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白烽在为他们讲着杂役兵在战斗中可能遇到的情况,因为他讲的东西确实很有意思,所以大家都听的特别仔细。
这时候门口施施然进来一人,那人穿着正式,甲胄配饰一应俱全,看着倒像是过来受军功奖赏的。
程憨牛的目光本来是集在白烽身上的,直到那人轻咳一声,大多数人的目光才被吸引过去。白烽眼里满是讶然之色,语气却没有怎么显露出来:“吴把总,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与程憨牛有几面之缘的吴杭,凭着和王伯的关系才得以认识的人。
吴杭走到白烽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程憨牛站在后面,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白烽的眉头皱了皱。
片刻后,白烽开口说道:“这位是吴把总,管的是咱们厢金行指挥一都。因为分管咱们木行预备卫的夏把总被分去管其他事情,所以吴把总就过来暂时接管木行预备卫。”
白烽一番话后,下面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而众人之间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
之前的夏把总为什么从来没来过,这个吴把总又为什么行事风格和夏把总完全不一样?他过来了是不是我们要加大训练强度?
眼瞅着下面的人讨论的越发激烈,吴杭终是出声制止了讨论。
“各位同僚们放心,我今日过来,只是过来看看你们。毕竟接过你们夏把总的担子后,我就会和你们相处两个月了。虽说你们夏把总一直放任你们不管,但我可不会这样,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可不会让你们太轻松的。”
他全程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众人都不太在意,毕竟预备卫里像程憨牛这样的愣头青终是少数。
此时屠闯啧啧作声,感叹道:“不愧这么年轻就混上了这么重要的职位,那话说的,真真有内容。”
程憨牛听到后只看了屠闯一眼,却没说什么。一方面是他现在对于和屠闯说话还是有点怵,另一方面就是他真没从吴杭这番话中听出什么别样的意思。
吴杭说完这番话后就走了,没停留太长时间。众人也就将他抛之脑后了,没过多在意。
可当第二天早上他与关冉并排站着的时候,众人这才明确了吴杭并不是说笑,他是真打算特别实诚地陪他们两个月啊!
吴杭一直站在这儿的结果就是,他们早上例行的绕城跑多加了一圈,最后的三个人第二天要再加一圈。
吴杭的原话是:“跑不动?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那笑眯眯的模样,惹得底下人骂娘声一片。预备卫管理本就松懈,按这样的搞法,估计第二天会有很多人不来。
好在除了早起例行跑,吴杭没有掺和早上的其他事情。可是,下午他又来了。
这次他是充当着白烽课堂上的查缺补漏者,每每讲到精彩处,他总会点几个人起来回答问题,而问题大多是让人重复白烽不久之前说过的话。
正如早起例行跑对郜之行很不友好一样,这回答问题对程憨牛不太友好。因为自小接触战役的缘故,他对这些大大小小的战役很是熟稔,若让他回答战役发生的时间地点之类的,他绝对会倒背如流,但让他重复白烽的言论,这结果就有点差强人意了。他从未深入了解过一场战役中预备卫都是什么样的,顶多也就了解一下预备卫对一场战役起到的作用。内容都不甚了解,还让他复述,这结果可想而知了。
这一下午,他扎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马步。吴杭说得有惩罚,就让答不出问题的每次扎一刻钟马步。然后,他就错了四次。
好死不死的,这天晚上回去后,华杰过来想拉着他去一个地方,他颤抖着双腿拒绝了。
华杰看着他这样,也是不好再拉着他去了,但也是很好奇他的双腿。
因为他的腿,两人就在近处找了个房基坐下。坐下后他就开始讲起来,听了他的叙述,华杰有些吃惊:“吴杭!那可是大忙人啊,之前没听过他会管预备卫啊,这回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有问题,有问题。”
程憨牛也有些诧异:“他之前没有管过预备卫吗?”
“是啊,他可是金行指挥一都的把总啊,哪有闲心过来管预备卫这破烂事啊。而且那些把总一般也就挂个名头而已,没谁会这样费心费力地过来管着。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要管,预备卫也用不着这样训掉半条命的方式吧。”华杰语气中略带些不满。
“啊?平常把总不会来管?”程憨牛更疑惑了,“那为什么吴把总会过来啊?”
华杰看着程憨牛一头雾水地模样,忍不住摇摇头:“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怕你被那些老油子给骗了。哎,好吧,谁让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呢。这样吧,改天我给你好好补补这方面的知识。先说这个,平常把总确实会在预备卫这儿挂个名,因为这好像也会计入他们的军功簿里,不过因为预备卫里刺头太多,不好管教,再加上以前还有过打死人的例子,上头人就对这方面的要求放松了,慢慢的,那些把总也就不来了。一方面能记军功,一方面还不用干活,这样的美差一出来就会被抢光啊。”
“这样啊。”程憨牛算是了解了缘由,可他还是有点担心吴杭的行为,“那他会一直这样,直到两个月满了吗?”
华杰细细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首先不说负责你们的军使和副军使的想法,你们之中肯定会有受不了的,脾气好点的就直接不去了,脾气不好的,估计会和他干架。而且就我知道的,有些正规军的训练强度可能都没你们这么强,所以放心吧,应该不会一直这样的。”
“唔……”他点头应着。
“好了,”华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后伸手把程憨牛拉起来,“我得走了,你回去让人帮你把腿踩踩,这样之后就不会太酸了。”
说完华杰就转身走了,只剩程憨牛在原地依然立着。他不懂军营里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杂役兵,还用不着这些东西,他一直以为这些离他还远呢,可吴杭莫名其妙地过来,让他突然就起了防范意识。
一直都没管过预备卫的事,甚至是甚少当挂名把总的吴杭,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这边?他是耿直,但他不是蠢,这些事中应当有些联系,但他暂时还想不清楚,
所有未知都是需要放些心思的,他老爹一直这样对他讲,他是讨厌未知,但他也不怕。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统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