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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逆转(上)

蝴蝶在引爆邪剑的那一刹那,纵身跳入鉴心湖中,静静消失于水底。她显然知晓岛上贯通各处池沼的水下暗道,这更加坚定了周鹰对于英雄帮中有其内应的怀疑。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逃不出君山岛的范围,接下来就是全力搜寻她的时刻。

地下水道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人不可能在水下待很长久,终需浮出水面。周鹰眼下最担心的是蝴蝶与潜伏在英雄帮里的内应接上头,然后易容乔装,被刻意隐匿起来甚至偷偷送出君山岛。英雄楼中歌伶舞优众多,鱼目混珠藏匿一个女子并不困难,兼之楼中百人英雄大宴尚未散席,浑水摸鱼送出去一个人也非难事,务必要赶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截获其人。对于这个神秘内应的可疑对象,在今晚之前,周鹰心中怀疑的矛头一直指向丁青,可是蝴蝶所知所晓又大大超出他预料,此内应必是久居岛上之人,掌握了岛上不少机密,恐怕另有其人。而丁青今天才刚刚上位就得到这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他显然对结果不抱任何希望,蝴蝶竟然可以在金禅等一众高手面前全身而退,想必也计划好了全盘的撤退方案,对她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他大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观察探寻一番君山岛的地形布局,暗中盘算一下将来自己的撤退方案。然而世事总是令人难以预料,想不到他竟然是第一个找出蝴蝶的人,准确的说,不是他找出蝴蝶,而是蝴蝶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小姑娘心急认错了人。

金禅下令留下活口,岛上杀人机关暂时未开启,给了蝴蝶喘息的余地。

她此刻就好像一条盲眼的小鱼,正游移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水道中,周身被寒森森的冷水包裹着,只能靠打开双臂摸索着前行,于混沌之中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还要等待徘徊多久,忽然从心底涌发出一种恐怖绝望的情绪来。在前往岳阳君山之前,义父给她的告诫是:“岛上的高手不是你的武功所能承受的,你一定要见机行事,尽量保全自己,等到任务完成,自然会有人接应,只要你闯过这一关,相信必可全身而退!”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却迟迟未发觉接应之人所给出的信号,不禁让人心神焦虑起来。

为了抗拒眼前的恐惧,她开始回忆接手任务以来所发生的事,从中搜索这个神秘接应之人的影踪。脑海中不时闪现丁青的身影,这个人曾于周鹰手中救过她,后又带她蒙混过关登上君山岛,心下不禁问:会是他吗?他夺取首席剑客之位,难道就是为了配合她的行动?心中这么猜测,却也不敢落实肯定,因为丁青从来没有给过她明确的信号。

正胡乱猜测着,前方忽然闪过一丝光亮,蝴蝶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目视黑暗太久而产生的幻觉。那一丝光亮渐渐明澈起来,变成一团光影,并且伴随有水波迎面冲涌过来,那一团光影正快速游近身前。蝴蝶渐渐看得清楚,仿佛是一条通体发着光的大鱼,有一个人的身躯那般大,等到快要与之碰头,才发现又不是一条鱼,而根本就是一个人,一个黑衣蒙面浑身上下闪着光亮的神秘人,应该就是来接应她的人吧。

蝴蝶伸手去揭那人的蒙面巾,急切的想要看清楚他的摸样,证实自己的想法。

那人却将伸过来的手轻轻挡开,侧头回避,看来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蝴蝶此刻正凝息屏气,不能张口说话,可是就算她肯冒着被水呛进喉咙的危险开口,恐怕对方也听不见她说什么。两人的身体贴衣鱼贯而过,犹如两条比鳞而过的鱼儿一般,待蝴蝶想要转身的时候已然来不及,那人的手抵在她脚底上,伸臂用力来个顺水推舟将她推送出去。蝴蝶只觉身子一轻,一个箭步冲出去老远,那人依旧往前游去,似乎并不是来接应她的,又把她一个人扔在了阴冷的水道中,只在身后散落点点荧粉,漂浮流动在水中,如夏天的萤火虫。

这“萤火虫”忽然给了蝴蝶启示,她想起于英雄楼禁室之中换剑时所见地上奇怪的荧光脚印,让她避过了满室暗藏的杀人机关。虽然看不见那人的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就是潜伏在英雄帮里的神秘内应。蝴蝶回头朝黑衣人来时的方向看去,虽然每一颗荧粉的光亮显得那么的微弱,如尘埃一般漂浮在水中,但是点点相续却未曾断绝,连成一条起伏不定的光线,给人指示出一条明路。蝴蝶沿着光线游进,尽管她不知道将会通向哪里。

让我们把视线移回地面之上。话说丁青游荡在帮主金禅的秘密花园中,突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之所以谓之可疑,是因为丁青一瞥之下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身影,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于是他悄悄跟踪上来,待查探个究竟。

那女子步履轻盈,身动如风,显然身怀绝技,轻功尤佳,又是一个隐藏的高手。月亮斜斜映照着山石丛林,但见她纵身飘行在墨影淡光之间,如狐仙鬼魅一般。

丁青不敢尾行太近,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但是又害怕失去眼前稍纵即逝的身影,隐隐然感觉在她身上暗藏着许多秘密。江湖上最厉害的跟踪术不是紧紧咬住对手的行踪不放,这样也很容易暴露自己,而是根据当事人的意图指向,并且融入当下的环境因素,预判出对手的行径路线和移走方位,迂回突进,于对手必经之地设下埋伏。

丁青纵身跃上一座山石顶峰,放眼四望,树丛隐秘之间,一汪池水反照出月光。他忽然想起蝴蝶是消失于鉴心湖底,如果再次出现,难道是另一个水池?当下几个纵步掠过树冠,抄直线近路先一步来到池畔,隐藏在一株浓荫茂叶的大树之上,静静等待对手的出现。果不其然,那女子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池塘边,左右望了一眼,翘首以待着什么。

她脸上蒙着纱巾,手中拿剑,明月下走来,颇有几分刚柔并济的美感。此时正面看见她的眼神,丁青越发感觉到一种明明印象有之却又转念不及说不上来的朦胧感。眉宇间温柔与坚韧相溶并济,清眉淡扫却流露出几分剑意,很奇妙的女子。可惜再惊艳奇妙的女子,如今都勾不起他多看两眼的心思,所以未曾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再让他多盯量一刻,他或许真的可以拍脑门想起来,就此挖出隐藏在英雄帮里的内应也未尝不可能。

耳畔突然响起“咕咕”两声,什么东西的怪叫,感觉如此之近,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丁青侧头看,就在离眼前一臂之遥的树枝上,正蹲伏着一只猫头,白眉鹰首,晃眼颀颈,怔怔望着丁青,似乎是要将他两眼之上的眉毛数清楚有多少根。丁青倒不担心猫头鹰会数清楚他的眉毛,而是害怕惊动它忽然乱飞起来,势必会引起树下女子的警觉。于是他朝猫头鹰咧嘴一笑,表示自己闯入它的领地其实并无恶意,而这一双鹰眼何其锐利,似乎看透了他虚伪的笑意,忽然展翅飞出树冠。仓促之际,掠翼上轻轻落下一片羽毛。

羽毛在空气中飘荡下落,正好经过蒙面女子的眼前,她显然注意到了树上的动静。

一双秀眉之间剑意乍现乍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见她纵身落在水面,施展出蜻蜓点水的绝佳轻功,急速向池塘对岸奔行。眼看她这是要逃,丁青不愿放过心头那一缕似断未断、待明未明的悬念,当下从树冠上纵身起跃,如展翅夜鹰一般俯冲直下,追逐着水面上那一只飘然远去的蜻蜓。眼看那人纵身上岸,忽又见她凌空转身拔剑,一剑挥洒向丁青身下的水面。剑风吹起一道水帘,犹如当空架起一面水墙屏风,挡住了丁青来势。

丁青当下凝气运功,以气劲罩住周身要穴命门,硬是冲破面前这一道密不透气、强风环绕的水帘。身过之时,发出砰然激荡之声。因为有气盾护体,强劲的水波击打在身上并无伤及筋脉,却让人感觉一阵刺痛,犹如飞沙走石一般,足见其剑法精妙。

丁青顺手抓了一把水花在手心,一股寒意自心胸间涌起,贯通手臂筋脉直达掌心方寸之地,瞬间将那一把水花凝成寒冰。如今两人的行藏都已暴露,他也无须忌讳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将其截停,寻找机会揭穿她的身份。挥袖掷出手中那一把冰花,只听“嗖嗖”声响,犹如破空暗器袭来。蒙面女子闻见破空之声,转身回剑,将飞袭而来的冰花一一点破于剑尖。她动作娴巧,姿态优雅,给人以赏心悦目之美感。然而这么一转身、一挥剑,脚下步履顿时乱了几分,被丁青快速几步抢上,转眼已然欺近身前。

今晚本是来赴帮主之约,所以未曾带兵器在身上,丁青只能以一双寒冰掌来对付蒙面女子的华丽剑法。她的剑法堪称上乘,每一招每一式都流露出一份大气姿态,可惜她的功力未至高深,不能完全发挥出精妙剑法的杀伤功效,反而一味的跳纵闪避,无心恋战。一掌寒气扫过脸际,让人眼前一阵凄迷,寒意摄入心神,周身被阴风笼罩,犹如堕入冰窟雪池,四肢筋脉为之冷血,连出剑的动作似乎也变慢了,蒙面女子不由得连连却步。

就在那人心神恍惚之际,丁青瞅准时机,将抵挡剑锋的那一掌突然转向,冒着身中一剑的危险,挥手摘下了她脸上的面纱。这一剑也避得凶险,剑锋刺破衣裳从肩头掠过。为了一睹此女子的庐山真面目,消除心头疑云雾水,他不惜兵行险招,做出这般无礼的动作。那女子喝斥一声,显出几分不快,急忙转过头去,丁青仓促避剑之际仍未能一睹芳容。

丁青犹能感觉到剑刃掠过肩头时留下的丝丝凉意,或许已经见血。而那女子脸上的面纱陡然被摘去,凛冽掌风吹在脸上犹如三九寒天,已然泛起一阵绯红。这一招过后,形势忽然变得十分微妙,两人背对而立,皆运功敛气,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丁青转过身来,脸现得意之色,他显然占据上风,此时若在背后出掌,那女子非挥剑抵挡不可,只要她转过身来,丁青就可以看见她的样子。而那女子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却迟迟不肯转过身来。

细想方才那惊险一剑,在对手出剑的五分仓猝、自身避险的三分侥幸之外,丁青还隐隐然感觉到一二分手下留情的意味。如果这个时候他在背后出掌伤人,逼迫对方回头的话,就显得自己枉做小人了,于是抱起手臂,开始言语攻势,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探知出什么。而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他内心还残存着几分君子之义,就这么有恃无恐的背对着他。

“你的剑法很好,是什么人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偷学回来的。”

“偷师可以偷到你这种境界,在下还是头一次听闻。”丁青微笑摇头,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似乎只是一句搪塞避问的玩笑,“据我所知,能教出你这般上乘剑法的剑师,江湖上不应该超过三人。一位是京师里的剑鱼堂主,一位是今晚遇袭的帮主金禅,还有一位是世外高人,早已不问江湖事。不知道被你偷师的那位高手,又是何方神圣呢?”

“哎,”那女子叹一口气,“既然是偷师,当然不想让人家知道啦,如果被他察觉,恐怕我又免不了挨上一顿责骂,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她说话态度倒很轻松,对于江湖上的偷师大忌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只是一顿责骂了事,透出几分孩子般的稚气。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可是这个时候到处乱走,实在是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

“不久之前,帮主遭遇一名女刺客袭击,如今全岛戒严,正在全力搜捕刺客。这个时候你装扮神秘出现在此,很容易让人误会成刺客,我怕你有口莫辩,难逃嫌疑。”

“竟然有这种事情?多亏了丁首席提醒,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你当然不会是刺客,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来接应刺客的人。”丁青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同时往前逼近两步,让对方感受到背后的压力。

“是吗,你似乎对别人的事情很感兴趣,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事情吧。”

“你什么意思?”

“京师雪池,暗无天日,寒气阴森,相信丁首席一定不会忘记那段岁月。如今可以逃脱牢笼,得见天日,实在是可喜可贺,我也很替你感觉高兴。不过你今天才刚刚夺取首席剑客之位,尚未站稳立定,突然表现出如此好奇的态度,我又很替你感觉担心,不知道你能否承受再跌倒一次的代价。”说罢还剑入鞘,似乎已经预见到这场对抗至此戛然而止。

丁青果然被她这一番话给震慑住了,整个人一瞬间冰封石化,犹如重回雪池牢笼。唯独思维还活跃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善意的微笑和略带几分忧伤的眼神。在那段意识模糊、黑暗沉沦的日子里,一个偶然闯入他视线中又倏忽消失的小女孩,她的一点微笑、一抹眼神,犹如黑夜中飞逝的流星,曾给他带来一丝发自心底的温暖。眼前这份似曾相识又觉陌生的情感,正是源自内心深处那一段不堪回首、不愿忆及的人生片段。

从年龄上推算,眼前女子恰如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两人的重遇不过是又一个人生片段上的萍水相逢。丁青无从知晓她的身份来历,亦无从想象她出现在此的机缘际会和意图所在,陌生的感觉遥远如天际流星。但是心底那一丝温暖的感觉仍不期而至,至少她流露出的担忧是真诚善意的,恰如当年那个开始懂得人情世故又多愁善感的小女孩,明明自己陷入深沉的忧伤,却还想着找出话来安慰别人,忧伤又明媚。如今大家心中都藏着秘密,似乎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当持剑女子走开的时候,丁青没有再追截,只是默默望着她的背影。手中面纱从指间滑落,在风中飘飘荡荡飞向远方,就让它随风而逝好了。

萍水相逢的一份担忧,在丁青看来却是一次严重而又及时的警告,犹如当头棒喝,他不能承受第二次跌倒的代价。在经历了痛苦的人生剧变之后,原本以为这次的复出计划完美无虞,身份掩藏天衣无缝,如今看来整个计划也并非无懈可击,随时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出现,得意忘形只会葬送自己。唯有博取金禅的信任,在英雄帮站稳脚跟,才可以继续进行他的复仇大计。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立功机会,帮金禅找出杀手蝴蝶。

丁青转念至此,心中那一丝温暖的柔情立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狐疑——调虎离山——接应者发现行踪败露,为了转移视线而故意引他至此,好让浮出水面的刺客有逃脱的机会。当他重回池畔的时候,月亮已经落山,昏暗中依然有所发现。

没有了月光返照,水面一片阴沉,只见一道水线明显呈现出来。水面上点点微光,断断续续连接成一条自水池中央延伸至池畔的线条,岸边有一滩水渍,可以想象有人从水池中央冒出头来,然后游到池畔再爬上岸来的情景。再过一会儿,夜风拂动水面,点点光尘漂浮散开,水线亦消失于无形,再也没有可以辨识的痕迹,恐怕刺客早已逃之夭夭。

丁青遗憾的叹一口气,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丝异动再次动人心弦。

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背上,然后有一枚石子落在脚边。这一枚石子来得蹊跷,力道纤弱,飞过来时竟然没有带起一丝风响,以至于丁青未曾事先察觉有所防备,好像是随风吹过来的一般。然而石子不是飞尘,风力尚不足以托举起指头般大小的一枚石子,显然是有人扔出石子来引起他的注意,换言之,还有人暗藏在附近,没有离开。

丁青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就是刺客,因为没有等到接应她的人而迟疑未曾离开——他开始努力回想神秘女子来时的情景,希望可以从中寻找到接头的暗号,或许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个不同寻常的细节。但是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因为她出现的时刻实在是太短暂,情急之中,突然又一枚蹊跷的石子飞过来。

首先闻见破空之声,掷石之人明显加重了力道,兼之丁青事先有所防备,反应迅速将那一枚横飞而来的石子接住,然后根据发声方位来判断掷石之人藏身所在。步入一片假山石林之中,丁青感觉到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同时距离那一双眼睛越来越近。然后石壁后面探出一只手臂,向他招了招手,仿佛生怕他寻找不到而表现出不可耐烦的样子。转过石壁,看见了招手的人。侍女的衣裳已经湿透,夜风寒凉,微微起着哆嗦,头发潮湿凌乱,易容颜泥被水浸透化开而又未曾卸妆,一脸模糊,狼狈不堪。

“等你好久,你迟到了。”

“来的路上出了一点状况,不过已经解决了。我发现有人跟踪,好不容易把那个人甩掉,确定绝对的安全,我才敢过来找你,你知道现在岛上的情形。”

“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跟着我走就好。”

果然不出丁青所料,他出现的时机凑巧,兼之先入为主的念想作祟,蝴蝶竟把他当成了接应之人。丁青于是将计就计,简单的两句对白就取得了她的信任,在感觉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同时,心底亦为其泛起一丝悲哀。很明显接应之人发现行踪暴露,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了放弃杀手,蝴蝶却并不知情,甚至将敌人错认成自己人,这是何其悲哀。

悲哀之中,难以掺杂一丝怜悯,因为丁青曾经遭遇过同样的命运,丝毫不值得同情。她一个新人,江湖经验不足,就敢接手挑战英雄帮的任务,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遇人不淑,在关键时刻遭人遗弃,也只能怪她听天由命。丁青此刻的心境与之前在江城分舵面对蝴蝶的时候已截然不同,变得冷漠无情,诚如某人所言——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