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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疾风劲草(1)

郑一官要试探山寨首领们,谁是贴心之人,谁又是在暗中坏汤的老鼠屎。不得不使出真金不怕火烧,疾风知劲草的计谋。

有时,把某人逼到死角,逼到无路可退,逼到悬崖边上,他才会去掉虚伪的面具,现出真实的嘴脸。

在颜思齐生前,山寨众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有福有享,有难同当。

福是共享了,每月从日本和南洋等地,通过经商换得大量金银,大家同分。可一旦有难不一定就会同担当。就有些人,属于那类只可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人。

这样的人,就是小人。

他们每时每刻,都在为着自己的利益,拨打着小算盘,如何才能尽可能多的分得利益,却不愿意拿出真本事,与大家伙同拼同仇。

因为在别人遭受损失时,这些小人如意保存了实力,也是属于占便宜的同筹啊!

这天上午,众首领都来到大厅,听候郑一官吩咐任务。

他们本就是兄弟,不分你我,在一块谈天论地,侃得不亦乐呼。

郑一官来到大厅,坐在帅案后,大家还是谈笑如风,完全没把那个坐头把交椅的人,放在心上。

他也不恼怒,望着一众神彩风扬的兄弟们,脸上笑嘻嘻地想:诸位老兄们,对不起了,我要行使老大的权利了。

陈衷纪的心思十分缜密,眼也比一般人尖利,首先看出郑一官脸上虽然笑着,却也是七分勉强,三分无奈。

陈衷纪坐在厅下右侧首位,仍然是二当家的。

他把手举起,向下用力一按,大厅立时没有了动静。杨天生一时收不住大嗓门,撑着多说了几句,等着身旁的李魁奇回答时,却见他没了回音,换了一幅严肃之态。他刚想挖苦两句,忽觉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对劲,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

他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倔脾气发作起来,大声嚷叫:“我说郑兄弟,干吗哭丧着脸?天又没塌,地又没陷,爹也没死,娘也没嫁,谁欠你二斤黑豆钱没还?”

陈衷纪听他这一通气话,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摆手制止时,已经晚了半拍,杨天声早就把话说绝了。

郑一官笑咪咪地看着杨天生,也不生气,温和地问:“杨大哥,我们是兄弟不是?”

“这还用得着废话?当然是兄弟了。”他仍然气鼓鼓。

“我的好兄弟,好大哥。我的父母你应该称呼什么?”郑一官仍然笑着问。

“这个……”杨天生语塞,手指下意识地颤抖下,心中登时明白,自己确实说错了话。

“这个,就让我来回答。”郑一官还是笑咪咪的,可是三岁小孩子也看得出来,他是在装笑,皮笑肉不笑的:“作为兄弟,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当然也就是你的父母。你无故诅咒我的父母。安的是哪门子的心思?”

“亏你还是老大哥!”

“小兄弟,嘿嘿,嘿嘿……大哥我错了,错了,嘿嘿……”

郑一官把脸色突地沉下来。猛然手拍帅案,“啪”地一声脆响,把大厅内一众首领吓得身体直抖。

“既然知错,还能恬不知耻地笑得出来?”郑一官忽地站起身来,指着大厅门口,吼道:“给我轰到门外去!”

一群喽罗听了,就要往上闯,看看郑一官,又看看杨天生,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郑一官名义上的山寨大哥,杨天生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雷暴脾气,平时见了,没事还要避上三分,如今被郑一官大骂,在众兄弟面前丢了大人,谁还敢去惹他?

杨天生也恼了起来,站起身,顺势把身后椅子跺翻:“切!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坐了两天的老大嘛!至于这样排挤我们这样坐在下首的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还就不在这混了。”

说完,甩袖子走人,把一众首领凉在那里。

郑一官脸上青一道红一道,嘴皮子抖得像抽了疯,眼里冒出的怒火飙到几丈开外,恨不得要把杨天生生吞活剥。

见到杨天生气呼呼走人,陈衷纪忙追赶出去。

在无人的僻静之地,陈衷纪连连叫他的名字,他气哼哼地大步往前走,谁也不理。

刚转过大厅拐角,有一个喽罗猛地撞来,他们两人撞个满怀,那人吃不住这一撞,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天生那份火苗子,烧得老高了,被这么蓦然撞击烧得更加旺了。

“你个不长眼的狗杂碎……”杨天生怒喝,说着抬起一双大脚朝脸上踹去。

“哎呀!饶命!”那喽罗捂脸大叫。

陈衷纪一个箭步跳过去,伸手格挡住杨天生的猛踹,一不留神,躺倒在地,叠加到喽罗身上,算是替喽罗挨了一脚。

杨天生见到自己脚下的并不是喽罗,反成了陈衷纪,大感不好意思,忙把陈衷纪拉起。

陈衷纪也有些生气,指着喽罗怒道:“嫩大个路,连个人都不会走!”

“啊!”杨天生大笑:“陈大哥,应该嫩大个人,连个路都不会走吧!”

陈衷纪愣了一小会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把我气得,话也说岔屁了。”

陈衷纪本就和善,拉起地上的喽罗,笑问:“恁大个人,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啥事这么火烧火燎的?”

“回报陈首领,寨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郑首领的故人。”

“哦?那人长什么模样?”陈衷纪好奇地问。因为他知道,郑一官全家都搬到了山寨,再无任何人属于明朝管辖。自称故交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是享福的事儿,还有不沾亲不带故的那些人,诞皮赖脸地倒贴上来,企图沾个小便宜。如今他落草为寇,沾亲带故的人都将被官府拿去审问,谁还敢自称是故交?

郑一官刚才被杨天生气得不轻,如今肯定不会见任何人。还不如我去会会,没有大事我就替他挡一手吧。

陈衷纪要喽罗在前面带路,一只手扯着气哼哼的杨天生,三人来到寨门前。

门前站着一人,儒士打扮,身后背着小药箱,双手也背在身后,在寨前不住地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焦急。

“啊哈!原来是你!”杨天生的大嗓门吊起来,吓得那人一哆嗦:“哪阵香风把您老吹来了!”

那人浑身一震,急转回头,望着杨天生:“我说杨兄弟,你啥时候能学会稳重些?有陈兄弟和郑兄弟一半的表现,你也早成气候了。”

陈衷纪冲着那人撇撇嘴,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讲下去。

杨天生听到郑一官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休要提那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提起那个小崽子,我就生闷气。”

“究竟怎么了?谁又惹咱生气了?”那人见杨天生怒容满脸,又见陈衷纪鬼相百出,被整得满头雾水。

陈衷纪紧上前两步,拉起那人的手说:“颜大哥远途面来,到寨内叙话。”

来人原来是颜梁。

颜梁从泉州知府处得到消息,福建总兵余咨皋与巡府大人熊文灿上书皇帝,派请大兵,要灭了山寨一众首领。

颜梁却被叶继善左一个借口右一个借口,拖得片刻不能离身。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空隙,扮作游乡朗中,便一溜烟来到山寨,来给他们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