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北貂人训练成一支真正可以用的军队,周翊可是下了大力气。虽然借鉴了一下前世的训练方法,但是周翊还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北貂人的单兵战斗力不必狴奴热差,几个人之间的配合也算娴熟,但是为什么就被狴奴人打得这么惨?
周翊认为,除去人口、文明、装备这些原因,还有两个重要的因素。第一北貂人的纪律意识几乎没有。虽然北貂人身体壮实,成天在山里和猛兽打交道,但是严格说起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军人。
这些北貂汉子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一旦打起仗来,他们非常容易头脑一热,各自为战。这样的打法碰到草包军队还能战胜,但是碰到擅长分割包围的狴奴军队,就只有被屠杀的下场。你一个人是厉害,但是如果五个打你一个呢?如果你还能打得过,那么五个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战士呢?战场不是**打架,一个士兵,放到十多万人往来厮杀的沙场上,是那么的渺小。
第二个原因就是,北貂人的指挥系统太过落后。北貂骑兵一旦发起冲锋,将领很有可能无法对部队进行有效的指挥。甚至北貂军队中不少次都出现命令传达错误的事情,命令是攻击,传达到下面就变成了撤退,这种事还真不少。
好在,这两个问题,周翊都有很大的把握解决。纪律意识嘛,就借鉴上一世军队训练方法就足够了,至于指挥体系的问题,只要对熙军的指挥系统稍作修改液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
现在,周大公子就在指导北貂人进行队列练习,没有得到允许就有动作,那么就会有很严厉的惩罚。你北貂汉子壮实是吧?给我做俯卧撑,看不做到你呕吐为止!
不过周翊也没有在一边看着,士兵们站着,他也就站着,像一根钉子笔直地钉在地上,纹丝不动。那些北貂人想动,但是想到先前那些同伴的惨样,他们还是极力忍住了,不过那心里就像有千百只小猫爪子在挠似的。再看看周将军,人家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都不怎么眨的,这就是厉害啊。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周大公子正在联系《气经》呢,虽然站着有点累,但是练习《气经》的感觉,就是爽啊!
有北貂汉子问周翊,“我们都是战士,应该练刀法箭术,干嘛非要这么站着啊?”
结果周大公子两眼一翻,用一句话就将他给堵了回去:“你要是站都站不好,我还指望你去打仗?”
不过,周翊还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不服气的意思。不过他也理解,这些北貂汉子总是以为,只有自己不断地练习,才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虽然能打仗,但是他们其实只是力气大一点,刀法熟练一点,欺负一般的熙军士兵没问题,但是碰上会一点功夫的就不行了。
不过,这些北貂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为人大多比较淳朴。只要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你好;你比他强大,他也会忠心臣服。他们也许会不服气,但是只要周翊露上两手,他们就会乖乖闭嘴。
站上半个时辰,休息一会。本来看不起队列训练的北貂人现在却揉着腿肚子,嘴里叫苦不迭。周翊在旁边心中偷笑,嘿嘿,小样,前世军训被教官训站军姿,现在来训你们。周大公子一脸嘚瑟,拎着一根小竹条,看见哪个站姿不标准,对着屁股就是一下。被抽的北貂汉子立即龇牙咧嘴,被抽一下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但是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真不好受,怎么熙军士兵口中的少将军有这种爱好?
队列训练结束后,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北貂汉子想好好吃一顿午饭,谁知道就站在那里会那么累啊!
周大公子极其爽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想吃鱼可以,想吃肉也行,反正复州有山有水又有海的,你只要自己能弄到猎物就行。北貂人们一听,那敢情好啊,咱们北貂人别的不会,打架和打猎,那是看家本事。说着他们就要收拾家伙,撒开丫子打猎去,还一个个向周翊保证:保证抓好多好多猎物会来。
“等等”,周大公子的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看似善良,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想什么主意,“只给你们半个时辰,还有,一半的猎物要给我们熙人吃。当然,我们也会请你们吃东西的。”
心地单纯的北貂人兴高采烈地往林子里一钻,或者到河边叉鱼,忙得不亦乐乎,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大公子算计了一把。周翊的想法嘛,有点邪恶,北貂人连盐巴都弄不到,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浪费原材料啊。
但是熙人的烹饪技术就要高明许多了,周翊就不相信当旁边香气扑鼻的时候,还有人愿意继续味同嚼蜡。而且周翊的厨艺又比自己麾下这帮人好上很多,到时候掂两下勺子就够那些北貂人崇拜的了。那话怎么说来着?“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虽然用在这里不恰当,但是周大公子的意思还是可以表达出来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当熙人的炊烟升起的时候,北貂人也提着各种猎物回来了。周翊看看,北貂人还真是一等一的猎手,娘咧,从梅花鹿到黑熊,从肥硕的鱼到鲜嫩的野山菌,可以说是什么都有了。
北貂人就是处于渔猎和游牧之间的民族,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手脚麻利地将猎物开膛破肚,清理干净,不过接下来的,简直让周翊目不忍视啊。
随便拿出弯刀见猎物剁成几大块,然后直接扔进锅里煮上,或者就是架在木杆上烧烤。周翊赶紧喊停,以前有时候想吃点这么好的野味还得费点力气,你们就这么糟蹋?!要知道,当年老子为了找鹿肉,都快把腿给跑断了,你们就这么浪费食材?!
北貂人惊讶地看着周翊,将军为什么突然发怒啊?
随着周翊大手一挥,熙军士兵赶紧走过来把没来及糟蹋的食材接过去,全然不理会北貂人的窃窃私语:“他们会烤肉吗?吹牛的吧。”
“巴勒大人说,熙人做菜特别好吃,说不定他们会啊。”
“怎么可能,我们天天喝野兽打交道,熙人怎么可能比我们还会烤肉!”
一组组熙人麻利地架起大锅,谁准备佐料,谁添柴加火,紧紧有条。最令北貂人惊讶的是,周大公子也挽起袖子,挑选了一块最好的鹿肉开始烧烤。一个个北貂人的下巴都快把自己的脚面给砸肿了,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啊,北貂部落中的那些个贵族老爷谁会自己烤肉啊,他们不光自己不劳动,还要剥削普通北貂人,甚至还要北貂平民送上自己的女儿。
周翊只是专心地烤肉,一块块鹿肉在火苗上方匀速转动着,不时滴下几滴金黄的油珠,窜起一条条顽皮的小火苗。有一些熙人已经烹饪好了,但是周翊专注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细细地撒上各种佐料,继续翻烤着。
柳杨看看周翊,转头对杨奕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头表示明白。杨奕端起一碗肉汤,朝着北貂人走去,“兄弟,尝尝这个”。
接过碗的是一个年轻的北貂人,也许是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碗中炖得白花花的汤汁,翠绿的葱花,还有最上面漂浮的一层油光,那个北貂青年迟疑着喝了一口。很多北貂人都马上问他味道怎么样,但是这青年只是咂咂嘴,竟然不顾还有些烫,咕嘟咕嘟就将那一碗汤全都给喝了下去。
看着北貂人羡慕和期盼的眼神,柳杨轻轻一挥手,自然有人将各种菜肴送了上来。北貂人就纳闷了,同样的东西,怎么到了熙人手里就这么好吃呢?自己以前吃的是什么东西啊?不过纳闷归纳闷,北貂人毫不客气地饕餮大吃。熙人看着那群七拱八嚼的北貂汉子,再看看那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北貂姑娘,虽然有些惊讶他们的饮食礼仪,但是大多数熙人都觉得这样吃饭没什么不好的,大口吃肉也是一种痛快。气氛越来越热烈,双方很多男人都是勾肩搭背,虽然语言上尚有障碍,但是动手比划比划也能大概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至于双方的女人嘛,虽然熙人女子有一些拘束,但是看着热情的北貂姑娘也不好意思拒绝,也慢慢放开了。北貂女人最喜欢熙人漂亮的丝绸衣服,熙人则想看看北貂人的皮裘,话匣子一打开,就什么都聊,甚至还找来会草原语的熙军士兵当翻译,不知不觉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男人身上,这边说熙人男子勤劳可靠,那边说北貂汉子敦厚勇猛,然后就是一片笑声。
这样的场面是周翊最愿意看到的。当听到两族女子交谈的话题时,周大公子那可狡猾的脑袋一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一定要鼓励两族通婚。
周翊一边烤肉一边思考:首先,熙人难免会对尚未开化的北貂人有些歧视,这一点很容易理解,但是很难解决。只好对愿意和北貂人结合的家庭给予奖赏,但是这种奖赏要尽量避免物质上的。因为周翊不能保证没有熙人会为了一些钱骗一个北貂姑娘,然后不负责任,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对两族关系的打击几乎是不可弥补的。
所以,这种奖励可以是有一些官员主婚,给足两家面子,或者是授予什么荣誉之类的。这些想完,周翊也将肉给烤好了。他提起一大块肉,匕首化作一道银光在烤肉的表面掠过,等众人定睛一看,匕首上已经贴了一层薄薄的肉片,还没来及佩服周翊的刀功,就看见他将那一层肉片递给了巴勒,“巴勒,你尝尝!”
其实周翊在有意拉近两族的距离,不过这么做也还有一个原因:周翊以前烤肉都是用果木烤制的,因为这样不会给肉片留下烟味,还会有一种特殊的香气。但是现在没有准备果木,就是让士兵准备了一点柴火,着肉到底烤的怎么样周翊也没有把握,其实就是让巴勒来试验一下的,结果,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周大公子的预料。
巴勒先是一愣,忙不迭跪下,磕头如捣蒜,“将军,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他的额头冷汗涔涔流下,全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的样子。其他北貂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巴勒这样,也立即跪下,向周翊磕头。一帮的熙人手足无措地站着,一脸的不解和尴尬,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冷淡下去。
周翊才想起来,自己亲自烤肉就已经让北貂人很惊讶了,然后又亲自操刀割肉,这在北貂人中是奴隶干的事情。然后周翊又将最尊贵的第一片肉给了巴勒,这就是典型的奴隶侍奉主人的样子啊。
巴勒哪里敢接受,就凭自己这点实力,当周翊的主人简直就是想死的节奏啊。周翊也是尴尬地愣在原地,自己没做足功课,现在害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