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渐和杨漓没有参加姜军与小三的西式婚礼。这是两人商定好的,毕竟有秦可这层关系,两人去参加不合适。
昨天快下班的时候,宋渐就给姜军打了个电话,先恭贺了二婚之喜,然后就说他和杨漓不方便去,礼份子让马老二捎过去吧。姜军说他理解,心到就行。姜军说完要挂电话,宋渐忙说别挂还有点事儿,姜军说啥事啊,宋渐就说你再给那个二院的熟人打声招呼,我明天过去想查一下艾咪的住院信息。姜军便困惑,说还想找她?你是不有啥想法?宋渐说哪儿啊,还不是为了马老二。姜军说极品剩男啊,行吧。
早晨看着杨漓点着高跟鞋出了家门,又望着她猫步出了小区奔向舞蹈班的方向,宋渐才开始懒散地做起家务。先是收拾了早餐的碗筷,然后把该洗的衣物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按下自动键。之后又把整个屋子擦了遍灰,拖了遍地。结婚七年,与杨漓的约法三章,他还是严格遵守的。一切忙乎利索后,他就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是东野圭吾的那本《鸟人计划》,然后偎进沙发里,一边看一边等待参加完姜军婚礼后会赶来的马老二。
宋渐与马老二约好了要一起去医院查看有关艾咪的信息。两人根据工商备案的公示寻找艾咪失败后,宋渐不得不拎出之前想出的那个点子——通过艾咪在医院留下的个人资料,找下属女编搞刑侦的老公帮个忙,以确定一下艾咪的居住信息。宋渐跟女编旧事重提,女编说公安部刚下个新规,现在不是每个警察都有查询个人隐私的权限了,有点难度,但不是不能查,说你先把艾咪的相关信息提供给我吧。
当然,宋渐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舞蹈班外,杨漓和艾咪正相遇。
宋渐是东野圭吾的忠实粉丝,书架上几乎拥有东野圭吾作品的全套,这本《鸟人计划》他已买了有段时间了,但一直没看进去,到目前为止看了三分之一还不到。他觉得《鸟人计划》与其代表作《白夜行》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缺少了人文情怀,冷冰冰的就是案件,有点敷衍的感觉,让人很难看进去。
差不多近中午了,宋渐才接到马老二的电话,说你家楼下呢,赶紧下楼。宋渐穿上半截袖,套上大短裤,拿了包换了鞋就下了楼。马老二每次来接宋渐都能把车直接开到楼下来,小区原本是不让非业主车进的,有一次宋渐的外地同学开车来看他,宋渐与保安争得面红耳赤才让进来。这马老二却总能顺当进来,这一点让宋渐不得不佩服。宋渐一钻进车,马老二就冲他笑。
宋渐说:你笑什么?
马老二:每天前进一小步就是成功一大步。
宋渐知道他指的是寻找艾咪这件事。
马老二开着车,宋渐问姜军的婚礼办得咋样,马老二感叹:土豪,真是土豪啊。说看上去姜军花老银子了,不但请了省电视台某两位知名男女主持人,还把歌剧院的乐团搬到了现场,那个气派,那个隆重。唯一让人感到不严肃的就是新娘那个挺挺的大肚子。说完马老二忍不住又笑了。对了,还有姜军那土豪鳖孙的样儿。马老二又补充。
宋渐能想象出姜军二婚西式婚礼的豪华会是怎样的挥霍。姜军在第一次婚礼时就别出心裁地弄出个“中式古典”。新郎官高头大马,新娘子一顶花轿。据说为了能恢复原汁原味“新郎骑马”,不弄虚作假,姜军找了很多关系,可仍未能改变交警部门不允许畜生进省城主干道的规定。最后没辙儿了,姜军干脆弄了辆十轮大货,让马站在车上,然后他骑在马上。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地主老财。
宋渐和马老二赶往医院的时候,杨漓和艾咪的会面已经结束了。
两人的这次有点历史性意味的会面,注定了让宋渐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在会面结束时,艾咪特地补充了一句:最好别让宋渐知道。其实艾咪不强调,杨漓也没打算告诉宋渐。她就把艾咪当了一阵风看待,不小心刮过来,又会刮过去,而刮过去就刮过去了,刮得越远才好呢,也不必问风从哪来又刮哪去,跟自己有毛关系?实际上杨漓也真就没问艾咪住哪儿,怎么联系,只是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艾咪也压根儿没想告诉她。
何况,杨漓觉得,艾咪此番前来就是十足的挑衅。
当杨漓再次抬头看向玻璃幕墙外站着的艾咪时,艾咪就冲她笑了笑,还摆了摆手。错愕间杨漓就走了出去。艾咪笑地很风情:你好啊,杨漓。杨漓也故作很热情:你好,艾咪。两人都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我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你。艾咪说。是吗?那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看样子不错啊。杨漓说。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张快餐桌子坐了下来。你知道吗?姜军,就是你做手术那天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朋友姜军,他说见过你,但当时一时没想起来。杨漓笑着。哦,是的,我见过他,应该是在一次展销会上,也就一面之缘,我知道在医院他没认出来我。艾咪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公司CEO呢?杨漓又笑。什么CEO啊,就一小破公司,我刚刚申请注销了,打算再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做点文化项目。艾咪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无关痛痒地聊着。艾咪看上去很平静,没提车祸的事,也没提自己的自杀,也没问宋渐,杨漓也不主动去提,她心里一直揣摩艾咪此行的目的,可揣摩来揣摩去也没摸透,就真以为艾咪是路过,顺便来看她。可聊着聊着,艾咪忽然看着杨漓不说话了,显然要说什么。杨漓也不说话,她就等着想听艾咪到底想说什么。
艾咪终于说:真羡慕你有个好老公,我要能找个这样男人多好,能助我一臂之力。
杨漓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艾咪:中国有句古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这要开文化公司了,才知道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杨漓:哦?
艾咪笑了笑:宋渐是个文化人,又有头脑,守着这样的男人,你呀,不就似守着财富一样啊?
杨漓切了一声:守着财富?我可没感觉到。
艾咪:你是陪着金矿,不会挖掘。
杨漓:怎么着,你想打我们家宋渐的主意啊?
艾咪含笑不语。
杨漓干脆直截了当:哎,艾咪,你是不喜欢我家宋渐啊?
艾咪看着杨漓:想听真话?
杨漓点头:嗯。
艾咪:喜欢。这是我个人的权利,但我不会去侵犯你们,何况……
杨漓:什么啊?
艾咪:我知道他爱你,你也爱着他,我也只有在一旁喜欢的份儿了。
杨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艾咪忽然叹了声气说:你说男人要都变成商品多好,可以用来交易了。
杨漓:我也这样想呢,但我不会拿他来做交易,因为,最好的我总要留给自己。
艾咪笑了笑:我明白。
艾咪透过玻璃幕墙向舞蹈班里看了看,说:哪个是你家宝贝?
杨漓指了指正和姜阳阳手拉手的宋小艺:就那个,最后一排靠右手第一个。
艾咪:好可爱啊,呵呵,还是像爸爸多。
杨漓:那当然,女孩大多都像爸爸啦。
接下来两人又扯了一段家长里短的闲篇儿,然后艾咪看了看腕表就说:我还有事,我该走了。临走时艾咪就扔了这句:我就是顺便来看看你,最好不要和宋渐提,他现在也练习不到我。杨漓说好的,我也不会跟他说的。杨漓看着艾咪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
宋渐和马老二到医院收集信息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毕竟有人脉到哪都好办事。宋渐当场就把艾咪的登记信息用微信发给了下属女编,剩下的事就是等她的公安老公的查询结果了。宋渐和马老二是期望能查出艾咪的暂住信息或房产登记信息来,这样就能直捣艾咪的香闺老巢了。
又回了宋渐和杨漓所在的小区,宋渐把车挺好,两人又去了小区外喝了顿小酒。虽然还没有结果,但心中都充满着希望,两人都喝得很开心,竟然都没有喝多,用宋渐的话来讲:貌似微醺,刚好。
谁想当宋渐独自一人飘飘然上了楼,开了房门的那一刹那,浑身整个酒劲儿就吓飞了——只见杨漓黑色高跟儿,黑色网袜,齐B的黑色小吊带裙,一身情趣就大胆狂野地立在他面前,像一只发情的喜鹊。宋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喝多了,走错了地方,不小心踏进了青楼里。可面前的这个示春的鸟儿,分明就是杨漓啊。
难道是杨漓故伎重演,想找找初恋的感觉?宋渐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了出那个生日的晚餐上,穿了身护士套装摸了奶油的杨漓。但显然不是情景再现,因为这次来得更夸张更猛烈,更让人腿软。宋渐本来喝得有些红的双眼就开始充血了,他喘着粗气,看着杨漓不住地咽口水。杨漓说:想要吗?宋渐说:想啊。杨漓:那还不快把门关上,傻乎乎的。宋渐这才想起来,忙关上门。
宋渐迫不及待把杨漓扑倒在沙发上,想直捣黄龙的时候,却被杨漓阻拦,宋渐就有些动怒:干嘛啊?撩人家,又不给人家。杨漓就笑:我就喜欢你想吃却吃不到的样子。宋渐就想用强,杨漓忙说行了行了,谁说不给你了,我是想让你把这个用上。说着杨漓不知从哪就拽出一副手铐来,当然不是真的警用手铐,是游戏那种。宋渐当场就愣住了,他错愕地看着杨漓:你这都哪儿来的?杨漓说:我从舞蹈班回来,路过巷子里那个无照经营的小黑屋,就进去逛了逛,买了好多呢。
见宋渐还愣着,杨漓说:怎么,你不喜欢?男人都喜欢玩这个,秦可说姜军就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宋渐:我……喜欢啊,可是……那还可是什么?夫妻在家里怎么玩都不可耻,都是爱情,来啊,上手段。杨漓笑着。可宋渐仍然没有接手铐,他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他内心狂野已呼之欲出,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不知道怎么玩啊。何况这沙发也没个木腿儿,扣哪儿啊?这时杨漓不由分说拽过来宋渐的左手,拷上,然又把自己的右手拷上。这样两人就真的连成一体了。
尽管铐在一起有些不便,但并不耽误把所有的把式都演绎一遍,何况这种新鲜感让宋渐爆发了原始的兽性,他肆无忌惮地抓扯着杨漓的奶瓶,毫无顾忌地拍打着杨漓的屁股,杨漓那一声声惨叫更让他青筋暴露,声嘶力竭。飙风过后,满地飘零。两人终于也像两片残叶一样软倒进沙发里。
宋渐抬右手带了带杨漓的左手,说:解开吧。杨漓却娇嗔着:不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做什么去哪儿都在一起,不分离。宋渐很无奈:好,不分离。杨漓忽然又看着宋渐:宋渐,我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宋渐点点头:嗯,问吧。杨漓:你是不是想要我,还更像要别人?宋渐就有些惊骇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呢?杨漓:这么说吧,你是不觉得跟我在一起腻了,觉得没有意思了?宋渐就有些惶恐地看着杨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杨漓笑了笑:你就说实话我也不会生气,夫妻久了,就剩亲情了,这我知道。我只是拿不准这还是不是爱情。你说呢?
是的,是爱情,我还爱你。宋渐语气很坚定。
杨漓点点头:嗯,我信。那我以后也能给你新鲜感,你信吗?
信。宋渐也笑了。
那你以后不许再见艾咪。杨漓突然说。
宋渐一愣,心想:难道她知道了我和马老二再找艾咪?嘴里却说:她人影都见不着,我倒是能见到算啊?
杨漓:不管你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她,都不许你见她。
好好,我答应你,宋渐不禁松了口气。
实际上,宋渐还真见不到艾咪。那个女编的老公查询的结果是:艾咪在省城并没有房产登记,也没有暂住信息。看来艾咪在省城还没有买房子至少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登记买房。她或许就住在自己的公司,而公司已经人去楼空。她或许也租房子住呢,可谁知道呢?中国的暂住登记并不是百分百没有漏洞。
找不到艾咪,马老二就像一个斗败的公鸡,整天耷拉个脑袋,失去了斗志。宋渐便给他打气:不可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放心,肯定会再见到艾咪的,我有种预感,应该很快的。听宋渐这么一说,马老二就又来了精神:我也觉得能。还说:谢谢哥们儿。人这个时候就需要支持和鼓励。
一连多日过去了,艾咪果然没再出现。杨漓觉得艾咪就似昙花一现般随即就没了踪影。姜军还不时打电话询问她牵媒拉线的进展,这让杨漓对秦可也更加担心起来。在电话里杨漓终于跟秦可说了要帮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没想到秦可在电话里竟笑个不停,说我都多大了,都离过一次了,还用你介绍男朋友?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杨漓问干什么的,秦可说搞建筑的包工头。杨漓问怎么认识的,秦可说就附近搜的啊。
秦可还给杨漓发了张微信照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上去倒很壮实。杨漓递过手机给宋渐看,说秦可找了男朋友是个包工头,宋渐一听心中不觉一动:包工头?
那个自拍男不也说自己是个包工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