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窃听独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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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锦上添花

赤北空山像一把巨大的小提琴躺在群山之中,赤北河像小提琴指板,白天弹起奋进的曲子,夜晚哼着相思之恋。赤北山扶着赤北河,赤北水靠着赤北山,赤北山撞上了赤北岭,赤北岭抱着赤北关,赤北关望着这山还比那山高,那山挡在这山前,山山看似相连,实为相望。

小镇建在山脚下。赤北河入城时,就像翻滚的银子,白花花一片,出城时就像羊羔出圈,欢快的往前奔跑,一条玉带穿城而过,四季一色,游船窜梭,歌声嘹亮。树林沿赤北河往山顶爬,大概是体力不支,爬到半山腰就住了脚。赤北山像一个妙龄女子,袒肩露背,十分泼辣地舞弄着身姿,善解人意的云霞有时给她戴一顶绒帽,有时候给她栓一条围巾,有时候给她穿一件坎肩,有时候给她披一件轻纱,惟妙惟肖,楚楚动人。出小镇往东走五里地,就是莲花洞高速路口。靠左手走过一座木桥,上一道缓坡,过四根田埂,穿过一片树林,翻一座山岗,从左往右数,大柳树旁,第四套院子就是赵桂芝要找的地方。

站在山岗往下看:村舍隐在树林里,田野在树林边,村道从树林一边爬进去,从另一端钻出好几条,串联着左邻右舍,就像摊开的手掌。树林边有面红旗迎风飘扬,旁边柳树下吊着一个魔幻天使,它响,树林里叫声嚷嚷,它响,树林里鸦雀无声,锚铁的启蒙学校——吴家湾小学。

当时,赵桂芝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一溜烟跑到校门口。四周没有围墙,可以看到田园,麦苗和油菜长得旺盛,绿油油一片,传来阵阵清香,两棵粗壮的垂柳,像两个站岗的哨兵,亭亭玉立的站在教室门口,落光叶的枝条在微风中起舞,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教室是一个土木瓦房,虽有些年岁,但不失威严。大门在教室正中,门楣上方写有“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左右各有一扇窗户,窗户是做成田字格的。田字格中间镶嵌着一个大大的、非常精美的五角星图案。左窗木板上写有五讲的内容,右窗木板上写有四美的字句。字迹着实工整流畅。屋顶灰瓦像鱼鳞一样,严实整齐,和地上的青石板遥相呼应。由于大冬天,怕冻着孩子,教室门紧闭,两个门环静静的吊着,仿佛在听老师讲课,又像是把门的卫士,肃静庄严。

靠教室西面有两间矮小的土木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先生的宿舍,门都紧闭;往东面望去,有一座毛草屋,那是厕所。墙壁用泥拌着稻草抹在上面,裂开一道道小泥纹,勾画出一幅天然壁画,十分精美;再往东下一道缓坡,是一条小溪,不知源头在何方。溪水从翠柏竹林间突然流出来的,清澈柔美,哼着小曲哗哗往下走。

松、柏、竹,像调皮的孩子把墨汁泼上去的,给严寒的冬天多了几分生机。教室大门出来是一个小院坝。穿过院坝下几步石阶,是一个平整的大操坝。操场周围的树木整齐的为孩子们站着岗。一阵风吹过,扬起尘土纸屑。像勤劳的阿姨在给孩子们打扫场地。仿佛在说:“孩子们,学累了,就来奔跑吧,欢闹吧。”

往南望去,是大自然形成的一道天然屏障——魏巍赤北山。它挡住了硝烟,挡住了孩子们的视野,挡住了外面世界的歪风邪气,却没能挡住赵桂芝前进的脚步。

水好土地勤,山大鸟儿多,赤北山是鸟儿们的家园。

鸟儿们在树枝上飞来飞去,一点也不安静,像是被枪炮轰来的,有巴格达的,有安巴尔的,有尼尼微的,有摩苏尔的,有巴比伦的,还有东北的赵桂芝——我的老祖母。各地飞来各种鸟儿,各种颜色,说着各个地方的鸟语。鸟语有欢快的,有忧伤的,有打情骂俏的。你们看:在树枝上冷不丁叫一声,又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鸟儿,十有八九是枪炮轰来的,它们在呼唤失散的亲人,在树枝上既不叫,又紧闭眼睛的鸟儿,多半是昨半夜遇到空头炸弹受了惊吓,没日没夜飞到赤北空山来的,它们还没来得及去看心理医生,还有的鸟儿一会儿左脚支撑身体,右脚藏在肚下的绒毛里,一会儿右脚支撑身体,左脚藏在肚下的绒毛里,偶尔叫凄惨的一声,这些多半是闯关的鸟儿,因为逃命累坏了赶路的双腿;那些在树枝上飞来飞去、尽情歌唱、卖力梳理羽毛的鸟儿们,一般是本地鸟。它们既没闻过硝烟,也没经历过战火,更没有受到金融危机,放开胸怀的在生活。赵桂芝算是一只大鸟,呆呆的看着鸟儿们,鸟儿们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她的眼里,鸟儿们的眼里,眼里的眼里,全是友好,全是真情,没有敌意,更没有怀疑,他们都不是恐怖分子。

不管是本地鸟儿,还是远方飞来的鸟儿,它们展翅就丈量过赤北空山,面积不大,森林也很小,食物相对缺乏,有吃不饱的现象;但是,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新鲜,温度适宜,大家又相处得十分和睦,再加上可爱的赵桂芝这只巨鸟为邻,的确是天底下鸟儿栖息的天堂。

说实话,只要鸟儿们一旦在赤北空山落下脚,谁也就不想再离开,尤其那些远方飞来的鸟儿们,它们特别美,特别通人性,不但不霸占别人妻小,不争夺别人地盘,而且还不多言多语,更不在鸟儿们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散布谣言。在窃听器里,我找到一群客家鸟儿在学说赤北空山话。锚铁由于出在山区,精通鸟、兽语言,在次,把鸟儿们学说的赤北空山话念给大家听:

“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

当然,赤北空山的鸟儿们也不耐,他们不但友善,而且还特别容纳朋友。他们既没有开鸟枪,也没有打鸟炮,更没有在森林里演习,也没在赤北河里开军舰恐吓,更不存在经济制裁,想飞多高就飞多高,该怎么歌唱就怎么歌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们既没有怀疑外来的一只鸟儿是恐怖分子,也没有怀疑那个是独裁分子。不管鸟儿们是坐火车来的,坐飞机来的,自驾车来的,还是徒步走来的,赤北空山的鸟儿们一概不论,把它们都当朋友,当亲人,当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朋友,十分珍惜相处缘分。

最关键是,赤北空山的鸟儿们既不坐地起价,也不看相宰客,更不说你是外地鸟,我是本地鸟。他们时刻提示自己:都是鸟。平常改怎么样就怎么。安安静静营业,规规矩矩做事,尊重各地各个鸟儿的宗教信仰。

赤北空山鸟儿有一共同特征:朝起歌唱,日间捉虫,傍晚还森林一片宁静。

这就是赤北空山——鸟的王国——人间天堂,赵桂芝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