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回来啦?!”骏明顶着火球般的烈日,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回到家就看见爸妈在对着自己微笑。
聂母小跑着迎上前,接过骏明手中的行李箱与背包。“傻孩子,瞧你黑成啥样了,头发这么长也不剪!”聂母嗔怨道。
在常州的一个多月,都没时间理发,至于晒黑了,也在情理之中,跟着章祎跑业务,陪着两个美女逛街……骏明觉得这些印记很快就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但这段美好的时光深深的镌刻在自己心里,永远无法磨灭。
“你中饭之后务必去理发,这邋遢样怎么会见亲朋好友!”聂父瞪了骏明一眼,他最怕父亲的那双眼睛了。但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喜欢父亲这样的说话语气与方式,自己又不是小孩。“知道啦,老爸!”骏明有气无力地说道。
见到一个多月没见的孙儿。聂奶奶喜笑颜开地走到骏明身边,拉着骏明的手就往家里走。“哎哟,我们家的小大人,这回真是给老聂家光宗耀祖咯。死老头子泉下有知,肯定会笑不拢嘴的。”
骏明知道自己的这点成绩,有愧于“光宗耀祖”这四个字,最好还是不要用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去惊扰安息的爷爷了。一脸愧色的骏明,被奶奶热情地拉着,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但老人家的快乐很简单,不要用自己内心错综复杂的不安,轻而易举地将其破灭。
八月的C镇像极了火炉,即便躲在晒不到太阳的屋檐下、树荫底、房间里,也会被阳光的温度,蒸发得体无完肤!家里的电扇风速开到最大,也不能给人一丝丝的凉意,反而让人更加焦躁与乏力。
“升学宴明天如期进行,升学宴完了你就要去S城报名了。现在心情如何?”聂云起坐在上席,看着黝黑的儿子,淡定地问道。
自己还没从恒久五金的那种作息中恢复过来,就立刻想着明天的升学宴与大后天的报名。这节奏也忒快了,一切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匆匆上阵。淡定的父亲还问自己此刻的心情如何,这岂是一个词所能形容的?
“很开心,很激动!”骏明心口不一地回答道,他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多么的疲惫不堪,多么的不想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
“嗯,那就好!报名你一个人去S城,还行?”聂云起眼睛顶着骏明看,似乎在试探儿子的决心与勇气。但骏明很麻利地就避开了父亲的眼睛。
“别瞎说,孩子还小。S城作为集金融、政治、文化于一体的国际化大都市,你让没出过J省的骏明独自前去……”聂母神情慌张地打断了云起的发问。
聂父狠狠地使了个眼色给聂母,似乎在责备她多嘴,聂母意会但她确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这种想法可以更理智地表达出来,至少不是现在这般!
骏明独自去过常州,虽说常州相比于S城是小城市,但骏明有自信能够适应,独自去探索新大陆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当然也会有所畏惧,毕竟不是小城市,有很多问题他可能从未遇过,当然就会不知该如何解决。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征服了河流,就妄想着征服大海也会易如反掌,那是不切实际的。
“我……可以一试!”骏明的声音在颤抖,也很没底气。“不过,你们要给予我足够的金钱支持。”没有什么难题是金钱解决不了的,骏明心想。
聂父对骏明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他的回答确实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你以为有足够的钱,就可以行走江湖而肆无忌惮么?!你也太高估钱的重要性了!”看着骏明一脸迷茫的表情,聂父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午饭过后,骏明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房间一切还是当初离别时的模样。在这里时光像是停留了一般,但唯独自己却变了样。
“甄婧,多日没联系,你还好吗?”躺在凉席上,开着那台看风扇,骏明终于鼓足了勇气把这条短信发了出去。
爸妈在他们房间讨论明天置办升学宴的事,由于房间门敞开着,骏明能听得一清二楚。但这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自己只要顾着吃饭,亲戚问候了就跟着回复一下就好。这些所谓的仪式只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的,骏明不喜欢类似的繁文缛节。
“我很好。阿骏,这么久了,没有你的一点消息,我好想你!”这是骏明与甄婧交往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甄婧这么真情流露,让骏明喜不自胜。
但对甄婧的了解,这不像她的作风。或许她只是想表达朋友之间的思念之情吧,自己很可能想多了。“甄婧,离别的这些日子里,我也很想你。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收到S城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啦。”
读完这条短信,甄婧高兴地跳了起来,尽管她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着,一旁的同事着实被她的高兴,吓坏了。
离开B县之后,甄婧就找了一家广告传媒公司,尽管这行业与她的舞蹈专业没有任何关联,但她对艺术的狂热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性。她爱上了平面设计,爱上了颜色与线条。
这家不足50人的办公楼里,基本上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出于对艺术的热爱,或是出于对生活的无奈,而聚拢在了这层不足200平米的办公楼里。
“我在上班,等下班了再跟你聊。”甄婧回复道。
原来,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一切都往乐观积极的方向发展。世界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美好,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这么的值得。有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或许一点都不重要,现实的生活比理想更具意义。恍恍惚惚之中,骏明就进入了梦乡。除了电风扇“吱吱呀呀”疲倦不堪的声音,就是屋外或近或远的蝉鸣。这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仿佛恬静梦幻的摇篮曲,让人沉睡,让人安详。
朝阳的光,像没有温度的火焰,让怕热的人们享受中午前的一丝凉爽。早饭刚吃完,亲朋好友就陆陆续续来到了骏明家,骏明一大早就被早早前来搭喜棚的人吵醒,热闹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来宾里面,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大家对着骏明一阵道贺,骏明反而觉得这种场合,自己不太适合出来。就应该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睡大觉,他不喜欢如出一辙的问候,这些冠冕堂皇的祝贺之词,让人审美疲劳。让人看不出哪些是真心,那些是假意。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些都不重要。
多希望,茹茵、小颜、赵恒、甄婧他们能来参加他的升学宴,但他们是那么的忙碌,而此刻最清闲的人恐怕只有自己。亲戚们也应该是很忙碌的,他们能参加这出酒宴,也是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的。比如平时公务繁忙的二伯父,比如难得一见的大舅舅,还有难得有时间回乡的姑妈、姨娘……为什么自己对他们的道贺,却如此冷漠呢,顿时觉得自己好无情。
倒是奶奶乐呵得手舞足蹈,逢人就夸自己的孙子。当别人讨论自己的孙子时,她就毫不隐瞒地分享孙儿的光荣事迹。在骏明眼里,此刻的奶奶仿佛不是个老人家,而是一个小孩子。
酒席之后,大家纷纷离席道别。骏明收到了几个亲戚塞的红包。这边的礼俗就是考上大学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会给“状元”塞红包,一来表达关心关切之情,二来表达美好的祝愿,三来充当大学时期的零花钱。
升学宴,就这么结束了。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出发去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