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死一样的宁静扼住了她的喉咙,缪一觉得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无论呼喊了多少遍,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恐惧就像小虫子一爬进了她的骨髓里,让她浑身战栗。
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消失了多久了,双手被反绑,关在了一间狭小的阁楼上,整个房间阴暗潮湿,唯一的窗户被黑布所封住,寒气逼人。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一个男人的身影,缪一憋着气,抽抽嗒嗒地往角落里躲。
那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看不清他到底多少岁了,但是驼着背走路很慢。他走到缪一面前,将食物放在她面前,手拉着缪一的胳膊,想要把她从角落里拉出来。
缪一将整个身子蜷曲一团,不让他碰自己,她嘴唇哭得时候裂开了,血流出来,她尝着像苦涩的铁锈味。
“你不要吃饭吗?”
缪一抬起脑袋,嗓子哑得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是祁连的公主,未来可能会是纳什的王妃,你放了我,纳什王子会给你很多钱。”
“我觉得你应该先吃饭,你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他半跪下来,解开缪一手上的绳子。
缪一抓住他的手臂,“求求你,你放了我,我会给你很多钱。“
他并没有理会缪一的话,将缪一的绳子解开,将米粥放在她面前,勺子放在她手心,“快吃。“
他讲话的语气冰凉,没有感情一样。缪一的双手因为长时间被绑着,使不上劲,勺子还没有送到嘴边就掉了,她忍不住哭出来,“求你,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放了我好吗?”
缪一显得有些激动,男人抓住她不断发抖的身体,示意她安静点。缪一吓得打了个冷颤,他把手放在嘴唇上,“嘘——嘘——”
缪一抓住他的手,“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保证不告诉他们,是你抓了我,求你了.......”
男人的衣服被拽得歪七扭八,额头上都是密汗,他将手指不断地放在嘴唇上,提醒缪一小声点。后来或许哭声太吵了,他终于表现得十分愤怒,伸手给了缪一一把掌,“我叫你小声点。”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朝着缪一大吼。
缪一的鼻子被打得出血了,温热的血流进了她的嘴巴,她看着眼前疯狂的男人,那张脸长得极其恶心,仿佛是一场最恐怖的梦。她的哭声哽在喉咙里,害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站起来,好像很懊恼,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动,整个人都在神经质的紧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的,阿孟和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总是改不了。”他蹲下身,看着缪一鼻子上的血,“你疼吗?”
缪一瞪着他,往后退。
“别害怕,“他声音柔柔地摸着缪一的脸蛋,“你叫琅阙缪一,是吗?”
缪一并不说话,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琅阙缪一,别害怕,别害怕........”。他不断地重复自己的话安抚缪一,却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下次再我打你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把你打出血了。”
每一天她都会听到这个男人开门的声音,踩着嘎吱的木质楼梯走上来,将盛有食物的器具推到缪一的面前。她渐渐摸清楚了他的脾气,大部分的时候他都非常安静,有时候脾气暴躁,甚至孩子气,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会非常生气,而且会付诸行动去报复。
今天他冲进房间,头发上带着雪,呼吸急促,疾步走到窗户前,把墙壁上塞着的一个木头拿掉,凑近自己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外面。
缪一注意到他的左腿受伤了,血流了一地。
他坐在缪一对面,将带回来布袋子拿出来,里面有一只剩一半的面包,有虫孔的土豆,还有蛆在爬动的烂肉。
他将面包掰了一半,递给缪一。缪一摇头,那些东西很脏,像是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他的指甲缝里都是黑的,面包上留下他的手指印。
他很固执,硬是要塞给缪一。缪一只好接过来,看他狼吞虎咽地吃自己一半的面包,她迟疑咬了一口,立马给吐出来了。面包馊了,咬在嘴里像石头一样硬。
“你不吃吗?”
缪一摇头,“我吃不下。”
“吃了才有力气,你得吃下去。”他很固执,硬要塞给缪一,缪一接过来,一口一口咬下去。
他的整张脸全毁了,还剩下一只左眼,右眼只有一个窟窿。缪一注视他的时候,他会低下头,非常害羞。但同时他也非常不安,有一点声音就很紧张,来回踱步,戒备地环视周围。
他和缪一说自己喜欢一个叫暗河的诗人,快乐的人喜欢歌,悲伤的人都喜欢诗,每一次他难过的时候他都读暗河的诗,他让他想起自己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温暖的羊水包裹着他,听到母亲的声音叫他快快长大。
缪一觉得他有些疯,她尽量平静地恳求他放了自己,他表现得十分为难,说如果他放了缪一,冬越会非常生气的,还很骄傲告诉缪一,冬越是他的哥哥,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他对自己很好,小时候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冬越总是会来保护他,把那些欺负他的人赶走。
“不要怪冬越,他只是为我好,他怕我因为阿孟的事情太自责,给我找了很多女孩,他希望我能忘记她。“
他很爱说话,会和缪一讲非常多关于冬越的事情。说冬越刚才打赌把一只老鼠塞进了嘴里,说冬越今天脾气很坏,又骂他了,但是缪一至始至终都只看到他一个人。
“阿孟?“
“对,阿孟是一个***她从来都不介意自己的身份,第一次见面她就要脱我的裤子,我说我没有钱,她说可以以后还。其实她真的想错了,我真的很穷,到现在我都没有给过她一分钱。”
“她把我带回家,给我洗澡,还给我吃饭。后来我们俩都没有钱了,就计划着去抢劫。你知道我们抢劫的是谁吗?”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缪一,再低头,“李陵澈。”
“阿孟真的很疯,阿孟说要去抢劫,为什么不去抢个最有钱的?当时我们俩计划好了所有事情,最后搞错了人,抢劫的不是李陵澈,是他的手下。阿孟跑了,我被那个手下抓住了,那个男人把我的脸按进油锅,当然他最后的下场也是在油锅中被我吃掉,但我还是很生气,因为他把我身上的钱抢走了,那是我从阿孟那里偷来的,准备离开这里的。”
“虽然我不喜欢阿孟,但阿孟喜欢我,我变成丑八怪了她依旧喜欢我,把我带回家,把唯一的一扇窗户给蒙起来了。他指着那个用黑布蒙起来的窗户,缪一的眼神也随着他的手势而看去,“看见那个窗户了吗?原来那里是用水泥切成的墙,我和阿孟说,我想要个窗户,开始她不准许,后来她说如果我打她,她就允许。我为了报答她,就卖力地打她,后来她被我打死了,我就一个人了。“
他脸上露出愧疚,“阿孟走后,很长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呆在这里,”他的声音又和之前不一样,像个年轻人的声音,“生活开始变得十分无聊,没有人和我讲话,虽然后来冬越来找我,蛋是从那时起,我喜欢躲在那里,偷看从门前经过的女人们。”
“那些路过的女孩们,身体纤细,腰背挺直,我喜欢她们,但是她们不喜欢我,她们嫌我长得丑。冬越就骗她们给她们钱,她们就什么都会做了。他问她们,你想挣钱吗?就把她们带到一个房间,把她们囚禁起来,不给她们饭吃,用鞭子抽打她们,用刀子在她们身上刻字,他逼着我让我强奸她们,我并不想伤害她们,但是我更不想要冬越失望。“
缪一的脸上都是厌恶,“变态。”
“我喜欢这个称呼,做个变态很好,这样就有人会关注你,当我发现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无论好坏都行,总比做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