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灏天道:“小可呀,方才你三叔带着礼轩来爸爸这坐了会儿,聊了些事儿,你知道礼轩也是刚从国外回来,学的也是管理专业,你三叔担心这孩子儿在家呆久了,又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儿,惹出事来,所以想叫他来公司上班。你也清楚儿,公司现在的艰难处境,几乎已到……,但爸爸就这么一个亲侄子,从小看他长大,也一直视如己出,这孩子平日虽有些不务正业,懒散成性,但心地还算善良,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借这次机会,你就多开导开导他。”
萧可急道:“爸儿,礼轩可是从国外回来的,又是我哥儿,这事儿我可真做不来!”欧阳灏天笑道:“明理不分长幼,爸爸深知你为人谨慎懂事,有机会就多与他聊聊。”既然爸爸已发话,萧可亦不敢多多推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没一会儿,待秘书打饭而来,爷俩儿便一起享用,萧可发现,欧阳灏天的食欲较之以往少了许多,心疼道:“爸爸,您近来食欲大减,身体也憔悴了不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欧阳灏天笑道:“没事儿,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啦,你不用操心。”说着儿,又不住给萧可夹菜,叮嘱年轻人多吃点儿,注意营养,萧可感动不已。
午餐之后,萧可又径直回办公室,没完没了的忙活起来。一连数日,父子俩儿整天成双成对,出出入入,饿则同食,累则同息。
如此一来,欧阳韵轩心里更不是滋味,暗暗牢骚:“爸爸什么意思嘛,自个儿亲女儿反撂在一边儿不闻不问,视若无睹,去跟一外人情同父子,进进出出,这讨厌鬼儿一来又是买名车,又是嘘寒问暖,就再也没把自个儿放在心上。”
欧阳韵轩越想越气,把帐全都算在萧可一人身上,要不是他横刀夺“爱”,自己也不致遭爸爸“冷落”,辛辛苦苦做的方案,也被爸爸批得体无完肤,还让一堂堂的MBA跟一门外汉请教,这不是活活气死人嘛。
这日下午,萧可陪同欧阳灏天外出回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就在爷俩儿进入酒店之际,欧阳灏天突然发现酒店一角隐坐着一个人,泰然自若,器宇不凡。
欧阳灏天稍稍犹豫,方悄悄道:“小可,你先上去等我,爸爸去去就来儿。”说着儿,又深深吸了口气,方迈步而去。没一会儿,欧阳灏天便来到了这人跟前,沉吟道:“我能下来吗?”话声一落,这人举目一望,亦是一惊,冷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欧阳兄呀,幸会,幸会,来,来,来,请坐,请坐!”欧阳灏天稍稍定坐,又语重心长道:“老韩呀,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咱俩儿这么多年的兄弟啦,有些话儿我一定要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罢,当年那件事儿真不是我干的,我欧阳灏天的为人,你最清楚,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韩松年冷冷道:“你欧阳灏天什么为人我当然清楚,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你要是个男人敢做就敢认儿,别让我瞧不起你。”欧阳灏天急道:“不是我干的你让我怎么认!”韩松年怒吼道:“好好的一批货,经你仓库一放儿,就完全变色啦!现在你还敢跟我叫板不是你干的,那到底是谁干的?妻女失散,东逃西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知道这些儿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告诉你欧阳灏天,我活下来的唯一的念想就是报仇,这十几年来我所受的痛苦要从你身上一分一毫讨债回来,也让你尝尝痛失爱女,家破人亡的滋味。”
欧阳灏天亦厉色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啦,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我也没办法,但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跟孩子儿没关系,有种就中我来。”
韩松年冷冷奸笑道:“你都一把年纪啦,命儿早就不值钱了,孩子才是你的希望,你的痛处,我要让你痛苦内疚一辈子,就算死都不能瞑目。”欧阳灏天急怒道:“韩松年,你要胆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死也不会放过你。”韩松年厉色道:“欧阳灏天,我告诉你,我这条命儿早在十八年前,我妻女离散的时候就死啦,老天有眼儿,让我回来收你,你就认命吧!”话声一落,便得意而去。
欧阳灏天深知韩松年的为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此时此刻,这位无助的老人只觉头晕目眩,胸闷难当,浑身无力,呆呆瘫软在坐椅之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微风拂来,遥望窗外蔚蓝的天空,欧阳灏天不由长吁短叹,忧心忡忡,暗暗心道:“自己老迈,死不足惜,但一家老小,又该怎么办?”越想越是忧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就在欧阳灏天失魂之际,只听眼前突然转来一朗朗的声音道:“爸爸,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欧阳灏天深深吸了口气,方道:“小可呀,爸爸突然有些儿不舒服儿,你自个儿上去吧!”萧可急问道:“爸爸,你哪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就上医院瞧瞧?”欧阳灏天道:“没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你赶紧上去吧,人家是公司的重要客户,不能怠慢!”萧可忧心道:“爸爸,那你就好好坐会儿,我一会儿就下来。”说着儿,又不舍而去。
一进门儿,欧阳灏天便吧自己闷在书房里,谁都不见,晚饭也不肯吃儿。如此形情,萧可很是担心,暗道:“这事儿一定跟那姓韩的先生有关,每次他一出现,爸爸总是变了个人似的。”
夜有些儿深了,萧可悄悄来至书房门口,举起手来,轻轻敲了几下屋门,半响过去儿,方听见欧阳灏天稍稍应了一声儿。
门儿轻轻开了,萧可徐徐而进,关心道:“爸爸,你怎么了,晚饭也不吃,要不我去给你端上来?”欧阳灏天忙道:“不用麻烦了,现在也没胃口。”
萧可迟疑了一下,方问道:“爸爸,我心里一直有个结,不知该不该问?“欧阳灏天亦稍稍迟疑,便道:“小可呀,有什么话尽管说。”萧可淡淡道:“既然爸爸这么说啦,那小可就有话直说儿。”说着儿,便顿声道:“爸爸,据我观察,每次与那位韩先生见面之后,你总是心神不宁,忐忑不定,能告诉我什么回事吗?”
一听这话,欧阳灏天立时面露厉色,不由瞟了萧可一眼儿,又沉默不言。萧可从未见过欧阳灏天如此神情,心底不由大震,匆匆道:“既然爸爸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儿,就当小可什么都没问儿,爸爸,您早点儿休息,不要太累啦!”话声一落,便要转身离去。
欧阳灏天深深吸了口气,叹息道:“你坐下吧!”又沉默了大半天,方喃喃道:“其实,爸爸与那位韩先生年轻的时候就认识啦,那时候儿,我们血气方刚,意气风发,迎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每天都早出晚归,忙忙碌碌,都在为各自的人生目标与理想奋斗着,拼搏着,虽然他为人有些儿刚烈固执,眼里揉不得沙子,但素日里,他行事有勇有谋,敢想敢拼,我非常地佩服他,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正说着儿,欧阳灏天又深深吸了口气,方沉吟道:“突然有一天,他说有一批贵重的药材需要借我的仓库周转几天,我俩本来就是好朋友,亦不多想儿,二话不说就答应啦,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那批药材被警方查出藏有严重的违禁物品,不声不响的,整个公司就被查封倒闭啦,他走投无路就只好跑路啦,妻女也不知所踪,在他心里一直认为是我故意陷害他,他这次回来就想找我报仇。”
萧可亦沉默了半天,安慰道:“爸爸,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你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呢?爸爸,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怀疑你,我的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欧阳灏天激动万分,含泪道:“儿子,谢谢你,你知道吗?我欧阳灏天一生最大的财富,不是拥有万贯家产,而是有你们这些儿女,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勇敢的站在我身边。”萧可激动道:“爸爸,您永远是我的骄傲,我的榜样,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萧可,谢谢你。”欧阳灏天感动道:“傻孩子儿,委屈你啦!”说着儿,爷俩又闲聊了好一会儿,萧可再叮嘱欧阳灏天赶紧下楼吃点东西,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然后亦徐徐回屋去啦。
这会儿,一进屋儿,欧阳韵轩便气势汹汹奔至萧可跟前,嚷嚷道:“我爸爸怎么了,瞧他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公司又出什么大事啦?”萧可不耐烦道:“爸爸他……。”话未言尽,欧阳韵轩又厉色道:“你要时时刻刻给我记住,那是我爸,不是你爸,在我面前,你只能叫“你爸”或欧阳先生,董事长,不要搞混了。”