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深山老林里穿行了三天,白天看太阳,晚上观星星,朝着阳曲的方向前进。到第四天傍晚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上书“阳曲”,吕布大喜过望,待要入城,却给守城的士兵赶了出来。才知阳曲附近多强盗流寇,并时常伴有黄巾余孽的出没,故县尉有明令:在太阳下山后,许出不许进。
既然有此规定,吕布想:自己身为并州主簿自然当遵从,正准备去郊外寻个小客栈落脚。忽闻车轮滚滚,原来是一队运羊的骡车商队,当先是十多骑彪形大汉,个个衣冠楚楚,气宇轩昂,最前的一辆骡车上还挂一旗帜“晋阳严氏”。
刚驱赶过吕布的守城小兵,这会却自动列于二边,主动的让出一条可容三、四骑并驰的通道。
看得吕布心头很火,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至于为了这些就上去杀了他们吧。
商队很长,吕布瞅准无人注意,躲到队伍最后尾随在羊车里,就偷入了城内。
阳曲算不上并州最大的城,但也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规模,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刺史府就已在吕布眼前了。
重兵把守,警戒森严,也许是丁原小心过了头,但是舍身处地一想,他现今几乎是单骑赴任,外有黄巾余孽,流寇四起,内又人生地不熟,无所倚持。若不谨小慎微,说不定哪天脑袋被人摘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布走近大门,向守兵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守兵会立时肃然起敬,找了个官来见他。
跑出来一个年青军官,打量了吕布几眼后问道:“你叫甚麽名字?”
吕布老实答道:“在下九原吕布。”
那军官和四周的十多名守卫一起动容。那军官问道:“你就是与宋侍卫长一起断后的吕主簿?”
吕布微笑颔首。
那年青军官满脸崇拜的问了当时发生的事后,同时使人往府内飞报。年青军官叫李封,是丁原到任后刚提拔的一个护卫小校,从他口中得知,宋宪于前一天率着十一位勇士已安全归来。正谈笑间,从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真的是主簿!是吕主簿回来啦!快,快去报于丁将军。”大老远,宋宪就看到吕布了。
吕布看到一群卸了甲的士兵拥了出来,带头的正是久违了的宋宪,其他人全是曾一起出生入死的黑玄甲战士。
劫后余生的重逢自是一番惊喜,宋宪和一众战士拥着吕布兴高采烈进入府内去见丁原。宋宪忍不住惊奇向吕布问道:“主簿是以何计脱身?”众士兵也以一脸期盼的目光望向吕布。
“呵呵,我带着那帮黄巾贼寇在深山沟里狂转了一天一夜,可怜那些黄巾贼连我坐骑的马屁都没闻到却害得自已的马儿一大片的都口吐白沫倒毙在了狭窄的山路上。”
“那主簿的马儿呢?”一个士兵偏头询问。
“你这笨球,主簿骑的是宝马,当然安然无恙。”另一士兵抢先开口。
“我当时一人一骑,另牵着三十一匹空马,你们说黄巾贼们能赶得上我吗?”吕布一说完。所有的士兵都爆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哦”声。
丁原在他批阅公文的书房里单独传见了吕布。
“想不到奉先才入并州,就立下了如此大功,真是少年出英雄啊!”丁原是真心欣赏眼前的少年。俊美、阳光、睿智、忠勇,仿佛一切的优点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就像自己留在雁门的爱将一样年青,一样智慧,一样的叫人放心与信任。
丁原的心头浮起了另一张脸,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也是一个俊朗的少年,但又有谁想得到他,一杆长枪威震边疆,竟无人能敌。他,名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从十七岁那年被自己召为从事以来,屡立奇功,骁武边塞。这次在自己进京面圣之初,更是被自己破格提拔为护军裨将,代为统率三郡边军。
这二位年青的一文一武,也许正是老天派来助自己成就一翻大事的吧?黄巾之后,天下已混乱不堪,各方诸侯与氏族门阀,在抗黄巾期间发展得异常猛烈,那股力量已远远的超过了皇权,天子暗弱,也许就要合久必分了。
“奉先身为将军下属,职责所在不敢或忘,一切都是尽份内之事,哪可居功。”吕布的答话拉回了丁原遥远的思绪。吕布居功不傲,淡泊从容的心志,让丁原很放心的将心中所想尽数吐出与之商量。
“奉先如何看待现今的并州?”
“官府无力,盗贼无数,门阀势大,将军力薄。”吕布一路来到阳曲刺史府,尤其是在入城门那一段见闻,让他不加思索就可以得出以上定论。
丁原点点头,也一样的认为,便道:“奉先可有好的计策助我站稳并州?”
“流民多,而盗贼兴。官府无力,而门阀势大。”吕布看了看丁原,见他微微点头赞同,便又接着说:“流民多,官府可以划出城郭一块土地进行安置。盗贼多,可以从流民中募兵操练一军进行剿灭。门阀势大,先绥靖,后争取。”
“流民如何安置?门阀如何争取?奉先可有定策?”丁原掩不住的满脸期待,迫切问道。
“可由官府暂行出资购买粮种与农具,赊于流民。然后,在城外建若干农场,供流民耕种,再募其精壮组军,平时操练,忙时也下田劳作,让军民一体。民可养军,军亦护民,军民鱼水情。”
丁原不住点头,倾心而听。
“门阀氏族林立,必有一头,其余皆在仰其鼻息。可遣一能说会道者,三五日一登门进行安抚与拉拢。能拉拢则最好,若不行,就随机应变,到时再设计造谣、中伤、分化各门阀氏族之间的关系,逐一击破,徐徐图之。”
“这安置流民之初,花费岂不颇大?这笔银两......”丁原显得有点无奈。
“剿匪,黑吃黑!”吕布显得胸有成竹。
“盗贼能有几个钱?恐怕不够。”
“那么将军再去化点缘。”
“化缘?”丁原不解的问。
“对!”吕布侃侃而道:“将军新上任,便遭黄巾匪袭击,目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化缘良机,说不定还可趁机敲一笔。”
“哦?”丁原露出一脸的不信。
“将军在河内郡遇袭,我想河内郡守王匡好坏是脱不了干系的,若叫他出资一点略尽剿匪绵薄之力的话?应该不难吧?然后再号召一下其余诸郡以王匡为榜样,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倘若有谁不出,那么他就是谋划害将军的黑手,嘿嘿。”吕布边说边贼贼的笑。
“哈哈,言之有理!就依奉先刚才所言按部就班的进行。”丁原话锋突转,问:“此次河内遇袭,决非偶然!必有黑手幕后谋划。以奉先之见,会是谁欲害本将?”
吕布不答反问:“将军倘若有意外,不能来就刺史之职,那么接下来谁会最有出任的希望呢?”
丁原虎躯一震而道:“河内太守王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