学院求学,康老师教我们现代汉语,那时的康老师阳光帅气,知识渊博。不仅课教得好,还经常跟我们谈心,关心困难学生的学习和生活,我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得到过康老师的帮助。可如今他却躺在病床上忍受病痛折磨,当学生的实在不忍心看到老师受到这样的折磨,我们也替老师拜托社会的好心人士,献一点爱心吧。”

70万元对一个家庭是沉重的,但如果有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愿意一起分担,就有可能挽回沈豪杰的生命,让他重获“新生”。如果您愿意尽一份微薄之力,请与郑芳联系。

郑芳手机号:1806340xxxx

银行账号:621785600006000xxxx

户名:郑芳

开户行:中国银行花园支行。

——在另外一些爱心网站上,也有不少捐助,我仅举下面这样一个例子,帖子内容如下:

今天上午【静安吧】和【静安总群】的代表,去医院看望慰问了沈豪杰老师,并给沈豪杰老师送去了大家的爱心捐款。希望可以帮助沈豪杰老师暂时度过困境,战胜病魔!!!下面我就公布爱心吧的捐款名单和金额:

静安锦绣家纺200元现金

逍遥落叶2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懂了许多2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无双V哥哥200元现金

北门小松2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放肆的单纯50元现金

大街上捡破烂的50元现金

涂丹丹2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无名吧友100元现金

上烟竹哥哥2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满脸幸福1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644141042it3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jxjianshai100元汇款爱心吧账户

以上爱心捐款共计2100元,今天上午已经送到了沈豪杰老师的手中。

在此之前,有四位吧友捐款:

时间富翁200元现金

足之风情100元现金

静安天空200元现金

12boboce100元现金

共计600元,首次治疗时已经送到了沈豪杰老师的手中。

另外,我们还收到如下捐款:

JX省分行9999行转存58.00

中国农业银行静安桥南支行现存1000.00

全行资金清算专属行部舒XX50.00

中国农业银行静安桥南支行现存200.00

全行资金清算专属行部王XX200.00

这是今天沈豪杰老师银行卡上收到的捐款明细。共计1508元。

此次为沈豪杰老师发起的爱心募捐共计4208元。

谢谢有爱的吧友们的爱心捐款!!!祝福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静安吧】【静安总群】和【蓝天下一家人】的爱心传递!!!

让我们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情,让一起我们朝着快乐出发!!!

——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也有,现在网上也出现了下面这样的帖子,质问道:

“一个老师还能没有一点积蓄吗?又是教着新闻班的大学老师,又当着系主任的官职,手头的灰色收入还少吗?凭什么刚诊断出病来,就要求社会捐款?自己存的钱难道就一分也不想动?真正的穷人得了病,就算砸锅卖铁也远远不够医疗费的时候,才向社会发出求助消息啊!”

甚至还有一个气势更凌厉的帖子,这样说道:

“沈豪杰有两套房子啊,为什么不卖掉一套房子用来治病啊?”

唉,这事儿,本来多么惨痛啊!现在却简直快沦落成了网上的一个笑话了!真不知道沈豪杰有两套房子的事,发帖人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个无州学院里的内鬼泄露出去的,或者干脆就是以前沈豪杰在学院里得罪下的仇人发的帖子?

实事求是地说,沈豪杰是只有一套货真价实的房子的。就是位于芳馨园的那套90平米的房子啊!

而沈豪杰在去年夏天,才在无州学院后面的港湾华庭小区,订下了一套房子,只是交了首付,大约二十万元左右吧,余下的钱需要月月还贷款。而且现在房子还没有交工呢!

唉,他当初订这套房子,还想着天长地久在无州学院工作生活,为此而买了紧挨着无州学院的房子啊!这可真是像《红楼梦》里一个小丫鬟的感叹啊!——小红道:

“也犯不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

这两句话不觉感动了佳蕙心肠,由不得眼圈儿红了,又不好意思无端的哭,只得勉强笑道:

“你这话说的是。昨儿宝玉还说:明儿怎么收拾房子,怎么做衣裳。倒像有几百年熬煎似的。”

——说实在的,现在为了给沈豪杰治病,郑芳赶快处理掉港湾华庭小区的房子才是正确的啊!这样最起码不会授人以柄,让别人说:

“放着自己的钱不用,却只靠社会捐助啊!人家那些谋求捐款的重病患者,家里都是一贫如洗的啊!”

据郑芳在众筹网上发布的求助消息,现在沈豪杰因为肺炎还没有治好,还不能做骨髓移植手术。即使如此,现在一天也需要花费一万元左右的医药费。因为现在沈豪杰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造血功能,完全靠输血维持生命了!一包血(大约一斤)就要两千多元钱啊!还有其他的各种药费也贵得很。

而现在京城血液医院里的血库还很紧张,血根本不够用的。所以,郑芳又老起脸皮,在微信群里,一个劲地恳求朋友们去京城医院里献血。

寒假期间,老章还真的与丈夫老刘,再加上与沈豪杰多年一块共事的老夏,去了一趟京城,各献了400毫升的血。沈豪杰能交下这么几个铁哥们姐们,说明他人缘确实是不错的。

老夏是无州学院中文系古代汉语教研室的老师,也是个挺有特点的文人,瘦长脸,中等个子,是一个红学家,对《红楼梦》的研究确有独到之处。

老夏藏书之多,在无州学院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可惜老夏虽然读书破万卷,却没有下笔如有神,只成了一个两脚书橱,迄今未见有独创性的作品问世。

老夏在无州学院里混了二十多年了,只发表了几篇东拼西凑的学术论文(所谓的红学嘛)而已。就靠着这么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他居然招摇过市,去过几个学校做过几场关于红学的学术报告哩!骗吃骗喝、骗财骗色的事儿,大概他也没少干。大学“叫兽”嘛,大家倒也都能理解,呵呵!

但是老夏的家庭生活却是过得一团糟。老夏的妻子也是当老师的,一张黑脸,矮矮胖胖,殊无一丝女人味。尤其让老夏受不了的是,她还脾气不好,絮絮叨叨,所以两口子是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连邻居家都因为挨着他们而后悔,影响人家休息啊!城里住楼房的人,又不像乡下,有了夫妻打架的事,左邻右舍都去拉打仗的,劝说劝说。再说也没法劝啊,老夏夫妇也实在打得太频繁啦!

老夏夫妇两人都是酸秀才,都爱读书,都不爱干家务。有一次老夏生了一场病,在家休养。老曹去他家看望老夏,回来大发感慨,说老夏家里肮脏得吓人,乱得简直像猪窝,根本插不下脚走路。打开屋门得等一会儿,定性定性,先观察一下地形,看看哪里还能坐人。一路往里走,得一路踢开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不可思议的是,老夏还养了一条狗,他对这狗比对他的儿子还亲,成天在家时就抱在怀里。这狗有特权,既能上沙发也能上床,还和主人在一个碗里喝水!那天老曹其实挺口渴的,可是老夏倒了水,老曹看看家里那情形,硬是没敢喝。告辞出来后,赶紧到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灌上了。

那天上午,老曹到老夏家里的时候,都快11点了,老夏还没有起床,敲开门,只见老夏孤身一人在家,憔悴不堪,脸色蜡黄。原来昨天晚上,老夏又和老婆打了一架,把老婆气得跑娘家去了。

老夏昨晚在家自己喝了一顿闷酒,竟然兀自喝醉了,半夜里吐在了床上还不知道!满屋里那个令人恶心的味道啊,老曹恨不得捂起鼻子来,进去略站了一站,放下礼物,说了几句慰问的话,赶紧溜出来。这才长出一口气,老曹都怀疑再在老夏那屋里呆下去,非被熏得晕倒不行!

老夏还有许多令人可叹可笑的轶事,这里不再啰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却说那天,老章等三人自己开车去了京城,找到沈豪杰所在的医院里,几乎累得要死。未等充分休息过来,又去献了血。医院里给的献血记录有标记:专用于给沈豪杰输血。血型可以调换,但总量是与献血量相等的。

我确实没想到,老章等人与沈豪杰这十几年的交情真是过硬的。老章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倒还挺讲“哥们义气”的,这回真令我刮目相看,竖大拇指叫了好呢!

事因难能,所以可贵。我是一个从来不曾献过血的人。我自己的身体就不很强壮,当年我是做过大手术的人啊!

那年我十八岁,上高三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左小腿长了一个大疮,肿得比大腿还粗,躺在床上几个月不能动弹。

后来口镇卫生院里的一个庸医,差一点害死我,他给我误诊成是患了骨癌!竟然想给我锯掉左小腿!幸亏我父亲坚决不允许给我做截肢手术。否则若是被那个庸医吓住了,真锯了腿的话,我这几十年还能过上正常人的幸福生活吗?

在那个小医院里,被那个庸医治疗了两个月,我的病情也未见好转。后来一个医生去泰山八十八医院出差,顺路把给我拍的片子带到八十八医院,找那里的医生看了看。结果人家看了一眼,就给出了准确的诊断,说我是患的骨膜炎。给开了药,吃了不到两个星期,就下了床,活蹦乱跳,甚至都能推着独轮车干农活了!

唉,也算我命大吧!那一年得了一样的病的青年人,被那个庸医治死了好几个呢!我母亲常常念叨说:

“感谢泰山奶奶的大恩大德啊!是泰山奶奶借着八十八医院大夫的手,一下子就彻底治好了你的病啊!”

现在我虽然体重一百四十多斤,貌似健壮如牛,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啊,爬到四楼上我的办公室里,就累得喘半天粗气哩!

何况,我与沈豪杰的交情,也还没有到捐血那个份上。当年他多次打击羞辱我,我现在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就算我人品不错了。我也已经充满怜悯之心地捐了款,还能让我怎么样呢?

据老章说,她在京城捐完血,才到病房里去看望沈豪杰。沈豪杰是住在那种全密闭的由塑料布分割遮挡的空间里,整个人就相当于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了。

老章等人刚进病房里的时候,沈豪杰竟然没有认出她来。大概是没有想到,老章等人会千里迢迢去京城看望他吧!这也说明,呼吁朋友们去京城医院捐血,是沈豪杰妻子自己的做法。她并没有与沈豪杰商量,更不用说事先征得沈豪杰的同意了。依着沈豪杰的刚硬的脾气,也许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低下于人的哀求别人救助的姿态的。

后来大约过了五秒钟,沈豪杰终于认出了老章,不禁浑身为之一震。这才与老章等人交谈起来。刚开始他还很刚强,硬撑着说什么:

“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这辈子该享受的也享受了,也没多少遗憾了!”

但是后来说着说着,尤其是聊到了沈豪杰的女儿今年正要考高中,怕是成绩要受影响的时候,沈豪杰终于也潸然泪下了。

老章看到,此时的沈豪杰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了,胳膊和腿都很细了,瘦骨伶仃的,如同芦柴棒。因为嘴上始终戴着口罩,半张脸遮着,倒也没觉出脸有多难看。

唯有他那双眼睛,令人诧异:眼珠已经深深凹陷在了眼眶里,看他那眼神,与七八十岁的老人的眼睛也差不多了!沈豪杰现在的视力已极差,已经无法看书,更看不清手机了,这种状态发展下去,甚至有可能失明呢!

老章与沈豪杰说了一些劝慰的话,无非是让他放宽心,安心养病,对战胜病魔要有信心。但是看沈豪杰那萎靡不振的样子,说明沈豪杰是知道自己病情的可怕性的。沈豪杰现在的免疫力极差,连个小小的咳嗽都治不了,肺里已经有积水啦!

当时老章告辞出了病房,沈豪杰的妻子郑芳出来送她,拉着手说道:

“有好多我已经做了的事情,都不敢告诉沈豪杰啊,怕他过于激动,影响治疗啊!像你们这回来献血,我就没敢提前和他说呢!”

两人依依惜别。老章在路上又洒了不少热泪。与老刘、老夏一路不停地感慨人生无常之痛。

沈豪杰以前号称无州学院“四大能人”之一。另外三个大能人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说。无州学院里人才济济,能称得上能人,可不是简单的事。像我甘子予吧,枉自称为一个作家,还被人家看不上眼,常被人笑话是个书呆子大傻逼呢!

“能人”之称号,完全可以证明沈豪杰的能力之强悍,心眼子之多了吧!可是“心较比干多一窍”又能如何,沈豪杰这个人心机太多,斤斤计较,强势了半辈子,得理不让人,从来就不在乎与人和谐相处,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这么悲惨的下场吗?

也许,人还是朴素实诚一点,光明磊落一点好,这样才活得更舒坦,更少生病啊!孔子主张“礼之用,和为贵”。网上有句话挺好:生命和则康,自然和则美,社会和则安,国家和则强。

“贵和”不仅有利于本人,也利家利国。“以和为贵”是一种处世的良好态度,是一种生命的高尚境界。只有懂得和谐处世的人,才是幸福的,快乐的。

反之,成天为自己的名利得失,牵肠挂肚、思虑重重的人,只会被各种各样没完没了的焦虑和烦恼所困扰,永远也不会享受到,人生应有的快乐和生活美好的滋味。

唉,沈豪杰机关算尽,巧取豪夺,得到过那么多的物质财富和荣誉奖励,又能怎么样呢?他有河东省优秀教师的荣誉,得到过省委张书记的接见,又能怎么样呢?这些能挽救得了他的生命吗?

沈豪杰曾经很骄傲地拍着一沓子优秀辅导员证书,对我说:

“年年发这些个劳什子,有啥用啊?”

这还真是被他不幸而言中了啊!这些奖状能换来一秒钟的生命吗?沈豪杰还曾经被选为无州市道德模范,不管他在道德上是不是真的模范吧,反正是去各大学校做过巡回演讲报告的。可是最终又能如何呢?

只不过网上有些帖子,说沈豪杰拥有多少多少钱,我也不大相信。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一个老师罢了!他妻子在个小工厂上班,恐怕工资也不会高。虽然沈豪杰最多时曾借给我20万元,但因为买房子,又迅速要回去了10万元。

而据说,沈豪杰这次订港湾华庭高档小区的房子,是连他父母积攒的几万元钱,也拿来先垫用上了啊!去年秋天,无州人到处都忙着给身在农村的老年人办养老保险,需要交九万元钱。沈豪杰硬是拿不出这笔钱,还(huan)给父母去买保险呢!

实际上,那时候沈豪杰还有十万元钱在我的手里,我是按月息一分算的,每两个月给他一次钱:两千元呢!大概他算着比公家给的退休金还多吧,所以不肯拿出钱来给老人买保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