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太后开话,赫连寂已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等及行至梅廿九的席位前,他顿住了脚步,朝她望去:“爱妃,这螃蟹就那么好吃吗?”
梅廿九闪着油光、沾满辣椒的手,在空气里滞了一下,又自顾自地朝面前的盘子伸去。赫连寂赶在她的面前,把盘子抓到自己手中。“皇上这是要和臣妾抢东西吃吗?”梅廿九抬起头来,翻着眼皮问道。
“这螃蟹留着以后再吃,现在,朕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梅廿九还未说一话,就被赫连寂从蒲团上拽了起来。
梅廿九的一番挣扎,完全无用,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大到她卯足了劲,依旧无法逃离。就那样踉踉跄跄,狼狈地被他拉扯了出去。
璎皇贵妃看着那两人,消失在殿门口的身影,神情很是复杂。她的右手,攥成了拳,握得那么紧,白色的骨节似乎都要刺破皮肤凸了出来。
“勃儿,你出去看一看,旖旎那丫头究竟是怎么了?哀家的头突然分外沉,贵妃,这里就交给你主持了!”敬端太后说完这话,就在齐嬷嬷的搀扶下,向殿后走去。
赫连勃勃看了太后一眼,深蹙着眉头,朝外走去,心里思忖着林旖旎那丫头会跑向何处。
好好的宴会竟成了这般模样,大家面面相觑。很快便有人哀叹道:“皇上走了,太后也走了,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什么趣儿啊!不如早早返宫好!”
话随这样说了,但大家还是齐齐把眼睛看向璎皇贵妃,看她能做出怎样的安排。薛璎珞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华美的裙衫,轻笑道:“本宫也无什么可说的,诸位妹妹留下来,等宫宴结束也好;或者,现在返宫亦好,一切自便吧!”
说着,自己在锦素的搀扶下,朝外移步。“哼!留在这里等宴会结束,我们又不是那贪吃的丑八怪!”众人纷纷提裙起身离席,朝外行去。
这会子,林旖旎正躲在一块太湖石的石洞里,抽抽噎噎地抹眼泪,燕京蹲在一旁陪着表情哀怨的小郡主。
“燕京,我喜欢上他了怎么办!我喜欢上他了!”林旖旎的手,在自己头上抓着,把好好的髻弄得乱七八糟。
燕京一边抚着林旖旎的背,一边细言细语道:“郡主这个年纪,喜欢上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为什么要哭呢?”
“可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哦!”林旖旎哭着说,脸上有无法形容的委屈。
“胡说,郡主这么漂亮可爱,那人怎么会不喜欢呢!他要胆敢说不喜欢公主,燕京就替公主宰了她!”
“不行,我那样喜欢他,他若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赫连寂,只顾朝前走,却不曾注意到身后的人,那攒在一起的眉头,浓重的痛苦之色。她的脚已经在这和逃命一般的行走中崴了,他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她却选择隐忍不说。
梅廿九不知,宫中竟还有如许荒凉的地方。在一个微微隆起起的土包前,他终于停下脚,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就是这里了!”
“爱妻绿缘”,乍一看到这四个字,梅廿九的头脑竟似有电光闪过:难道,这就是绿缘的坟墓?
赫连寂拉着梅廿九的手,在这个土包面前跪了下来,干净修长的手,摩挲着那已经有些陈旧的木牌,轻轻诉说道:“绿儿,我把那个人带来了,你看,她很好,不是吗?”
“你要不要和绿儿说什么呢?”赫连寂抬起头来,目光澄清如水地问。“绿缘,是了,那个她嫉妒无数次的女子,就静静地躺在面前的土堆里吗?以她的身份,怎么也不该一抔黄土埋了了事吧!”梅廿九在赫连寂身边跪了下来,心里有万千念头转过,竟忘了崴了的脚踝被牵扯时的阵阵剧痛。
“这是绿儿的坟墓吗?”尽管那四字木牌就竖在面前,她还是不大相信。“不!”赫连寂摇了摇头,“绿缘的尸体当时被我火化了,骨灰就洒在洛地的山山水水里,而这个土堆里,只是埋有她偏爱的几样衣服首饰而已!”
“哦!”梅廿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地方如此荒僻,几乎杳无人迹,大概就是赫连寂缅怀自己心***的香格里拉吧!只是为何,他竟肯带自己来这里?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赫连寂拉过了梅廿九的左手,微笑道:“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绿儿看看,我如今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是什么模样?”梅廿九呆呆地问。
“就是你的样子!”赫连寂不带一丝犹疑地说,语气庄严的似在宣誓。
“你知道我是谁吗?”梅廿九眼中有几许黯然,垂着羽睫问他。
“你是喜欢我叫你兰儿呢?还是兰芷?或者,其他?”赫连寂微笑着说。
“阿九,你叫我阿九吧!”梅廿九忽然有点喘不过起来。
“阿九,阿九,阿九,叫起来似乎很好听哎!”赫连寂刮了刮梅廿九的鼻尖,笑了。
“但愿不是一场梦!”梅廿九叹息道。
“怎么会呢?你我都如此真实。”说着,赫连寂用力地握了一下梅廿九的手。
“你刚才说我是你现在喜欢的女人?”梅廿九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
“嗯。”赫连寂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是我吗?”梅廿九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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